妙筆閣 > 返虛 > 第五百三十章:替罪羊
  回城的人,各有心思。

  回司幽的人,亦相差無幾。

  百里流年雖然記憶被抹,可看到上穹對應的星子少了幾顆不禁看向素鶴的眼神斂了又斂。

  雖素鶴面色如常,他則心墜谷底。

  ……

  而常無常回到百里氏,便將人帶到百里梟景面前聽其發落。巧不巧,百里梟景剛應付完司主遣來的使者。

  問他對下界有神之境現世有何看法?

  他能有什么看法?

  所謂的神之境心里清楚的跟明鏡一樣,但他哪能當著使者捅實情。況且,使者并非打探而是表明司主已經對百里氏展開調查,已經起疑。

  但凡露出絲毫端倪,那百里氏將吃不了兜著走。

  他這邊剛把人打發走,那邊常無常就把人給帶了回來。

  百里梟景看到碑天鳴,心頭泛起陣陣殺意。這女人當真是不害死自己不甘心,她要做百里氏的女主人,自己答應了。她要無霜登上少主之位,自己也做到了。她要趕盡殺絕,當年也沒有不依從。

  可是,如今霜兒已然無法承接。

  卻還不許自己找回素鶴,更甚者她切實的動了殺機。

  這是要亡他百里氏……

  將人細看了半晌,忽的一腳把跪在地上的人給踢翻,厲聲道:“那三個怎么回事?”

  常無常垂眸拱手,道:“碑天鳴等人勾結旁支百里流年,定計伏殺公子。不料公子已然神力蘇醒,計殺不成反被斬殺。”

  百里梟景聽到神力蘇醒,那顆八風不動的心便不屬于自己。這孩子果然隨了他娘,愈挫愈強,熬過死關稟賦更能再上一層樓。

  如此,可不就是百里氏天生的少主。

  想到這里,激動的恨不得親眼去看看。

  但在目光觸及碑天鳴時,霎時陰沉的可怕。

  側眸:“將人送到左使者府上,就說這廝魅主惑上,為邀功私自做主下界,其后恃強凌弱屢興風波,終被他人反殺。

  百里氏有督導無方御下不嚴之責,特將罪魁禍首奉上,聽憑發落。”

  碑天鳴聽罷,瞬間癱軟在地。

  慌忙間,看到門外有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在剛剛露出欣喜的一剎,對方便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那一刻,他的沉到谷底。

  百里梟景是要他死,而磾水靈是出事后怕自己死的不徹底,這是派人來警告自己,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如果說被帶回司幽他還有一絲希冀,那么此刻不復存在。

  沒了,什么都沒了。

  不禁癲狂的笑了:“哈……哈哈……”

  他笑的凄涼又猖狂,心酸又無奈。

  到了了,大老爺們笑的涕泗橫流。

  說一千道一萬,路是自己選的。

  淪落到今天,逃不過一個咎由自取。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什么是人性,這就是。

  人性有好有壞,但好的它不屬于自己。

  大抵這就是命,夜路走多了終究會碰到鬼。

  昧心的事兒做多了,到底要還。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鐘不會等死了也好。

  起碼,看不到這幕。

  踏上這條路,就沒想過怕死。

  但如此死法,不能茍同。

  百里梟景何嘗不知他這笑聲代表的是什么?然凡事都要有結果,司主那邊既然已經盯上百里氏,百里氏必然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縱然自己有私心,可憑他所做所為死的并不冤枉。

  自然,也沒有錯過門外的身影。

  自己不去找她,她到先找上了。

  想想夠可笑,夠荒唐。

  睇眼常無常:“帶走。”

  常無常領命,拖物件似的把人揪著后領給提溜走。

  碑天鳴不掙不扎,由得他拖拽,兀自放聲大笑。

  關于這件事,常無常沒有說實話。

  百里梟景同樣心里門清,可是誰都沒點破,誰也沒有多說或多問一句不相干的。

  不拘其出于何種目的,其眼下所為與自己大兒子那是有利無害。既如此,他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兩人一走,他琢磨著該是去會會自己那位好夫人。

  而茗園內,磾水靈剛打砸了一通。

  大罵碑天鳴幾個是沒用的廢物,去了這么久什么事兒沒辦成,如今被那孽障殺了還要連累自己。

  春花秋月四婢見狀,更無一個敢上前,都怕遭了池魚之災。兩兩成雙的躲在門外偷看,情況對頭了就進去,不對頭繼續躲著。

  正低聲竊語,結果有小廝著急忙慌跑進來說是家主朝這邊來了。

  頓時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安撫的安撫,收拾的忙收拾,務求讓百里梟景過來看不出異樣。

  不然夫人倒霉,她們也不例外。

  磾水靈原先氣頭上哪有那么好說話?可她心里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有多無情,真惹惱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遂暫壓憤懣,匆忙捯飭。

  穿戴妥當后,又補了補描眉,問有沒有問題?得到肯定答復,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哪知氣息未落,百里梟景已然不聲不響到了身后。嚇的她一個激靈,四婢疾疾行禮。

  磾水靈尷尬的掃過幾人,面上愈發掛不住。掩面揮手,扭頭道:“都下去,別杵在這里。”

  四婢如蒙大赦,抱著殘瓷爛片,碎衣破裙就往外走。

  快到門口,忽的被百里梟景叫住。

  將每人拖著的物品,東挑一件看西挑一件品,然后不緊不慢扔掉。

  四婢頓時,砰的跪下。

  口呼:“家主饒命。”

  “饒命?饒什么?

  嗯?”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手中抱著的殘次物品,一咬牙只能認了,道:“奴婢等說錯話,求家主賜罪。

  奴婢等愿以死償贖,求家主成全。”

  百里梟景明知故問,意興闌珊的瞥過幾人,似笑非笑道:“哎呀,這話本家主怎么就聽不懂了?

  到底是賜罪,還是要賜死?

  你們得說清楚,不然吾命令一下,斷無改口之理。

  說的晚了,吾不能叫幾位死而復生,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四婢哪里敢說不是,可也不能直接否了。家主的言外之意,她們自是明白,可夫人的狠她們更清楚。

  碑天鳴等人就是前車之鑒,再不慎言慎行死的就該是自己。

  一時間誰也不想做這只出頭鳥,只把腦袋低的更低。

  “好,不錯。

  倒是有骨氣,個個護主。

  怎么,茗園的天不在百里氏府邸之內?是方外之地,不受家法管束?不在司幽之內,不受司主所轄?”

  磾水靈猛的抬頭,一把推開眼前的男人,怒上眉山:“想說什么?我打了你那孽畜你心疼了?

  你要給他出氣?給他報仇?

  那你來啊,朝這里來,你朝她們發什么火?做給誰看?在場的誰是傻子,就你百里梟景聰明是吧?”

  說罷,拔下頭上的金簪塞進其手心,讓其往脖子上招呼。

  別心軟,別手抖。

  百里梟景垂眸,反手便是給了她一把掌,直把人打的云鬢歪斜,珠釵散落,好好的臉蛋登時紅腫不堪。

  喝道:“放肆。”

  磾水靈被扇的暈頭轉向,咚的一頭撞上了桌角。

  血,在那一刻順著眼角流下,進而迷了眼睛。

  側眸偷看,咬碎一口銀牙。

  王八蛋,你還真下得了手。

  過去我作天作地,你屁都不放一個。

  如今我的霜兒不能承接,你便為了那個畜牲打我。

  百里梟景,你可以呀。

  想到這里,恨火充斥胸膛。

  扶著桌子慢慢的站直,冷笑起來:“放肆?我磾水靈是今天才這樣?

  夫君啊,你莫不是忘了?

  從我委身與你的那天起,我就是這樣。你還說家里那塊木頭不解風情,活死人似的無趣的緊。

  你還說,你就愛我這口。

  呵……過去偏愛儂多情,如今厭了卷了就說放肆?

  要不要妾身,同夫君好好說道說道?”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休想帶那畜牲進門。百里氏的少主只能是老娘的兒子,未來的百里氏家主也只可以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

  叫你一聲夫君,是咱們還能各取所需。逼急了我,我就讓你那寶貝兒子知道他娘當年到底怎么死的。

  百里梟景目光驟冷,你威脅我?

  磾水靈亦不甘示弱,摸著火辣滾燙的臉頰,笑的妖冶奪目,百轉柔情丟了一記眼波。

  卻并不否認,甚至明晃晃表露就威脅你了,你能耐我何?

  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

  看是你兒子先回來,還是百里氏先亡?

  百里梟景霎時眸子緊縮,旋即柔情變得款款。疼惜的撫上這張看了無數遍的容顏,道:“夫人,你誤會為夫了。”

  磾水靈聽罷,嗤笑不已。

  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嫌棄的把手推開。

  將之上下打量了一遍,誤會?我看你會說出這話才是對誤會兩字最大的誤會吧?

  百里梟景,你是梟雄,我也不是三歲的孩童。

  到底怎樣,咱們心里都有數。

  我早說過,有他們母子沒有我。

  是你,斬草不除根才惹來今天的麻煩。

  道:“哦?那是妾身愚鈍,竟不曉得世上有人拿刀殺了你的左膀右臂,還說是為你好。

  然后,他還是個誤會。”

  這樣的話,你自己信么?

  一回眸,她掩嘴咯咯嬌笑。

  順便睇眼,讓幾個趕緊退下。

  四婢會意,當即捧了東西悄悄離開。

  百里梟景對她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兀自將摟在懷中,苦口婆心,情真意切的勸撫道:“夫人真的誤會為夫了,你可知此次已然驚動司主。

  倘若不把碑天鳴交出去,等左右使者查下來,難道要為夫把夫人你交出去不成?

  他既辦事不利,合當死有余辜。

  既是你之人,便合該為主盡忠。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倘若司主追究,你說吾將你交出去還是將他們推出去?

  用他們保全你?

  還是用你,保全百里氏?

  聞言,磾水靈遍身起了激靈。

  看著這個男人,真是陌生又熟悉。

  明知其滿嘴鬼話,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在理。事情鬧大了對自己不利,與其讓自己置身風險,那還不如讓碑天鳴幾個擔負起罪名。

  頓時溫順的靠在其胸膛,垂眸掩去眼底精光。

  “夫君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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