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返虛 > 第一百七十四章:帶話
  丁繆在林里逮了兩只兔子,大概一只五六斤,拎在手上還是有點份量。

  正打算要和素鶴說把兔子烤了時,驚覺此地不知道多了一個,而且看樣子是叁居.墨如淵。

  二者同時也發現了他,頓時也不好裝作不知道,拎著兔子邊走邊道:“這位是?”

  不等素鶴介紹,墨如淵自己甕聲甕氣道:“墨如淵。”

  丁繆拱手道:“原來春秋翰墨的高足,久仰久仰。”

  “不敢。”墨如淵收了劍,拱手回禮。瞥見他手上的兔子,看智障似的看向素鶴,你朋友重傷?你們還有心思烤兔子?

  素鶴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對丁繆道:“丁仙友,在下與墨仙友有些私事要談,此處就勞你受累。”

  “放心,丁某曉得輕重。”丁繆道。

  “墨仙友,我們借一步說話。”素鶴說罷,伸手虛引。

  墨如淵本來是不屑聽素鶴勞什子的解釋,自私自利之人,有什么可說的。可現在情形不同,小周莊背后,他查到線索匯集在忘憂身上。

  然忘憂至今還在九曜樓完好無損,而所謂的真兇也變成了王全等人。

  這事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道,焉有不管一說?

  至于自己之前說的什么跟素鶴沒什么好說好談的,只能當被大風吹去咯。

  遂眉頭微蹙,負手跟上。

  兩人走到一處清淺山溪旁,素鶴立在岸邊,回眸道:“墨仙友想知道什么,就請問吧。”

  墨如淵抬腳,踢飛一顆石頭,“撲通”掉進水里,濺起不大的水花。

  道:“小周莊背后的真兇是誰?”

  “忘憂。”

  “為何不抓。”

  “沒有實證。”

  “幾十條人命,如何叫沒有實證?”墨如淵怒上眉山,照他所知,這事應是鐵證如山,怎地還成了沒有實證?

  幾個大男人,難不成還讓一個女人耍的團團轉?

  素鶴正色,與之對視道:“墨仙友知道王全等人乃是傀儡嗎?”

  “知道。”墨如淵不客氣的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那墨仙友對邪人又知道多少?”

  聞言,墨如淵眼底寒光乍現:“你什么意思?”

  難道,忘憂背后還有人不成?

  素鶴并不否認他的想法,轉而移開目光,看向溪面,道:“當日我與大殿下,親眼目睹其自證清白。

  迫于事實前,不得不將罪名定在王全等人頭上,而她則是放歸九曜樓。”

  “你們抓過她?”墨如淵霎時眸子微縮,看來自己取查消息時,錯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這一看,似乎真是誤會了素鶴。

  而素鶴背對他,根本沒有看到的改變,只是忍不住吁出一口長氣,道:“不錯,墨仙友想必也知道,傀儡們體內俱是蠱蟲,必要是可化蟲而為。

  傀儡尚且如此,他們的宿主更加可想而知。”

  “確實,嚴格說這些已經不能說是人。因為他們的肌膚毛發,乃至血液,無一不是蠱蟲形成,作為宿主自然也不另外。”

  “然而,忘憂用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證明她的血沒有問題,是正常的血液。”

  “不可能。”墨如淵想也不想就給否決了,那女人明擺著有問題,怎么可能不是她?

  素鶴帶著些許自嘲道:“確實不可能,但證據面前,我等耐她不得。只能先將放回,再等其露出馬腳。

  我這么說,墨仙友可能明白?”

  說罷,轉身看向墨如淵。

  墨如淵陷入沉默,盡管他很不想相信素鶴的話。但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

  忽然,他覺出一些不同,道:“你剛才提及邪人,是指?”

  陡然間,他回過味,素鶴的意思該不會是忘憂背后和八風島有關?

  頓時抬眸看向素鶴,是這樣嗎?

  素鶴頷首,眉宇間透著幾分不為外人所知的沉重,道:“墨仙友倘若有心,不妨替我給秋水掌門帶句話,邪人爪牙已經滲透王城。

  接下來,如無意外,當是諸派需要小心。”

  “真到了如此地步?”墨如淵猶疑的收回目光,如果是這樣,只怕春秋翰墨很快也會成為邪人目標。

  “呵,或許。”

  “忘憂和八風島的關系,你有幾成把握?”

  “八成。”

  墨如淵心下猛的一沉,八成,那是基本已經確定。緩了緩心緒,道:“我知道了。”

  說罷,抽身沒入虛空。

  素鶴看了眼空空蕩蕩溪邊,回到木屋處,此時丁繆已經將兔子收拾干凈架在火堆上烤。

  睇眼門口,道:“還沒出來?”

  丁繆給火堆里添了跟木柴,盯著竄動的火苗道:“是啊,你的事情談完了?”

  “嗯。”素鶴盤膝而坐,將衣擺蓋在腳上。

  丁繆道:“我看那人似乎來者不善,你得罪了他?”

  “算是吧。”

  素鶴看向丁繆禮貌一笑,兩人坐在火堆前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若有人看到,定然詫異萬分。大熱的天,兩人竟然還坐在火堆前談笑,不是有病就是有問題。

  槐尹此回的情況確實兇險,饒是缺云子出手,也是從日當中天耗到滿天星子。

  直到火堆最后一粒火星子撲滅時,緊閉的門終于被打開。

  兩人同時望向缺云子,道:“如何?”

  缺云子捶著老腰,有些疲累道:“命是撿回來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

  素鶴道:“我進去看看。”

  “去吧去吧,老頭子我要休息一會,那個誰,勻我個兔腿兒,忙到現在,我都快背過氣了。”說罷,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娘的,這回真的累死了他。

  丁繆直接拿起整只兔子遞給他,道:“老前輩請享用。”

  “喲……都給我?那多不好意思。”乍見這整只兔子到眼前,缺云子很不爭氣的掀動鼻翼。

  香,是真的香。

  丁繆笑道:“老前輩費心醫治槐尹,區區一只兔子又算的了什么,便是十只百只都不為過。”

  缺云子抱起兔子直接開啃,一口下去,滿嘴流油,頓時翻手拋出一壇酒,拍開酒封,便提起酒壇對吹,咕嘟嘟喝了幾大口,咋舌道:“好喝,人啊,就得這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你,要不要來口?”

  說罷,將酒壇拋給丁繆。

  丁繆看著迎面而至的酒壇,抬手抓住壇口,也學缺云子大口直灌,卻是喝的少撒的多,用衣袖擦了嘴角道:“是王孫酒。”

  說罷,將酒壇拋回去。

  缺云子撕下一口兔肉,才不緊不慢的攤開手接住酒壇,道:“不錯,看來你也此中人。”

  丁繆垂眸睇著自己胸口,良久才吐出一口氣笑道:“是啊,但凡飛升而來的,誰不愛呢?”

  王孫酒啊,就是他們的回憶,是他們回不了頭的過去。

  缺云子深以為然的點頭,所以他一直覺得能釀出王孫酒,他背后的主人必定不簡單。

  可惜,秋心閣的小二嘴巴閉的比蚌殼還緊,他前前后后去了幾次,什么都沒探出來。

  正說著,素鶴自木屋里出來,道:“此回,真是多虧有前輩你在,槐兄才能僥幸邀得天恩。”

  “罷了,誰讓老頭子我趕上,這兔子烤的不錯,全當是診費啰。”缺云子舉起被啃坑坑洼洼的兔子,朝素鶴晃了晃。

  素鶴啞然,對丁繆道:“丁仙友想必也是擔心已久,不如進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再到望云客棧找我們即可。

  我們出來的久了,也是時候該回去。”

  丁繆起身道:“兩位大恩,來日槐尹必報。”

  缺云子一手兔子一手酒,嘴里含著兔肉含糊不清的道:“免了,等他能下地時,你告訴他,老頭子我等他一個真相。”

  丁繆霎時僵住,很快面色如常,道:“老前輩的話,丁繆一定帶到。”

  “走吧,鶴小子。”缺云子頗有意味的掃了眼丁繆,然后和素鶴漸漸溶入夜色之中。

  望著兩人消失的身影,丁繆臉上的和顏悅色瞬間退的干干凈凈。取而代之,是滿臉的凝重。

  他清楚,自己今日的隱瞞其實不過是畫蛇添足。

  對方心里門清兒,只是沒有拆穿自己而已。

  想到這里,轉回木屋。

  缺云子把酒遞給素鶴,道:“你看出了什么?”

  “前輩是指什么?”槐尹?丁繆?還是墨如淵的來意?

  “先說槐尹。”

  素鶴接過酒壇,飲罷,道:“前輩其實早知槐兄是菰家的人,不是嗎?”

  缺云子剛咬住兔肉,聽他那么一說,頓時松開牙關,訝異道:“原來你知道的呀?”

  虧老頭子我擔心那么久,怕你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槐兄的傷,應是……因玉人之故,受的刑罰。倘若我沒看錯,當系撞背之刑。傳聞此刑,尋常熬不過三或六。

  以他的情況,當是受了十八之數。”

  “確實,雖然老頭子我巴不得臭小子千刀萬剮,但是沒想到菰晚風這只老狐貍和善的表面下,還設有這等慘無人道的私刑。”提及碎玉人,他還是巴不得槐尹死,頂好的一姑娘,讓害的下落不明。

  “是啊,王城這邊的水不比他處淺。”素鶴感嘆道。

  缺云子道:“對了,墨如淵這小子此回又是為什么找上你?”

  素鶴斜眸,啼笑皆非道:“他是為了小周莊而來。”

  “你和他怎么說?”

  “如實說。”

  “他呢?”

  “走了……”

  素鶴抬頭仰望滿天星子,走是走了,但不知是否趕得及因應三邪的舉動?

  三邪,八風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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