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月紅甚至不敢為自己辯解一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夫、夫人……”
她怯生生地抬起頭，臉上是清晰的巴掌印，眼中淚光朦朧，任誰看了都無法跟平日里那個仗著夫人的寵愛，囂張跋扈派頭堪比小姐的月紅姑姑聯系在一起。
“夫人，奴婢、奴婢是哪里做錯了什么……”
想到劉景福在自己身上來來回回掃視的目光，鄭雅君的胃里一陣翻涌，止不住地想吐，目光也就更加冰寒。
“我讓你在門口守著，你去哪兒了？”
“我……”月紅思忖一瞬，連忙道：“我守了一會兒，想著到了夫人您喝燕窩的時間，便想待會兒去給您端過來，等您一出來便能喝上新鮮溫熱的燕窩。”
“這個時候劉掌柜不知道從院子外大搖大擺走進來，打發我去干自己的事，說他幫我守一會兒……我以為、我以為是您的授意，便跟他說讓他在門口守上一盞茶的時間，把小廚房里煮著的燕窩端出來就過來……”
“等我把燕窩處理完小跑回來的時候，便沒見劉掌柜的身影，后來聽到屋子里傳來夫人您和劉掌柜議事的聲音才放心，繼續在門口守著……”
“僅僅是如此？”
鄭雅君眉頭一蹙：“你只離開了一盞茶時間？去的小廚房，不是院門口？”
這下輪到月紅愣住了：“院門口？您讓我在屋門口守著，我怎么敢去院門口？倘若您有事喚我我都聽不到……”
所以劉景福是騙她的？
那時她被劉景福用如此惡心的目光掃視時，她若是張嘴叫一聲，說不定……
不對，門已經被栓上了……
鄭雅君的臉色再三變幻，看得月紅心驚不已，這下總算確定了問題出在誰身上。
最終，看著地上臉蛋紅腫的月紅，鄭雅君終究忍不住心軟了，柔了柔語氣：“罷了，你起來吧。”
“這是我頭一次動手打你，下手可是重了？”她起身，有些氣悶也有些心軟，嗡聲問了句。
月紅哪敢說重，更何況她平日里再如何跋扈，作為鄭雅君的陪嫁丫頭，可謂是忠心耿耿，當即便搖了搖頭。
“夫人是月紅的主子，是月紅的天和恩人，您待月紅已經很好了，月紅做錯了事，該打該罰。”
這話說的鄭雅君眸光一震，回想起剛被接回鄭家處處局促不安，為人嫌棄不喜的時候，她再看向月紅時，眼中已經帶了心疼。
她轉身到內室取了一瓶藥粉出來，在月紅的驚呼和推拒中，強硬地把藥粉灑在她的臉上，動作輕柔，生怕她疼還小心吹著。
帶著女子冷香的氣息拂過月紅的臉，她眼眶一紅，低下頭忍住眼中的淚：“夫人，您對月紅已經很好了，沒有您月紅就死了，今日月紅做錯了事，您這樣，讓月紅更加無顏面對您……”
“傻丫頭，哪里的話。”
鄭雅君收回手，低頭看著矮自己半頭的月紅，眼眶也跟著紅起來，只是語氣仍是克制的平靜。
“當初我被接回鄭家，處處粗鄙，背地里被人嘲笑看不起就算了，甚至連我的父親都厭棄了我，把我扔在后院自生自滅。”
“我母親去得早，后院沒有主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干脆克扣我的飲食用度，我活的連狗都不如，若不是你看不過去，每日給我送飯時都多分我半個饅頭，我怕是早就撐不到重獲父親器重的時候了。”
舊事重提，月紅再也克制不住，小聲啜泣起來，表忠心也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夫人，您對月紅恩重如山，沒有您就沒有月紅的今天，月紅便是當牛做馬，也一定會報答夫人的恩情。你放心，那天劉掌柜說的話，月紅一定會守口如瓶，為夫人保密，無論您是誰，您都是月紅唯一的主子！”
原本正陷于往日的回憶動容不已的鄭雅君卻突然被她后面兩句話驚醒，理智回神，想到自己的把柄還被劉景福那種惡心的人握著，她眸光動了動，看向面前的月紅。
“正巧，我正有事交給你去辦。”
此時的月紅正處于心情激蕩，甚至能為她去死的時候，一聽她這話立馬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夫人您交代，只要月紅能做到的事，拼了性命也為您做。”
鄭雅君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要你找人——殺了劉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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