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同你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身家性命要一輩子系在一個人身上,你娘同你爹在一塊的日子里孝順公婆、操持家務,沒有任何錯處。你爹離開后,她也守節三年,待你阿爺阿奶如初,拉扯你長大。”
“她只是碰到了一個想成親過日子的另外一個人,用了不當的方式,落了話柄,又剛好這個人并非良人。”
“你有千百種理由怨她恨她,唯獨不能認為她對不起你爹而恨她。你姓張沒錯,可你是你娘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你的身上傾注了你娘全部的愛,誰能不要求你理解她、支持她,但你絕不能以孩子的身份綁架她。”
“她沒有對不起你爹,沒對不起你,沒對不起你阿爺阿奶。她只是一時頭腦發昏做了錯事,又遇人不淑,并非無惡不赦。別人已經用寡婦屢屢刺痛她了,你是她的兒子,你不能也以貞潔之名,困她一輩子。”
“鐵柱,我不知道你身為男子,能不能理解我這番話的意思,但是你娘,做了太多年的娘,做了太多年的媳婦,你應該讓她有自由去做自己。”
張鐵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咬緊牙關,卻不吭聲,像是世界觀被沖擊了一般,呆滯木訥的望著地面。
盧婉婉知道這他一向是個倔脾氣,也不逼迫,站起身。
“你娘犯的錯她已經在盡力彌補了,你也看得出來,對嗎?她比任何人都愛你,即使多了個清妍,也不過是多個親人來愛你。你年紀還小,何必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你娘心里難受,你也很辛苦,不是嗎?”
她抬手拍了拍張鐵柱的肩膀:“若是你需要我把布料帶回去給你阿爺阿奶,可以過來找我。”
說完,她轉身走開了。
張鐵柱怔怔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忽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連呼吸也困難。
這是他十一年以來,頭一次聽人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的身家性命要一輩子系在一個人身上。即使身為寡婦,只要無愧于心,不需要一輩子為死去的丈夫守節……
所以……他一直以來,恨娘對不起爹,恨錯了嗎……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邊張寡婦終于從一個小攤子抬起頭,左顧右盼才找到他,連忙小跑過來。
“鐵柱,你站這兒干什么呢?府城不比咱們村兒里,你不跟上,一會兒小心走丟了!”
說著,她牽著鐵柱的手就往前走。
張鐵柱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眸光閃了閃。
若換做今天之前,他一定惡狠狠地把手甩開了。
可此時此刻,盧婉婉的話猶在腦海中,他卻只是低著頭,任由著張寡婦拉著往前走。
他前所未有的安分,卻令張寡婦步子一頓,驚訝地回頭看向他。
她原本做好了會被甩開的準備……
另一邊,菀娘站在不遠處,同樣一臉驚異,忍不住扯了扯盧婉婉的袖子。
“婉婉姐,這鐵柱是咋回事?咋突然就這樣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好好被小芳牽著呢!”
盧婉婉的目光從攤位上挪開,朝那邊看了一眼。
微微勾唇,卻沒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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