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門一關，所有的喧囂與熱鬧都被隔絕在外。
盧婉婉讓她把披風拆下來，自己則是進了里面，借著簾子的遮擋從商城買了些化妝品出來。
“過來。”
她沖劉五丫招招手，把她按坐在椅子上，一邊迅速在她臉上倒騰著，一邊冷靜地交代起來。
“從今以后，凡是在酒樓、不，凡是在新興鎮這片，你都要以這幅樣子示人。在你有能力改變你身為劉五丫這個身份所面臨的困境之前，世上都不會再有劉五丫。”
“從此時此刻起，你不再是八歲的劉五丫，而是十一歲、父母雙亡、當了幾年乞兒的小丫頭，隨便你叫什么名字，我只有一個要求——”
“酒樓里絕大部分都是熟人，我希望你能做到讓她們看你不會有任何熟悉之感，我要你跟過去徹底割席。”
“我會在酒樓給你騰出一個房間當成你的寢舍，這段時間你除了要在伙房做燒火丫頭之外，還需要自己私下聯系我今日給你改頭換面的這個手藝，我很忙，不會每天圍著你轉為你遮掩身份。”
“但丑話說在前頭，我不是做慈善的，你的工錢會減少一部分，同時，如果哪天因為你的不仔細而暴露，屆時我不會再幫你說一句話，甚至，我會為了把酒樓摘干凈，說我是被你蒙騙。”
“當然，我也不希望有走到那一天的時候，雖然你年紀小，但我知道你都能聽明白，從今往后，你要比從前八年任何時候都要謹慎小心，知道了嗎？”
隨著話音落下，她手上的動作也慢慢停下。
劉五丫懵懵懂懂地被推到鏡子面前，看著鏡子里那個明明臉還是那張臉，可五官、氣質卻迥然不同的人，驚訝地瞪大了嘴巴，一時之間忘了反應。
見她自己都愣住，盧婉婉松了口氣。
看來這么長時間沒用這些東西，自己還不算手生。
劉五丫還怔怔地看著鏡子出神，門卻被人從外面敲響，翠兒的聲音傳進來。
“掌柜的！來了三個人說是來上工的！我已經把人領過來了。”
盧婉婉應了一聲，回過頭給大夢初醒的劉五丫扔了雙鞋過去。
“好不容易發發善心，別讓我失望。”
就在她要伸手拉開門的瞬間，劉五丫連忙叫停，猶豫了一下，問出了從進了酒樓就開始纏繞在心間的那句話。
“盧嬸子，你、你為什么要幫我？應該不是因為我輕飄飄夸你幾句，說你是大善人吧……而且……我就過來當個燒火丫頭，你、你會不會虧了……”
盧婉婉握著門把手，沒回頭。
她的聲音不大，只能控制在兩人聽見的范圍。
“沒什么，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用得上你，去改變更多人的處境，不讓她們淪落到你昨日孤立無援的境地罷了。”
她頓了頓，接著道。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年紀尚小，心性也不成熟，先做好燒火丫頭，日后的事再看吧。”
“……”
等帶著劉五丫和其余三個新招來的跑堂、廚娘去她們各自要待的地方轉了一圈，這件事便算塵埃落定了。
跟劉五丫一塊在伙房做工的，是另外一個瞧著才十歲出頭的小丫頭。
她們兩個站在一塊，身高齊平，一時之間倒是看不出差距來。
“各位廚子姐姐、嬸嬸好，我叫小水，今年十二，以后就是伙房的洗菜工了，大家有什么要洗的肉、菜都可以交代我干，我之前是在員外府當奴婢的，手腳可麻利了！”
跟劉五丫一塊的小丫頭性子開朗機靈，很快得到了眾人的喜歡。
等到她自我介紹完，其他人的視線便齊刷刷地落到了劉五丫身上。
她低垂的眸子閃了閃，藏在袖子里的手隱隱有些發顫，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按捺著自己從前的性子，裝出一副木訥寡言的模樣。
“我叫……盧七，今年十一，是盧……掌柜招來的燒火丫頭。”
廚娘們面面相覷，有些驚訝也有些好奇。
“姓盧啊，真巧，咱們掌柜也姓盧。”
“就是啊，你這小丫頭和掌柜的還挺有緣分呢！以后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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