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李秀芹臉上的笑容一寸寸龜裂，越來越尷尬。
“陸大他……盧掌柜，你這么嚴肅干啥？那咱們畢竟是老鄉，至于嗎……”
“叫你一聲掌柜的倒是沒事，但小蘭她年紀比我小那么多，跟我兒子是一輩的，你說讓我這么叫，傳回家里我這老臉往哪放啊？”
在她漠然的目光中，李秀芹的聲音越來越小。
盧婉婉讓楚書蘭去后廚和大堂把所有做工的叫過來，大堂那幾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倒是來得快，板板正正在她面前站著。
反觀以后廚為首的、那些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婦人、嬸子，有將近一半的人磨磨唧唧了一刻鐘才到齊，到了之后還插科打諢的，笑嘻嘻地叫盧婉婉“陸大他娘”。
盧婉婉看著楚書蘭跟在后廚那些人身后最后過來，臉色有些難看地對她強顏歡笑，便猜到了恐怕她連叫人都叫的費勁。
等人到齊，嘈嘈雜雜如菜市場一般的討論聲不斷翻滾著，沖擊著人的耳膜。
盧婉婉在前面站著，她們卻并不當回事。
實在是平時盧婉婉雖然不怎么愛笑，但事兒也不多，給錢還大方，相處久了也都發現她挺好相處的，沒了那層敬畏就越發放肆起來了。
至于站在她身后的楚書蘭，更是被人直接無視了個徹底。
還是那群跑堂的小姑娘最先意識到盧婉婉表情的不對勁，翠兒帶頭喊了一聲。
“嫂子們！嬸子們！你們先安靜一下，盧嬸子可能有話要說！”
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話自然沒人當回事，但還是不乏有老實的，看了一眼盧婉婉的表情，連忙拽了拽身邊人的袖子，低聲提醒，急得臉都紅了。
那群人這才注意到今日氛圍的不對勁，一個個勉強壓抑下躁動，安靜了下來。
但是還有膽大的還一副熟絡的樣子催促了起來：“陸大他娘，你要說啥事兒快說啊，我們后頭盆里頭還有菜呢！”
面對這樣的亂象，楚書蘭又氣又急，眼眶都微微泛紅了。
可她偷瞄了一眼前頭的背影，她站的始終筆直，渾身的氣質仿佛在周身自覺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躁動的空氣流到她附近都鎮定了下來一般。
莫名的，楚書蘭的心中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
“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規范一下酒樓的規矩。”
盧婉婉清清冷冷的聲音在酒樓內響起：“之前為了方便、以及照顧同鄉、帶動村里頭發展，酒樓無論是跑堂的、廚娘、還是其余灑掃的，我優先考慮的都是周圍幾個村子過得不好的女人。”
“最初你們的表現我也看在眼里，勤勤懇懇，賺了工錢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點也好，為了讓自己在夫家婆家的地位更高一點也罷，只要你們肯塌下心為酒樓干活，那我不介意對你們好。”
“但是我沒想到，我的大方、憐惜，有朝一日能讓你們把我、把酒樓不當回事。我是讓你們來給酒樓做工的，不是把酒樓當自己家、當菜市場的！”
盧婉婉的目光掃過前面戰戰兢兢的李秀芹，眼中冷芒一掃而過。
“這幾日，有人遲到，有人每次把客人吃剩下的菜打包帶回家，有人則是在酒樓打烊后，把伙房要壞了的、要扔的菜拿回家。”
盧婉婉的脊背筆直，冷冽的聲音傳遍酒樓的每一處角落。
“這是我第一次開酒樓，未免有疏忽，這些事我沒有明確規定過，自然會有人鉆空子。”
“但是今日，我便正式給你們立一立規矩，若有人再犯，一次扣工錢，兩次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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