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婉婉把人送到門邊，微笑著送別。
“余師爺慢走，您放心，我們定會好好準備三日后的宴會！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余師爺沖她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背著手就走了。
這人一走，立在門口不動彈的人就格外顯眼。
盧婉婉的視線落在啞巴男人身上。
方才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如何應付那個劉大強的身上。
直到現在，她才注意到，今日的啞巴男人同過去幾次見到的尤為不同，他褪去了往日那件灰撲撲的長衫，穿上了盧婉婉上次過年送他的那件衣裳。
就連腳上的鞋子也換了。
雖然顏色依舊低調，可這料子的暗紋卻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低調中透露著幾分貴氣。
即使他的膚色不夠白，甚至眉毛上還有一道顯眼的疤痕，可卻絲毫不會被衣裳壓住。
低調的、隱隱透露出威嚴和冷峻的面龐，與這身衣裳相得益彰，就算有人說他是哪個戰場上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武將，都有人信。
想到這兒，她越發好奇他在被流放到瞭望塔之前，是做什么的了……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罪責不重或是本就無故被牽連的人，能放的都放了。
仍舊在瞭望塔里被關著的，要不然就是做下了滔天罪孽、禍及社稷的朝廷大員，要不然就是惡貫滿盈、手染鮮血的窮兇極惡之徒。
無論哪種，都是作惡多端的。
可她怎么看，怎么覺得這個詞同眼前這人的氣質并不搭。
直到一雙帶著厚繭的手伸到她面前晃了晃，盧婉婉這才猛地回神。
啞巴男人收回手，看了眼走出十幾米遠的余師爺，垂下眼睫，沖她略略頷首，轉身就要走。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糊里糊涂地揮了揮手：“小季大人慢走，日后有機會過來吃飯。”
男人腳步一頓，轉過身朝她看來，片刻后點點頭。
看著他大步流星追上余師爺的背影，盧婉婉莫名其妙。
猜不透，根本猜不透。
也不知道小栓子哪里來的天賦，她之前見過的翻譯多了，還是頭一次看到做啞巴的翻譯的，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蟲一樣。
她晃了晃腦袋，進去了。
“……”
等進了后廚，里面已經熱火朝天的忙起來了。
這個時候沒有油煙機，后廚里頭還是大鍋灶臺，燒柴生火的時候滿廚房的煙火。
為了不影響客人吃飯，伙房設的離大堂有一段距離。
再加上里面吵鬧，連廚子和廚子之間都得靠喊話才能溝通，因此方才大堂里的事并未傳進她們的耳朵里。
盧婉婉走進去的時候，楚書蘭正垂眸專注地在盆里處理著今天會用到的食材，她出聲時還嚇了一大跳。
“娘？您怎么在這兒？這里油煙大，您快出去吧，別弄您一聲油腥味。”
由于忙碌和活計的原因，楚書蘭素面朝天、未施粉黛，甚至還因為煙火熏得，臉上覆了一層油。
可她一旦走進伙房就像埋進了自己的世界一樣專注，就連說話都是雙眼亮晶晶的，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盧婉婉看了一眼，讓她放下手中的東西跟自己出去說。
“娘，怎么了？”
驟然離開悶熱的伙房，撲面而來的冷空氣讓楚書蘭舒適地瞇了瞇眼。
盧婉婉看了眼伙房，突然問了一嘴。
“最近新來的廚子怎么樣？你教給她們的手藝，她們做出來的味道如何？”
“挺好的！那幾個大姐大媽都是平常在村里見過幾面的，手腳可麻利了！而且做了這么多年的飯了，我教什么總能一學就會！有她們在，我輕松不少呢！”
盧婉婉點了點頭，不忘叮囑道。
“你留個心眼，教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吃便罷了，一些核心招牌菜和硬菜，手藝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看了眼她額頭的汗，接著道：“我是讓你來當主廚的，你要把自己當成招牌、頂梁柱，而不是嬤嬤，事事親力親為。”
“慢慢學會放手，那些無傷大雅的菜讓她們做，以后慢慢脫手，只做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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