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后頭站著的周蔓兒頓時仍不住跑去一旁干嘔起來，陸家其余人臉色也不好看，至于楚老娘，更是老臉煞白，眼神飄忽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慌亂。
“我、我不知道啊！我和他爹都不是啥有大本事的人，聽說那個楊老太太之前是給大戶人家主家婆專門送子的，這才、這才……而且那方子不是挺有用的嗎，蘭娘喝了真懷上了……”
楚老娘的眼眶通紅，渾濁的眼球布滿了紅血絲。
可下一秒，劉大夫的話就摧毀了她所有的信念。
“陸大媳婦能懷上，不是那方子有用，是她趕巧正好懷上了！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活了這么多年了，偏聽偏信什么偏方！”
“我就說陸大媳婦這胎怎么這么古怪！明明身子骨好得很！可懷上孕之后就虛成那個樣子！還不是你這個偏方，硬生生喝出毛病了！好好的孩子，喝得虛弱得很！”
楚老娘身子一僵，怔在了原地。
她干燥起皮的嘴唇動了動，卻猛然發現自己無法出聲，驚恐與自責折磨得她無法言語，慌忙地擺了擺手，眼眶滑下來兩行濁淚。
她急迫地沖盧婉婉解釋，又伸手拉陸大的手，好半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老大，我、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方子會害了蘭娘，她是我親閨女啊！我怎么可能不疼她！”
陸大也是一臉沉痛的表情，手輕輕一甩，把她的手甩落。
“娘，我之前跟蘭娘成親的時候說過的，我陸大此生會忠于蘭娘，只對她好，無論有沒有孩子，是兒子還是閨女，都只對她好。”
“娘，我至今沒忘，你怎么就……怎么就忘了呢！”
經他提醒，楚老娘好像又看到了當初這兩個孩子在一清二白時定下姻緣，含羞帶怯、海誓山盟的模樣，再想到原本好好的家、好好的外孫被自己攪和成如今這個樣子，頓時心如刀絞。
“是我、是我不好，我看你們陸家發達了，我怕外頭那么多小姑娘想……”
“親家。”
盧婉婉語氣淡淡地打斷她的話，上前一步，眼中帶著化不去的冰寒。
“無論陸家如何，你都不能拿蘭娘的身子折騰，她是你親閨女。”
“我跟她說過很多次，陸家沒有那么多規矩，男孩女孩在我眼中都沒有任何區別，原本她沒有什么爭強好勝的心思的，走到如今這一步，你難辭其咎。”
楚老娘慚愧地低下頭，自責像海浪一般席卷而來將她吞噬。
從前她面對這個親家，還有瞧不起她看不慣她的勇氣，可如今面對她，卻只有無盡的膽怯與心虛。
“親、親家……我對不住蘭娘，對不住你們陸家……”
“蘭娘已經躺在炕上昏迷不醒了，對不住還有用嗎？”盧婉婉的目光冰寒徹骨。
“今天趁著大家伙都在，我最后一次把話說清楚。”她抬起頭，目光掃試過現場每一個人。
“在咱們陸家，不興嫡庶那一套，也不興誰長誰幼誰尊貴那一套，更別提什么男娃貴于女娃！”
“眼下咱們家里就有一個大妞，那大妞就是咱家的掌上明珠，以后到年紀了，也會像村子里的男娃一樣，讀書、見世面，成家有嫁妝，經商我也會支持，就算我百年之后分家，也照樣有大妞那一份，跟男娃不會有任何區別！”
“如今只有你們大哥一個人娶妻生子，我這樣說，等你們以后陸陸續續成家，我的態度仍舊不會變。就算家里新添了孩子，那也都得好好叫大妞一聲阿姐的，若是誰打著有了男娃就金貴了的主意，那算盤可以說是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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