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婉婉隱隱覺得家里最近幾天有點火藥味兒。
比如周蔓兒總往楚書蘭屋里跑，明明以前看不起蘭娘這個村婦，可現在卻好的跟親姐妹似的。
比如楚書蘭還總指使著張寡婦做這個做那個，張寡婦按照她說的做了她卻又總是不滿意，昔日里再軟和不過的性子，如今卻像長了刺兒一樣。
可張寡婦也懷了身子，又是個有脾氣的人，干了兩次總是被甩臉子就干脆不干了，整天泡在作坊里做肥皂。
起初一家子還以為楚書蘭是孕期煩躁，可后來兩人之間無聲的沖突卻愈演愈烈。
盧婉婉私下找周蔓兒敲打了一下，讓她不許在她大嫂面前亂嚼舌根，周蔓兒眼珠子一轉，到底還是安分了一點。
這一日，盧婉婉正盯著作坊的女工做肥皂，就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陸家門口。
余師爺走進來沖她問禮：“盧夫人，大人有請。”
“……”
“來了？坐。”
呂奉正在處理公務，看她進來見怪不怪地讓人搬了個椅子進來。
同椅子一起送進來的，還有一個布袋子。
“拆開看看。”
盧婉婉看了呂奉一眼，對這個袋子里面的東西有了猜測。
一打開，果然是一袋子種子。
呂奉將手里的毛筆放下：“這是杜松快馬加鞭讓人送回來的，有你的那封信打點，杜松在中樞郡那邊收種的進展還不錯。”
“按照他的意思，再有一個月他就能帶著種子返程。至于你手里的這袋種子，是他買回來讓咱們先過過眼的。”
盧婉婉仔仔細細地觀察著手里的種子，瞧著跟她在商城里買的種子沒什么兩樣，但這東西畢竟關乎農民們一年的收成，自然不能這么草率地用肉眼判斷是否能用。
她正琢磨著怎么開口，就聽呂奉話音一轉，嘆了口氣。
“你看看這個。”
他揮揮手，一旁的余師爺就將一本文書送了過來。
盧婉婉將其一目十行地迅速瀏覽過，這應該是呂奉將蟲害一事上報的公文，可卻被用朱筆畫了紅叉打了回來。
秋水郡的郡守在文書上提了字，大概意思就是蟲害在秋收后吃了糧種的事聞所未聞，即便是真的，可畢竟是特殊情況，不好上報朝廷讓朝廷批糧下來。
郡守讓呂奉自己看著解決，至于買種的錢財，若呂奉實在負擔不了，他作為秋水郡的郡守也會象征性地出一些。
可話雖如此，任誰都能看出來他話中的避之不及。
盧婉婉將文書合上，這件事前幾日她聽余師爺打過預防針，因此并不意外。
唯一的心態變化，便是徹底斷了朝廷那邊的后路，全都得仰仗著杜松這次帶回來的種子。
若是中樞郡的種子適宜秋水郡這邊的氣候、土壤自然是萬事大吉，若不適合……
她也會讓種子適合。
盧婉婉悄悄握緊了拳頭，若中樞郡的種子當真無法在秋水郡存活，那么她也會找個機會用商城的種子將其全部換掉。
如今最要緊的，是藥盡快知道這些種子能不能在秋水郡種出糧來。
想到這兒，她抬眸看向呂奉。
“大人，在糧種回來之前，民婦需要一塊適合的土地，試試這些中樞郡的糧種和咱們這兒的適配度。”
想到“試驗田”的存在，盧婉婉斟酌著交代出各種條件，以及建成溫室大棚所需要的材料。
最后她又補充道。
“還有一點，出于保密的需要，這塊地最好面積遼闊，四周無人，為了不讓百姓知道種子中的風險以安民心，最好偏一些。”
隨著她越說越多，呂奉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鄭重，擰著眉頭深思起來。
片刻過后，站在一旁的余師爺突然眼睛一亮。
“還真有一塊地符合盧夫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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