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家時間還算早,盧婉婉被背簍里的東西壓得有些喘不過氣,好在家門口近在眼前,她快走了兩步。
昨天晚上陸大說田里有蟲,今天除了陸二以外所有人都去田里幫忙了,這個時間應該都還沒回來,家里應該只有陸二一個人。
這樣想著,她才剛走進院子,就聽見屋子里傳來一陣吵雜聲。
剛開始她還以為是誰提前回來了,在屋子里鬧,并沒放在心上,直到突然傳來陸二撕心裂肺的喊叫。
“不要!”
盧婉婉嚇了一跳,扔下手里的東西就跑了進去,一路快步跑上石階,從窗戶那看到的景象令她目眥欲裂。
陸二狼狽地趴在地上,一向愛干凈的他渾身上下沾滿了灰塵,他用來做墨的樹汁盡數灑在他的衣服上,可他卻毫不在意,死死攥著被折斷的荊條筆,他的手被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踩在了腳下。
“陸二,你到底服不服?”男人一邊咬牙切齒的說著,一邊下了狠勁死死碾著他的手。
“留在村里教書不好嗎?我們村給你了那么好的條件,我爹也將你視為他的得意門生,你為什么非得參加童試!寧肯不去學堂也要參加童試!”
一旁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也跟著嘆著氣勸道。
“是啊,小二,只要你不去參加童試,留在村子里教書,你都可以開始養家了,更別提你三弟現在腿還殘廢了,早點開始賺錢,不好嗎?”
陸二死死攥著荊條筆,手被男人踩得發紫,卻還是沒哼一聲。
他死死咬著牙,擠出來的聲線都開始顫抖。
“我三弟供我讀書,經年累月,尤為艱難,若是我此時放棄,才會叫他多年苦心付之東流,悔之愧之。事已至此,我非考不可。”
見他骨頭這么硬,年輕男人的腳下了狠勁,死死咬著牙開始碾他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手殘廢掉!跟你的好三弟做個伴!”
盧婉婉渾身顫抖著踹開房門,在那倆人震驚的目光中順手抄了一把雞毛撣子,怒氣沖沖地朝年輕男人抽了過去。
男人吃痛跑開,她把陸二扶了起來,那只紫紅色的手顫顫巍巍地捧起了被踩斷的荊條,看著斷裂的開口,陸二心如死灰。
“斷、斷了……”
他喃喃一句,悄無聲息地紅了眼眶。
他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上次哭,還是在陸三自盡那次。
盧婉婉見不得小孩哭,也跟著紅了眼淚,摸了一把他的頭:“沒事,還會有新的,別哭。”
陸二呆愣愣的抬起頭,呆滯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緩緩聚焦,不知是不是因為此時的她太過溫柔,從未體會過母愛的他竟然破天荒的生出了委屈與依賴。
“母親……”
陸二的嘴嗡動著,顫顫巍巍的把荊條舉到了她面前:“母親,斷了。”
此時的他滿身臟污,頭發也在爭執中散亂,臉上還沾著樹汁的黑墨,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滾了下來,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母親,筆斷了……這是、這是大哥給我削的,為了這支筆,大哥削掉了自己的大拇指,母親,它斷了……”
盧婉婉的腦袋轟然一響,被她遺忘忽略的記憶涌入腦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