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宗。
云振天沉著臉坐在長老閣上首,底下除了進了臨崖淵生死不明的七長老外,所有長老都在。
一屋子人臉色都很難看,卻又都不敢說話。
云振天脾氣算很好了,這些年只要不是太大的事,基本都由著長老閣做決定。
前幾次長老們針對易晚,他也是假裝不知,不痛不癢的警告幾句就算了。
像今日發這么大火,各位長老也是頭一次經歷。
大長老被下了面子,老臉漲紅難堪,抿著嘴一言不發。
長老閣內氣氛僵持發冷,云振天的手重重落在桌上:“你們真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嗎?”
“長老閣縱使有各自的權利,可這靈仙宗到底還有宗主!”
長老們個個耷拉著腦袋,承受云振天怒火的同時,心里多少不服氣。
二長老等云振天不說話了,嘆了一聲,無奈道:“宗主,我們做的有不對的地方,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但,我們長老們的地位在靈仙宗舉足輕重,就算再大的怒火,也不該在眾弟子面前,那般斥責大長老吧?”
云振天怒極反笑,手再一次重重拍著桌子:“這不是第一次了,你們針對易晚,我全當不知道。”
“可再想對付她,也要用正常的法子,而不是將把柄遞到她手中,讓弟子們都覺得你們行為不齒!”
“我不擺出態度,你們以為弟子們都是陳耀那樣的糊涂蛋?”
長老們臉色同時一白。
云振天瞧著他們的反應,冷哼道:“老祖宗一陣子不出現,你們是不是當真忘了,她還有個比我們都厲害的師父?!”
二長老一頓,竟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其他長老依舊保持著沉默。
云振天環顧一周,坐回椅子上:“在此前,老祖宗親自來找過我,他知道老七的事情了。”
“老七以好處收買弟子,妄圖致易晚于死地,違背多條宗規,老祖宗極為不滿。”
“他親口說臨崖淵的處罰太輕了,若老七還能活著回來,也必要昭告天下,將之逐出!”
長老們互相看了眼,三長老輕聲道:“臨崖淵九死一生,生機渺茫,這,這還不算重的處罰?”
云振天似笑非笑的睨著他:“若張衡被人誣陷,有人要害他性命,你會如何?”
張衡是三長老膝下的得意弟子。
三長老一怔,心虛的別開臉——只要張衡不違背宗門,不管出了什么事,他肯定都會無條件偏袒!
云振天哼了一聲:“你們大可將易晚的遭遇,帶入你們最疼愛的弟子名下仔細想想。”
“老祖宗心疼易晚,沒有親自來找我們算賬,已經是仁慈了。”
“而他剛警告過我,你們就去找易晚的麻煩,這到底是將我的面子踩在腳底,還是把老祖宗的面子踩在腳底?”
長老們垂著腦袋,明明都是老頭子,此時卻被訓的像孫子。
大長老還是不服氣,一時間忍不住道:“就算那是老祖宗,也要講道理吧?”
“易晚和陳耀二人的賭約,要真較真起來,的確不合宗規,何況她還用那般殘忍的方式殺了陳耀!”
云振天剛好轉的臉色,再一次沉下:“演武臺上生死不論,陳耀自愿上臺,就要做好死的準備。”
“這件事怪不到易晚,有句話易晚說的沒錯,要躺下的人是她,只會遭到更大的侮辱。”
“成王敗寇,我們這些人能說什么,就算陳耀死的慘烈,其他人也沒法子置喙。”
“那,那還有私自上演武臺呢!”大長老不愿意承認這個事實,哼道:“就算有新弟子作見證,也算不得合規!”
云振天輕嗤一聲,忽然轉了話鋒:“七長老去了臨崖淵,武修堂是你代管,那個時辰你應該已經在武修堂了。”
“怎么一直到陳耀咽氣,你都沒出面阻止?”
大長老一頓,辯解道:“我早間去武修堂,半路上忽然記起忘了拿東西,又返回了長老閣。”
“我能作證。”六長老想到早間的事,開口道:“大長老的確返回了,那時候我正要去靈獸園。”
“我也瞧見了。”四長老蹙著眉,嘆道:“或許都是陳耀的命,陰差陽錯,沒人幫他,他該死!”
云振天的手,輕輕點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我平日不過問,不代表我是傻子。”
“大長老,你那時已經到了武修堂,誤打誤撞見證他們私下約上演武臺,你卻選擇視而不見,因為你覺得易晚不可能是陳耀的對手。”
“兩人結怨已久,一旦上臺,陳耀不會手下留情,若你在場,怎么也要象征性的阻攔一番。”
“你既不想參與其中,也不想到頭來被老祖宗責怪,便以掉了東西為由返回長老閣。”
“磨磨蹭蹭,直到演武場那邊說出了人命,才隨其他長老一起趕回去!”
大長老沒想到云振天當真知道真相。
愣了一瞬后,趕緊辯駁道:“宗主明鑒,我的確是掉了東西才折返,不知道他們……”
“你忘拿什么了?”云振天打斷他的話。
“我……”大長老無法回答。
本來就是幌子,回長老閣后,他借故和六長老三長老四長老說起了話。
拖延時間,就等武修堂那邊的消息。
“大長老,我說過,我不是傻子。”云振天面色陰沉,帶著幾分惱意:“若你當時在,就能阻止這場悲劇。”
“要真追究責任,你也算害陳耀死的元兇之一,易晚在演武臺上名正言順,你的問題比他們更大!”
大長老的脊背再度彎了幾分。
二長老看不下去,小聲道:“事情已經這樣了,總不能真的將大長老牽扯進去。”
“是啊。”六長老緊跟著道:“老七的事,本就動搖了不少弟子的心。”
“大長老要再出事,長老閣在弟子們心里的形象肯定會坍塌!”
“他們若是懷疑起長老閣的公正,也會牽扯靈仙宗的聲譽。”三長老猶豫著,提醒云振天道:
“宗主,切莫因為公允二字,因小失大啊!”
事關自己,其他幾位長老紛紛幫腔。
云振天不慌不忙,等他們說完,才沉聲道:“現在才看清楚后果?”
長老們互相看了眼,沒有答話。
云振天也不管他們是否真的知錯,警告道:“有了這么多例子,你們可要記牢些,別再妄想對易晚下手。”
“三個月的試煉期,她就算通過測試,也不一定能留在靈仙宗。”
“何況她的實力一日千里,靈仙宗多一個厲害的弟子,未嘗不是好事。”
長老們垂著眼眸,無不是神色復雜,對易晚的恨意絲毫不減,卻多了幾分忌憚。
一片沉默中,二長老率先表明態度:“宗主息怒,只要易晚不犯錯,我們今后不會無故針對她了。”
長老們跟著表態,云振天緊繃的神色,終于有所松懈。
他嗯了一聲,吩咐道:“通知逍遙宗領回陳耀,將前因后果告訴他們。”
“一定要注意措辭,別叫他們以為我們袒護了易晚。”
這些事歸戒律閣管,八長老趕緊應聲:“是,我一定辦妥。”
云振天揉了揉眉心:“記住本宗主說過的話,都散了吧。”
大長老雖然嘴上認錯,心中的怨氣卻越發濃郁。
待云振天叫散后,他一甩衣袖,不管不顧沖在了最前面。
后面六長老幾人追都沒追上。
一口氣回屋,他立刻砸了手邊的東西泄憤。
霍利早就有所耳聞,聽到動靜上門,將所有的伺候的弟子和隨侍遣走。
“爹,何必生這么大氣呢?”霍利在一片狼藉中尋到凳子坐下,慢條斯理道。
“您早該知道,宗主就是老祖宗的一條狗,怕的要命,什么都聽宗主的安排!”
“你說的沒錯,云振天就是帝諶的狗!”大長老雙目赤紅,想到演武臺前的呵斥,心里的氣怎么也下不來。
“為了個易晚,他竟然不顧我們長老閣元老們的面子,實在可惡!”
霍利哼了一聲,笑道:“爹不是早就知道嗎,都這份上了,你該不會還要堅持自己最初的誓言吧?”
大長老身形一頓。
霍利早前就來尋過他,說起過他們顛覆師門的計劃。
大長老并未完全同意,模棱兩可的勸了霍利一番。
今日的事,倒是個堅定他心中想法的契機。
霍利仿佛看透爹的心思,上前幽幽道:“云振天既然無能,何不讓我們來做主?”
大長老蹙著眉,猶豫道:“我早就說過,云振天好對付,他背后的老祖宗才是麻煩。”
“我也早就說過,老祖宗雖然厲害卻有死穴。”霍利笑了笑,意味不明道:“何況,他也有敵人。”
“我的人已經在布置了,萬無一失,爹,你別叫我失望!”
大長老神色復雜,盯著野心勃勃的兒子:“你到底想怎么做?”
“這些,爹不用知道。”霍利一笑:“您只用知道,我成功了,您便是說一不二的宗主。”
云振天的呵斥逼問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夾著易晚的嘲諷。
大長老心一橫,點頭道:“好,你是我兒子,我們父子齊心協力,定能站在萬人之巔!”
霍利滿意點頭:“接下來,爹只需要和以前一樣,裝作對云振天恭順就是。”
“為何?”大長老迫不及待,道:“既然決定下手,夜長夢多啊!”
霍利臉上帶著神秘:“要出手,就得等一擊斃命的好機會。”
“爹,剩下的別操心,需要您出手,我自然會告訴您的!”
霍利并未久留,說完這番話,如來時一樣利索。
看著霍利瀟灑的背影,大長老心亂的厲害,并沒有剛才的果斷。
但,已經答應了霍利,他絕對不悔!
陳耀的事,很快就過去了。
或許是云振天親自出面為易晚說話,靈仙宗上下竟是沒人敢再提及。
陳耀的死,沒有激起任何波瀾。
再去武修堂,不管是錢如輝趙澤海還是其他人,包括大長老都對易晚改變了態度。
易晚樂得清閑,卻沒有絲毫松懈。
暴風雨來臨之前,一切總是平靜的。
她深知就算靈仙宗不追究,還有逍遙宗呢,陳耀的爹陳喜可是逍遙宗的大長老。
他豈能容忍獨子就這么不明不白死在靈仙宗,陳喜不敢質問靈仙宗,定會把恨意加注在易晚身上!
如易晚所料,逍遙宗接到靈仙宗的通知后,立刻派人跟著陳喜前去接回陳耀。
靈仙宗并未收拾陳耀的慘狀,陳喜看到的那一瞬幾乎昏厥。
一把年紀的老人,跪在靈仙宗門口,發出了悲痛萬分的慘叫。
同時,也發出了對易晚的謾罵和詛咒。
“話說的很難聽,具體我就不跟你說了。”元聘婷是逍遙宗少主,自然和人碰了面。
她說完,補充道:“陳耀的性子你也見識過,他爹有過之而無不及,心思狹隘手段狠辣。”
“你要小心陳喜的報復,他不是靈仙宗的人,不用顧念老祖宗。”
易晚笑了笑:“多謝提醒,只要我不出靈仙宗,陳喜就算再恨我,也不可能找上門來。”
元聘婷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在靈仙宗沒事,望鶴門那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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