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魄搖搖欲散,等不得帝諶將之帶回了。
不得以的情況下,帝諶直接利用靈力和符咒,讓它強行去找易晚融合。
他自己則是盡快趕回,祈禱易晚不會因為那一魄的忽然融入感到不適。
此時的易晚,尚且不知道腦海中多出來的畫面是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自己體內,在渾然不知中多了一魄。
她一切恢復了正常,帶著小家伙繼續逛著易市。
兩人前方,忽然傳來了吆喝聲音:
“靈獸啦,千年靈獸。”
“走過瞧一瞧,經過看一看吶,千年的螣蛇獸。”
“只要十萬靈石,帶走靈獸,不吃虧不上當啊!”
小團子好奇的拉著易晚湊近:“螣蛇獸是螣蛇嗎,真的假的,那可是上古神獸,怎么可能只有千年?”
易晚也新奇,順著小團子的力道往前:“我覺得是假的,上古神獸不可能淪為凡人靈獸。”
“多半是有人利用假的靈蛇充當神獸吧。”
那位置,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
小團子個兒小,易晚身形玲瓏,倒還真讓他們擠了進去。
剛看到那螣蛇,一大一小同時愣住。
只見面前空地上,盤著一只體泛靈光的大蛇,周身布滿熒藍色的鱗甲,背后竟然還背著一雙晶瑩剔透的翅膀。
它一點兒沒有蛇類的冰冷,反而清朗高潔。
許是察覺到了易晚和小團子的驚詫,螣蛇抬眸朝他們所在方向看來。
它的眼睛很大,黑漆漆亮幽幽,亦不是尋常蛇類的豎瞳,看上去很是可愛。
小團子瞬間心動了:“哇塞,這,這真的是螣蛇嗎,也太好看了,只是和記載冊子上畫的不一樣。”
“應該是尚未長大的螣蛇寶寶。”易晚瞇著眼,打量著眼前之物:“倒有幾分靈氣。”
不止他們驚詫,看到螣蛇的人,也在紛紛發出驚嘆聲。
“天哪,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古籍記載的螣蛇,果然是祥瑞之物,生的仙氣凜凜,氣度非凡啊!”
“隔著老遠就能感覺出它身上的靈氣,名不虛傳!”
“聽說螣蛇護主,要是能買下來讓其認主,將來就不愁遇到危險了。”
“唉,既是上古神獸,豈容易認主,我聽說它們只認眼緣之人,可不是你挑中即可。”
“哎哎哎,這位兄臺說的沒錯。”叫賣螣蛇之人聽到最后那人的話,朝他看去,認可道。
“螣蛇護主不說,且螣蛇一脈極為團結,你有一條螣蛇,相當于有了整個螣蛇一族的庇護。”
“買下來后絕對是超值啊,穩賺不賠!”
有人發出疑惑:“既是這樣,你叫賣有什么用,非要螣蛇認主才行啊。”
“就是,以靈石購買之后,螣蛇沒有眼緣,豈不是意味著白花靈石了?”
叫賣螣蛇的人神秘一笑:“尋常地方我肯定不吆喝,但這是哪兒,是易市啊。”
“易市人才輩出,多是附近宗門弟子,不乏有靈氣有才能之人。”
“我這螣蛇到現在還沒看中誰,大家都有機會。”
隨著那人的話音落下,場內再度熱鬧起來。
其他人紛紛開始議論:
“什么叫做機會,難道是螣蛇親自挑人?”
“呵,我也算見過很多世面了,靈獸挑人還是第一次見!”
“別的靈獸不可能,螣蛇可是上古神獸,嘖嘖嘖。”
“唉,你們都先冷靜,既都曉得螣蛇乃上古神獸,為何沒人奇怪,這人是怎么弄到螣蛇的?”
吵嚷不斷的議論聲中,總算有人將這個明顯的疑點提了出來。
緊跟著,大家也覺著不對了,紛紛質問起來怎么回事:
“說的對啊,這可是螣蛇,并非尋常之物,怎么可能輕易出現?”
“便是破世而出,因為螣蛇的特殊身份,多少人搶著要,還輪得到我們?”
“我剛才看到了靈仙宗和逍遙宗的人,光是他們,也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吧?”
“你這人,該不會用假貨欺騙咱們不懂行的人吧,十萬靈石,對稍微小點兒的宗門而言,已經算全部身價了!”
“這螣蛇看想去不是假貨,該不會,是你這人用不正規的手段得來把,贓物咱們可不要,萬一被螣蛇一族記恨追殺,那可就完了!”
“……”
那叫賣螣蛇之人不慌不忙,臉上帶著神神秘秘的笑意。
等大家的情緒到達頂峰之后,才慢吞吞一笑:“既是上古神獸螣蛇,我等尋常之軀,怎么可能偷盜?”
“當年因為某些機緣,我祖上和螣蛇一族有些淵源,無意間得到一枚螣蛇蛋。”
“只是這枚蛋不論經過什么法子都不能孵化,直到到了我這一輩,有一日狂風忽至,電閃雷鳴。”
“等風雨雷電平息過后,蛋竟開始松動,再然后,便是螣蛇破殼而出。”
話尚未說完,就有人質疑道:“不對啊,按照你的話,這螣蛇乃是你祖傳之物,怎么舍得出賣?”
“況且,你們自家收著,比賣出劃算吧?”
賣螣蛇的人苦笑著,道:“我也想留下,奈何自打曾祖開始,我們家族就衰敗了。”
“到我父親這一輩,已經徹底沒了修行之人,大家都應該知曉,這螣蛇吃的喝得都要用到靈石。”
“將螣蛇養到這么大,已經傾盡了我們家中的一切,沒法子繼續,而螣蛇在我們家毫無用武之地,無法施展它的本事。”
“只有跟著修行之人,方能有大用,以后也有回歸螣蛇一族的可能!”
眾人面面相覷,似乎在分辯他話里的真假。
小團子抓緊了易晚的手,小聲道:“小晚晚,你相信嗎?”
易晚搖搖頭:“他的語氣誠摯,可理由聽上去怪怪的,既是祖上能得到螣蛇一族贈蛇蛋,豈是尋常家族。”
“何況,螣蛇蛋不用孵化也能鎮宅旺族,不至于落敗到無法修行,更不太可能耗盡家產。”
“奇奇怪怪的,咱們最好別沾邊。”
小團子點點頭,頗為贊同她的觀點:“我也覺得有問題,唉,就算買回去,咱們也無法跟爹爹交代。”
“還是算了吧,不湊這熱鬧,我們去別處逛一逛就回去了。”
易晚嗯了一聲。
兩人轉身打算走,誰知那螣蛇忽然發出一聲鳴叫。
旋即,螣蛇凌空而起,竟是直沖易晚和小團子而來。
易晚拉著小團子的手,小團子緊張地汗都要下來了。
這螣蛇雖沒成年,可上古神獸發起狂來,小團子只怕也無法對付!
好在,螣蛇并無惡意。
它停在兩人身前,再度發出一聲鳴叫。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居高臨下,一瞬不瞬的盯著易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易晚從那雙靈動可愛的眼底,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恨。
她第一次和螣蛇相見,從未有過交集,它怎么也犯不著恨她!
易晚剛要說話,賣螣蛇的人一拍大腿,驚奇道:“螣蛇啊螣蛇,你莫不是相中了這位小公子?”
螣蛇聞言回頭,朝那人點了點頭。
“哎呀,大喜事啊大喜事!”那人語氣夸張,滿是歡喜,道:“你平日清傲,我都沒打算你今日有看中的人。”
“沒想到我還沒對眾人介紹完呢,你竟然自己挑選好了!”
易晚瞇著眼,看他們一唱一和。
那賣螣蛇之人仿佛沒看到易晚的神色,略帶著歉意,朝其他人道:“你們剛才還存疑,這下不用了。”
“起先我就說過,螣蛇是否能賣,不光得你們出得起靈石,還得它自個兒合眼緣有緣分才好。”
“這下好了,大家猶猶豫豫七嘴八舌的質疑,螣蛇獨獨看上了這位從不發表意見的小兄弟。”
話剛說完,就有人道:“哎呀,真是遺憾,早知如此我應該噤聲的,沒得讓這位公子撿了便宜。”
螣蛇自己相中了人,其他人也忙不迭的后悔:“嗐,就不該問那么多,這可是上古神獸,非尋常靈獸可比。”
“錯過了這一次,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機會呢。”
“可不是,我也后悔了,有這等神獸當靈獸,修為突破都更加容易吧。”
“唉,怪我們太過優柔寡斷,怕這個怕那個的,老話說的果然沒錯,言多必失啊!”
“……”
一個個捶胸頓足,好像剛才發出質疑,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不是他們似的!
易晚的目光,從螣蛇身上挪開,看向第一個說后悔那人。
她沒看錯的話,這人便是三番四次搭賣螣蛇人話的家伙。
還有最為活躍的幾個,也有問題。
易晚頂著大家各異的視線,在心里飛快的理清楚一切,瞬間知道哪兒不對了。
從她和小團子被吸引過來后,賣螣蛇之人也好,看熱鬧搭話的人也罷,他們一來一往的交談都像是無意間的解釋。
解釋螣蛇從何而來,解釋為何要賣螣蛇,解釋螣蛇為何看中易晚!
一切,更像是針對她的一場專門售賣會。
目的便是要她掏腰包,買下螣蛇!
而當她和小團子決定離開時,螣蛇忽然察覺,主動攔住他們的去路!
易晚意識到這點后,再度看向那些人。
與此同時,她發間的姮之玉隱隱發燙,在發間輕顫著。
師父將這枚紅玉簪給她時,曾說過紅玉簪乃是上古法器,它能感應到妖魔氣息!
難道這些人里面,混入了妖魔?
還是說,面前這所謂螣蛇,實際上是妖物?
小團子也發現了情況不對,他像是被驚擾的貓一樣,瞬間炸毛。
小小一個,眼神卻兇巴巴的:“你們看著我和小晚晚做什么?!”
“哈哈,這位小公子年幼不知,尚不知道天降福澤啊!”賣螣蛇的人笑了起來,滿是喜悅,道。
“螣蛇一眼看中了你家大人,這可是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只要十萬靈石,就能將這螣蛇帶回家喲!”
說著,那人的視線轉向易晚,誠懇道:“小兄弟,被螣蛇看中了,說明你極為合它的眼緣。”
“看你靈根薄弱,靈臺受損且修為不高,有了螣蛇作為靈獸,可助你修為突飛猛進,一躍千里啊!”
不等易晚回答,那些看熱鬧的人再一次感慨:
“說的沒錯,小兄弟,你可別錯失這么好的時機,和我們剛才一樣,后悔晚矣。”
“要是我們有這等運氣被螣蛇看中,想都不用想,立刻應下,絕不考慮!”
甚至還有人道:“你是不是在考慮靈石的事,有了螣蛇,還怕將來缺少靈石嗎?”
“這樣,都是修行之人,我愿意借給你一萬靈石,只求你將來有了大作為,別忘記我今日之恩。”
“那我也愿意,我沒那么多,只能給你借出三千靈石。”
“還有我,我給你兩千靈石,不用還了!”
“……”
易晚沒做聲,沉眼盯著那些個說話的人。
不出意外,依舊是配合賣螣蛇的人最多,問的最多,質疑最多,最為活躍的那幾個!
周圍不知情的人,在聽到他們起哄討論,也被煽動情緒加入其中。
哼,也真是難為他們了,尋常人千金難求的靈石,他們對她這個陌生人說借就借,為的就是引她上鉤!
易晚倒想知道,誰會這么大手筆來對付她!
她不動聲色環顧,旋即收回視線,盯著滿是興奮的賣蛇人:“你真的不是修行之人?”
那人面上的興奮被惋惜所替代,還隱約透著不舍:“唉,我剛才就說了,從我爹那輩兒開始,家族里就沒了修行之人。”
生怕易晚不信,他又無奈道:“要我是修行人,或者家族中有修行的人,又怎么舍得賣出螣蛇?”
“我養不起,也不能一己之私拘著螣蛇的將來,它跟著有緣之人,對它也是好事。”
易晚勾了勾嘴角,忽而一笑:“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修行之人,你如何能看出我靈根不濟靈臺受損,還修為薄弱?”
別說正常人了,就算是修行之人,也要高手才能探出對方的深淺!
那賣螣蛇的人要是承認他看出來了,就證明之前的話都是謊言。
若他不說,又和自己不會修行的話相悖!
小團子單手叉腰,另一只手緊緊握住易晚,冷笑道:“對啊,你們又沒見過她,怎么知道她的情況?”
“總不是為了把螣蛇賣給我們胡說吧,這樣的話,是不是證明螣蛇有問題,一切都是你們誆人的借口?”
賣蛇人一頓,旋即哈哈訕笑,道:“我雖不是修行之人,家中做的卻是占卜看相的行當。”
“自然,我能一眼看出小兄弟的困擾,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易晚卻是冷哼,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幾人身上:“幾位看起來清風道骨,想必是修行之人。”
“敢問這占卜看相的人,能看出別人的修為還有靈根和靈臺嗎?”
這些看熱鬧的人都很面生,唯獨幾個眼熟的,分別是靈仙宗逍遙宗還有五合宗的弟子。
雖然易晚喬裝扮做男子,可那日靈仙山大會,大家都見過跟在老祖宗身邊的小團子。
小團子粉雕玉琢,可愛又不失貴氣,過目難忘!
而易晚只做了喬裝,沒有改變容顏,那些人只怕早就認出了小團子和她的身份!
他們在看熱鬧!
如螣蛇這等上古靈獸,這些弟子竟沒出手搶奪,明顯異常。
易晚不敢讓他們說話,指出來的那幾個是萬鳳谷的弟子。
萬鳳谷與世無爭,以靈醫出名,當然是中立的態度。
眾人的視線,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萬鳳谷的弟子瞧見眾人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愿,卻還是正義直言:“如小兄弟所說,的確沒辦法。”
其中一人還補充道:“修行之人定比尋常人厲害,若連看相算卜都能看破,還修行什么?”
“這賣蛇人的話,的確有些問題。”
“多謝道友們仗義直言。”易晚朝他們幾人拱手行禮答謝,旋即轉向賣蛇人,道。
“我雖不知道你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這螣蛇是真是假,我都不需要。”
“還請你們別糾纏,否則鬧得難看被易市除名,以后就都不能來了!”
賣蛇人原本帶笑的眉眼中,多了幾絲不易察覺的陰戾。
但,他沒有明面上表現,反而一頭霧水質疑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我們此前沒見過,螣蛇更不可能見過你,我們沒必要說謊,是螣蛇和你有緣。”
易晚眉峰微蹙,不喜糾纏:“這緣分我不需要,也擔不起螣蛇做靈獸。”
說罷,也不看別人的反應,直接拉著小團子:“走!”
賣蛇人看出她的確不想要螣蛇,更不想留下,眼睛逐漸瞇起。
螣蛇動了動身子,原本漆黑的眸子閃過猩紅,發出的鳴叫聲里,夾了幾分憤怒和不甘。
眼瞧著易晚已經走出人群,賣蛇人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突兀的口哨。
他一拍螣蛇,眼神的陰戾化作實質,給了螣蛇示意。
螣蛇瞬間變化,熒藍色的鱗甲頃刻間化作了漆黑。
凌空而起再也不見了剛才的靈氣,反而腥風翻涌,帶著令人惡心的臭味!
果然不是上古神獸螣蛇,而是被靈氣遮掩的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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