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果兒盯著那個足有拳頭大的鼓包,手緊緊抓著云晚意的衣襟:“我的娘呀,人都死了,尸體里還能有什么?”
“不知道。”云晚意拿著枝條,道:“你往后點,我戳一下試試。”
“我來。”常景棣握住她的手,接過枝條道:“你和靈果兒往后退一點。”
現在的常景棣,不管是速度還是反應,都不是常人能及。
云晚意沒有推脫,將樹枝給他后,叮囑道:“一切都很怪異,哪怕你今非昔比,也要小心為上。”
常景棣挑眉,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
云晚意和靈果兒牽著手退到墻邊。
常景棣小心謹慎的靠近,用枝條戳著死尸手上的鼓包。
但,樹枝剛挨到,那鼓包像是受了驚,頃刻間縮沒了!
饒是最近見識很多異常的常景棣,也覺得詭異:“這是什么玩意兒,竟然還會動!”
“怎么了?”云晚意看不見情況,緊張問道。
常景棣蹙著眉道:“樹枝才挨到呢,那玩意猛然消失,這會子什么也沒看到了。”
“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云晚意拉著靈果兒重新走到門前,分析道。
“毒性巨大,只有蒼蠅和老鷹沾染后還能活,難道真如你所言是變異的蚊蠅?”
“不對。”這下,常景棣都沒法子安慰她了:“蚊蠅怎么可能有拳頭大?”
“我們三人六只眼睛,都瞧著那鼓包跟這腫脹過的人手一樣大,還能頃刻間消失,絕非凡物!”
云晚意緊緊抿著唇,思索片刻,道:“他們幾人發病很遲,死之前應該有反應。”
“我們得去問一問,其他跟著章員外一道來的人。”
……
章員外包括跟著他來的人,都在同一間客院里住著。
跟著來的家丁下人總共也就十來個,死了五六個,還剩下七人。
章員外因為云晚意和常景棣的事暴怒不安,下人們能躲著盡量躲著,誰也不敢上前觸霉頭。
章夫人身邊的婆子去偏殿毫無收獲,連云晚意和常景棣的面都沒見著。
章夫人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章員外叫人熬了人參雞湯來。
原本說的是熬人參湯,可章員外不知道聽誰說,道觀后面有散養的老母雞。
他強買強賣,非弄了一只過來,和人參一起熬湯!
看著人參雞湯上,漂浮著厚厚一層黃色油脂,章夫人到底還是忍不住,小心勸道:“老爺,這油葷太大了。”
“俊兒剛醒不久,又才喝了藥,不好吃這般油葷之物……”
章夫人的心腹婆子端著湯,聽到這話不敢動彈。
“我之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能叨叨?”章員外一把奪過婆子手中的碗,道。
“你們就是被那狐媚女人給嚇得,有什么不能吃的,俊兒多少天沒進飲食了。”
“他瘦了這么多,還不給補補,人只剩下骨架子了!”
章夫人的心腹婆子被章員外暴力的扯到一旁,章員外親自端著湯上前。
眼瞧著章夫人紅著眼站在一旁,不耐煩道:“你樹樁子嗎,杵在這做什么?”
“還不趕緊把俊兒扶起來,湯涼了才叫對腸胃不好!”
章夫人很想反抗,但她深知章員外的性子。
搶走這碗湯不讓他喂,緊跟著便有第二碗來,說不定他一氣之下,還會加更多的補品在里面。
還不如先順著,喂一兩口,就一兩口,應該沒事……
章夫人這么想著,配合章員外把章俊扶了起來,半躺在她懷中。
章俊剛醒,又痛又餓,還渴的厲害。
老母雞燉的湯香味濃郁,光是聞著就叫人流口水。
章俊倚在章夫人懷中,舔著干裂的小嘴,沙啞著聲音道:“娘,爹,我想喝。”
“好孩子,想喝是好事,證明你在恢復了。”章員外聽到兒子說話,高興極了,舀了一勺子湯喂到他嘴邊:“來,喝一大口。”
章俊口水直流,艱難的張嘴喝湯。
這一張,本就干裂的嘴唇徹底裂開,湯挨到后刺痛的厲害。
章俊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章夫人心疼壞了,試探著道:“老爺,您瞧俊兒現在吃不得如此油葷,要不算了吧,白粥還剩點……”
話沒說完,章員外就不耐的打斷,道:“俊兒到底是不是你兒子,怎么一點也不知道心疼他?”
“他那嘴巴干裂爆皮,吃東西會痛,用油潤一潤剛好。”
章俊才五歲,壓根不懂這些,只聽到娘親不讓自己喝鮮美的雞湯。
當即哭的更厲害了,含糊不清道:“要喝,我要喝湯!”
“我說什么來著?”章員外得意的看了眼章夫人,旋即不屑道:“你別在喪著一張臉,看著都不吉利。”
“除了哭什么都不會,礙手礙腳辦不成一點事,叫石柱進來幫忙。”
石柱是章員外的心腹小廝,跟隨多年。
章夫人無法阻止,眼睜睜在旁邊瞧著。
章俊喝了兩口后,她剛試著說了幾個字,章員外就將她趕出去了。
章夫人想著帝夫人的叮囑,總覺得這一碗人參雞湯會礙事。
出門后,索性以去馬車上拿東西為借口,去找帝夫人幫忙。
恰好,云晚意和常景棣就在客院外頭。
“帝夫人?”章夫人眼前一亮,道:“你和帝老爺怎么在這?”
“來問章家家丁關于蛇群的事。”云晚意看到章夫人面上的淚痕,道。
“章公子好了很多,夫人不必憂心慌張,到頭來弄壞自己的身子。”
“我如何不擔心?”提及這件事,章夫人眼淚就止不住:“帝夫人有所不知,我家那口子固執……”
常景棣知道她要說什么,輕咳一聲,打斷道:“章夫人也該清楚,我們不想聽到關于章員外的任何事。”
“不是的,帝老爺。”章夫人還想解釋。
常景棣冷笑一聲:“當時章夫人傷心過度,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沒有勸阻,我們能理解。”
“但章員外作為男子,對女子和小孩兒出手,且還是有孕在身的女子,其心可誅!”
“若非我及時趕到,后果誰也擔不起,還請帝夫人適可而止。”
章夫人紅著眼朝云晚意看去。
云晚意沒什么表情,但從她冷漠的反應也能看出,她對章夫人要說的話并不感興趣。
章夫人若再不識趣,就說不過去了。
她哽咽著,道:“算了,一切都是我們俊兒的命數,帝夫人剛才說,你們來找章家家丁?”
“對。”常景棣替云晚意應道:“有幾個家丁因為蛇毒而死,我們需要了解些具體經過。”
章夫人擦了把眼淚,道:“我這就進去叫人出來。”
她走后,常景棣握著云晚意的雙肩,和她四目相對,道:“你別想太多,萬般皆是命。”
“我沒想干預此事,只覺得章俊可憐。”云晚意嘆了一聲,道:“但凡章員外大度一點兒,章俊也不至于遭罪。”
云晚意給的醫囑上寫的清清楚楚,前面至少七到十日不能進食油葷之物,也不可大補。
否則適得其反,危及性命。
章員外卻覺得云晚意在危言聳聽。
更以小人之心揣度,以為因他對云晚意動手,她挾私報復,故意折騰章俊。
“生在這樣的人家也沒辦法。”常景棣想到章員外那樣兒,厭惡道:“孩子能活著,遲早也得被他養廢了。”
云晚意嗯了一聲。
恰好此時,章夫人叫出了幾個家丁。
幾個家丁之前見過常景棣和云晚意。
尤其是常景棣踹章員外那一腳,家丁們覺得威風的同時,又很害怕他。
幾人眼中的恐慌和懼怕顯而易見,常景棣無奈道:“叫你們出來,是問被蛇毒毒死的人,死前有什么異常。”
“你們不需要害怕,我不會無緣無故傷人。”
見他的確沒惡意,幾人才逐漸冷靜。
其中一人畏畏縮縮,上前道:“阿才他們負責清理蛇身,當時只覺得臭氣熏天,臟得很。”
“等清理出一條能走馬車的道后,我們都覺得太臭了,所以除了馬車之外,都從一旁干凈的林子繞行上山。”
“進北山觀安置妥當,阿才忽然說渾身疼的厲害,和他一道清理蛇的幾人,也說頭疼手疼腹痛難忍。”
“還不等我們去給員外通報,幾人七竅流血倒地而亡。”
云晚意蹙著眉,問道:“只說渾身疼?”
“嗯。”那人想了想,點頭道:“我記得清楚,阿才說疼,其余幾個也嚷嚷痛得厲害。”
另一個家丁插話,道:“對了,他們身上的臭味洗不掉,幾人沾染蛇尸,臭的要命。”
“上山后員外嫌棄不已,讓他們打水清理,還找道人借了衣裳,洗了幾遍依舊臭不堪言。”
“夫人好心,把她用的香胰子給阿才幾個洗澡,但,那股子臭味就似焊在身上了,怎么也洗不掉!”
云晚意瞇著眼,繼續問道:“此外,還有沒有不對勁?”
幾個家丁面面相覷,都覺得沒有什么異常之處了。
家丁們這邊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各自回了客院。
云晚意和常景棣正打算離開,院子里忽然傳來一聲粗噶的悲鳴:“俊兒,我的俊兒啊!”
是章員外的聲音。
云晚意和常景棣對視一眼,彼此都看懂了對方的意思。
肯定是喝了大補的東西,孩子受了刺激!
在院子里的人出來之前,云晚意常景棣拉著靈果兒的手,快步離開了。
院子里,章員外不知所措,站在榻前不敢動彈。
章俊不吃不喝昏睡好幾日,這會兒開始吃東西,喝了兩碗人參雞湯還不夠,胃口大開吃了好些雞肉。
碗才放下,章俊忽然嚷嚷著渴,想喝水。
章員外叫石柱倒水過來,剛要喂,章俊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
吐到最后明顯帶著血!
章夫人出去一趟進來,就瞧著章俊吐血的一幕,以及章員外的悲鳴。
她嚇得眼前一黑,強撐著朝榻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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