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順著云晚意的視線,看到了無人在意的王七小姐。
他不認為,經歷種種事情后的云晚意,有什么菩薩心腸,誰都會管。
見云晚意目不轉睛,常景棣蹙著眉問道:“你難道在同情她?”
云晚意無奈的笑了笑:“對,但也僅僅只是同情,通過她,我似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王家是個爛攤子,她再可憐也是王家的人。”常景棣提醒道:“曹淑琴不是個好惹的。”
“尤其是下獄后,再出來肯定還要鬧,至于王七小姐,王家人不管,也只能任其自生自滅。”
云晚意自然知道。
曹淑琴被人指使前來云帝閣搗亂,且看她那歇斯底里不依不饒的樣子,將來還有的鬧。
如趙蓮娣一樣,不死不休。
云晚意嘆了一聲:“上一輩做的孽,都是下一輩無辜的人遭殃。”
就在要收回視線的時候,云晚意忽然看到,倒地不起的王七小姐竟然伸出了手。
在混亂的人群中,王七小姐將同樣不知所措的小狗,護在了身下。
曹淑琴帶著憤怒泄氣,踢打許久,她身上應該很疼才對。
可還是不顧一切,把比她弱小的東西護著了。
小狗看上去剛出生不久,渾身臟兮兮的,一看就是無主的野狗。
說不動惻隱之心,云晚意到底還是沒做到。
她側頭,吩咐立秋道:“把王七小姐帶出來,請江大夫給瞧瞧。”
“夫人,王七小姐再可憐也是王家的人。”立秋勸道:“白云鎮只有這么大,出事到現在,一個王家人也沒見到。”
“他們未必是不知道這里發生的一切,只是沒人管而已,您又何必管她?”
云晚意笑了笑:“就當積德了,她沒人管,真死在云帝閣門口,傳出去也不好聽。”
立秋這才出去,將人帶了出來。
常景棣摸了摸云晚意的手:“你到底還是心軟了。”
“沒辦法鐵石心腸。”云晚意靠在常景棣肩頭,道:“我本也不想管,可她自身難保,還護著小野狗。”
“而且之前王夫人多次喊叫逼迫,她也從未說過一句云帝閣的不好,這樣的人,本性應該不會壞到哪兒去。”
王七小姐周身疼的厲害,走路艱難,卻還是將小狗緊緊抱在懷中。
見到云晚意后,她紅著眼眶,跪下道:“王湘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起來吧。”云晚意擺了擺手:“帶她去隔壁鋪子看傷。”
“夫人,對不起。”王湘沒有起來,哽咽道:“是我懦弱沒本事,沒能在一開始站出來,揭發母親的陰謀。”
“都過去了,看好傷勢再說這些。”云晚意聲音放柔和些了,道:“女孩子家家,留疤就不好了。”
王湘離開后,李書寧湊了上來。
李書寧本就是活潑的性子,又好打抱不平,還是個自來熟:“帝夫人,你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之前教訓賭坊那個潑皮夠帥了,今日見你不慌不忙,處事不驚,有理有據解決事情,更叫人欽佩。”
看到李書寧,云晚意不由想到遠在上城的熙然郡主。
她們兩人的性子,倒是挺像的,活潑可愛,古道熱心。
也不知道離開上城這么久,熙然郡主和余清鴻還好不好。
趕明兒還得給她們通個信,免得她們擔心。
云晚意收回心思,笑了笑道:“也要多謝李小姐仗義執言,在諸多的不信任中,站出來給云帝閣說話。”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穿你們云帝閣的衣裳,的確沒有任何問題。”李書寧憤然道:
“若非你提前準備,在所有賣出去的衣裳袖口,都留下了云帝閣獨有的五瓣海棠,今日真百口莫辯了。”
“所以我更欽佩你,簡直未卜先知,化解了一場天大的陰謀!”
“之前的經驗而已,沒有你說的這么神奇。”云晚意失笑道:“倒是李小姐,心思玲瓏,直爽可愛。”
“我也沒你說的這么好。”李書寧不好意思,道:“你們家的衣裳料子好,又好看。”
“上回來買,竟然沒買到心儀的那款,下次可要趕早。”
云晚意笑道:“這不是問題,下次的款式出來,先叫你來挑。”
和李書寧說了幾句,云晚意驚奇的發現,兩人還有淵源——趙婆子之前的雇主,正是李書寧家里。
趙婆子偷盜李家老太太的傳家寶倒賣,被發現后趕了出去。
為此,離家惹上趙蓮娣,生意大受打擊。
“你是不知道,我家忍了趙婆子好久。”李書寧說起來義憤填膺,憤憤道:“她兒子也是個混球。”
“母子二人經常合伙偷家里的東西,但礙于趙蓮娣的關系,又不好得罪,若不是她偷盜祖母的傳家寶,我們還不至于撕破臉。”
“唉,后來無人雇她,竟然收買人牙子,仗著你們新來白云鎮不知里就,賣去了你們家。”
“若不是趙婆子這個惹禍精,后來你們也不會跟趙蓮娣對上……”
趙婆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云晚意毫不在意,道:“我們帝宅不怕事,既然趙婆子上趕著找死,送一程就是。”
“對了,你家也是做藥材生意的?”
“嗯。”李書寧眼色暗了暗:“可惜,趙蓮娣暗中做手腳,我們家生意一落千丈……”
“恰好我也是開藥行的。”云晚意想了想,道:“這攤子事結束后,我去你家瞧瞧。”
“若是可以,我們興許能合作。”
李書寧沒有客氣,當即應下:“帝夫人說到這個,我也不虛偽推脫了。”
“若是能得帝夫人幫助,我們李家肯定做個誠信的好合作伙伴。”
云晚意尚未搭話,柏順身邊的侍衛過來,道:“帝夫人,帝老爺,板子結束了。”
“柏大人讓屬下來問一問,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那個年輕男子和鐵匠還好,是男人,尚且經得住事。
周婆婆上年紀了,十板子下去,躺在地上虛弱至極。
云晚意蹙著眉道:“勞煩柏大人了,接下來我們云帝閣自行處置就是。”
“好。”那侍衛應聲道:“既然如此,柏大人避嫌,還要回去處理王夫人的事,不好前來,便告辭了。”
柏順帶人走后,除了被打板子的幾人,還圍了些看熱鬧的人。
立秋上前幾步,試探著問道:“夫人,奴婢叫人把他們趕走?”
“不用了。”云晚意擺手道:“叫濟恩堂的人出來,給他們診治。”
“啊?”立秋和寒露同時疑惑。
這不是夫人的性子啊,對害過自己的人,如此寬宏大量?
連常景棣,也看了云晚意好幾眼。
“你可不是什么無腦子的大善人,今日為何一再心軟。”常景棣低聲道:“管他們死活做什么?”
“濟恩堂生意不好,救治他們,一來積攢口碑,二則是為我們云帝閣好。”云晚意悄聲對常景棣道。
“再說了,這幾個都是被曹淑琴迷惑,又不是主謀,就算是打殺了,也就多幾個冤魂而已。”
“保不齊利用他們,還能引出真正的幕后之人。”
常景棣見她早有打算,點頭道:“那都按照你的計劃來,立秋,去叫江畢。”
江畢看了一出好戲,正在給王湘診治。
他抽不出時間,叫鋪子里的人拿了治創傷的藥出來。
云晚意不計前嫌,讓濟恩堂給陷害過她的人看診治療上藥,的確贏了一波好感。
還沒走的眾人,紛紛豎起大拇指夸贊。
順帶對濟恩堂,也有了好感。
李書寧看云晚意的眼神,更是欽佩。
到此,鬧劇算是徹底結束了。
云帝閣暫時關門,處理剩下的事。
向掌柜老淚縱橫,后怕的同時,也對云晚意敬佩不已:“多虧了夫人有先見之明啊!”
“未雨綢繆不是壞事。”云晚意環顧一周,道:“我們云帝閣內的人少,兩個小丫頭受傷,一時半會幫不上忙。”
“反正布料賣的差不多了,索性關門歇幾日,趁這個時間多招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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