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常景棣平復好心情,一一將東西放回匣子里。
屋內只有沉默。
云晚意站在原地沒動:“按照帝緯的招數來看,他是打算讓你相信自己并非北榮血脈。”
“再以這些東西為證據,挾著你為他辦事,只怕,目標是剛登基的皇上!”
常景棣也是這么想的:“我猜也是如此,只是我仔細想了想,還是沒想到他要怎么對皇上下手。”
“皇上剛登基不久,位置尚未坐穩,皇族多少人盯著他,想要搶那個位置,帝氏作為外族,沒有任何優勢、。”
“而且極有可能群起而攻之!”
云晚意也想不明白這點。
起先他們二人都猜想,帝緯想利用鎮北王的身份,逼常景棣奪皇位。
可現在,錦盒中的種種證據,就是想拿捏常景棣,他這個鎮北王的身份對帝緯而言,似乎不起作用。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覺得詭異。
莫莎見兩人沉默,低低開口:“奴婢以為,王爺和王妃之前的猜想沒錯,王君就是想利用王爺的身份。”
“王爺是北榮皇族血脈,他們提前偽造了先帝的遺詔,說是傳位給王爺,卻被老太后和太上皇從中攪和。”
“原來的計劃中,先帝遺詔是由奴婢拿出來的,不過中間出了百里氏這一回事,太上皇忽然禪位,帝氏沒做好準備,無法利用那假的遺詔。”
莫莎這一說,云晚意和常景棣同時悟了。
原來,帝緯和大祭司并非放棄原有的計劃。
他們是在原來的計劃上,修改的更加曲折而已!
常景棣面色冰冷:“利用這個匣子里的東西,等于利用我母妃的事威脅我,再拿出假的遺詔,逼我和常沐澤反目。”
“等常沐澤被我從皇位下來,他們就能用匣子里的東西,證明我并非北榮常氏血脈,是帝氏的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常家皇室肯定會利用這點,對我群起而攻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好得很!”
云晚意將匣子收好,道:“王爺早有應對的辦法,不如先一步出擊?”
常景棣頓了頓,帶著些許惱意道:“怎好主動出擊,難道我拿著匣子,在毫無風波的時候自證身份?”
“要真這么做了,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么區別,帝緯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
云晚意給常景棣斟了一杯茶,輕笑道:“王爺忘了我昨日的布局了嗎?”
常景棣順著她的話,朝莫莎看去。
莫莎神色緊張,揪著衣角,小聲道:“王妃只讓奴婢跟大祭司說那些話,并非教奴婢接下來該做什么。”
“接下來,你當然要按照大祭司的吩咐去做。”云晚意挑眉:“忘了嗎,王爺的脈案!”
莫莎后知后覺,旋即又緊張道:“可您不是說,不能這么快將東西拿到手,不然大祭司會懷疑嗎?”
“現在變了。”云晚意眨眨眼,狡黠道:“我,大祭司很快會找你,催促你加快動作!”
常景棣想明白了:“你是說,因為今日本王主動去拿回了東西?”
“對。”云晚意眨眨眼,道:“咱們一路來對付那些人,都是暗中布局,再慢慢收網。”
“王爺自己也清楚,很多事情上,先出手會處在被動中!”
……
云晚意猜的一點也沒錯。
午膳后,常景棣出門了,云晚意在午睡,西邊客院的婢子找上莫莎,從中傳話,叫莫莎盡快行動。
莫莎轉眼就告訴了云晚意,征詢她該怎么做。
“你要拿東西,自然要有契機,我剛小產不久,總不好出門給你挪地方。”云晚意轉身,朝立秋眨眨眼。
立秋會意,高聲朝外吩咐道:“傳下去,王妃娘娘夢到沒能留下的胎兒,傷心神暗,心神不寧,要去后院的小佛堂小住幾日。”
“誰也不準打擾,有什么事,等王妃祈福點燈結束再說,這幾日都安分些,府上吃素三日,一同積福!”
午后,整個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下人們小心謹慎,生怕說錯話做錯事,王妃會遷怒于他們!
消息傳到西邊客院,大祭司瞇了瞇眼,疑惑道:“是不是巧合了些,這都多少天了,怎么才想起來給那個沒成型的東西祈福?”
珠玉站在一旁,低聲匯報道:“奴婢花了些銀子,從主院灑掃的婢子那里打聽了一番。”
“說是王妃從小產后,就一直心神不寧,夜夜夢魘,尋常惡夢都是晚上,今兒午休后小睡竟然也夢到了。”
“王妃心中不安,所以帶著幾個心腹,去后院的小佛堂暫住,等出了小月子,再去寺廟給那孩子立碑超度。”
大祭司越聽越奇怪:“可,莫莎才回來說,云晚意小產是假,她親眼看到云晚意的婢子處理月事布。”
“如此,兩件事不就相悖了?”
珠玉也不懂,猜測道:“會不會是莫莎想要解藥,所以胡說?”
“不太可能。”大祭司想了想,道:“相比之下,我更傾向于是云晚意察覺了什么,故意讓婢子做戲,誤導莫莎!”
“那,要真如您猜想,咱們該怎么做?”珠玉猶豫著,試探道。
大祭司沉著臉,沒有立刻說話。
莫莎聽到的見到的,應該是真,但難保那份真,是云晚意有意誤導!
大祭司曾給云晚意把脈,知曉她的脈象,的確是小產后的樣子,卻又不能保證精通醫術的云晚意,是不是提前防備!
大祭司深吸一口氣,道:“云晚意是做戲也好,還是真的小產難受也好,不管真假,她去小佛堂,莫莎就有機會拿常景棣的醫案。”
“有了醫案,咱們不就好辦了?”
珠玉想了想,道:“也是,那王君那邊如何交代?”
“你去告訴王君,還等一日,且看莫莎能不能的手。”大祭司頓了頓,道:“再讓王君假意和皇上談話說漏嘴,提及帝妃在帝氏有舊情人的事。”
“雙管齊下,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只要保證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珠玉豎起大拇指:“還得是您有手段!”
大祭司按了按太陽穴,并未接話。
她哪里是有手段,不過是看不清云晚意究竟在干什么而已!
云晚意住進小佛堂,只帶了立秋和小滿兩人。
雙喜初孕,云晚意擔心她卷進來會傷胎,強行把人趕回去休息了。
寒露則是在外邊盯著,以免節外生枝。
當晚,莫莎就將醫案送進了西邊客院。
莫莎神色緊張,催促大祭司道:“王妃雖然去后面小佛堂了,院子里還是有婢子守著。”
“您得快些看完,好將醫案交給奴婢帶回去,免得被發現。”
大祭司仔細觀察脈案,忽然就笑了:“竟還有意外之喜,莫莎,這一次,你要立大功了!”
“什,什么?”莫莎一頭霧水,迷茫的看向大祭司。
“你來之前,難道沒看這脈案?”大祭司抖開脈案,指著扉頁的字,道:“常景棣的腿傷,竟也一一記載了。”
“哼,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一邊呢,你回去吧,別被鎮北王發現。”
莫莎一頓:“奴婢回去,那那脈案……”
“按脈我得收著,你回去吧。”大祭司一笑,幽幽道:“云晚意既然要祈福,這東西不見了,一兩日她不會發現。”
“這一兩日,足夠我們成事了。”
莫莎惶恐不安,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行禮退下。
莫莎走后,大祭司將脈案遞給珠玉,道:“把這個拿去給王君,他知道該怎么做。”
……
時隔一日,上城忽然傳出一個驚天大消息。
傳言當年先帝去世前,曾留有遺詔,定下儲位之選,乃是還是皇子的常景棣!
當時常景棣尚且還年幼,先帝遺詔中,還曾下令叫太師國公們輔佐。
誰知道老太后并未將遺詔公之于眾,還把自己的兒子扶上了皇位!
坐實這個消息的,是宮中一個老嬤嬤,在藏書閣的古卷中找到了先帝封存的遺詔!
那東西直接送到皇上書房,誰也不知道上面的內容。
緊跟著書房中傳來摔打的動靜,年輕的新皇臉上藏不住事,出門臉色鐵青,仿佛要吃人一樣。
消息如長了翅膀一樣,傳的到處都是。
一波未平,緊跟著又有先帝旁邊伺候過的老太監站出來,證實當初先帝的確說過這話。
先帝對帝妃娘娘的感情極深,曾幾次說,要把儲位留到帝妃娘娘的孩子長大。
說這話的老太監,當晚就被人發現,死在藏書閣后面的小池塘中。
周圍有好幾個酒壺,看樣子是喝多了,不小心栽在水里,藏書閣后面偏僻,沒有人及時發現。
但,也就是這個老太監的死,更加佐證了種種傳言。
早朝時,新皇的臉色壓都壓不住,一連責罰了好幾個辦事不利的官員。
甚至在散朝時,新皇還呵斥了一個主動提及遺詔的官員,尋了個錯誤,將他發配到一個邊疆當小官去了。
一系列的事情,都在佐證遺詔的事。
常景棣也在朝中,對此毫無反應,也不說什么。
他平日就冷傲難以接近,這種事,更沒人敢去觸霉頭。
只是他下朝回府的路上,臉色緊繃的厲害,還怒罵跟隨他多年的心腹。
外邊傳言越甚,有膽大的,竟然在說常景棣對北榮的功勞!
徐國公不放心,在早朝后,叫熙然郡主上門以看望王妃為名,打探一番鎮北王的態度。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