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只看了眼那盒子,就覺察出不對。
盒子呈一種詭異的圓,卻又不甚圓,上布滿復雜詭異的花紋,打眼一看,就好像是層層疊疊的藤蔓,卻又和藤蔓不同。
藤蔓包裹中,隱約刻著一個若影若現的人影。
接過盒子,一股憑空出現的寒意鋪面而來。
蘇震天把盒子放在云晚意手心后,深深嘆道:“我找人看過,都說這東西邪性無比,卻又都不知道是什么。”
“撬開后,里面竟也有你的八字,還有一縷不知來路的頭發!”
蘇震天說話間,云晚意已經打開了盒子。
盒子一片漆黑,帶著一股濃烈的腥臭味。
里面有一張黑紅色的紙,上面寫著云晚意的生辰八字。
且那張紙被一縷花白的頭發環繞著,打了個玄門中人才會的結。
除了寫著八字的紙和頭發,盒子底下還鋪著一層黃色的符紙,上面全是用朱砂畫滿了符咒。
云晚意準備拿起其中一張看清楚,沒想到剛伸手,卻被什么猛然刺了一下。
盒子里實在太暗,又是晚上,等看清楚那根埋在符紙中的骨刺時,一顆血珠凝結在指間,又沾上了黃色的符紙。
云晚意無法分辨那骨刺用什么做的,像是蛇骨之類。
她放下骨刺,撿起沾了血的符紙看了眼。
上面的符咒也十分詭異,她從來沒見過,也不認識。
“晚意,這些,到底是什么?”蘇震天見她久久不語,趕緊追問道:“對你有什么影響,會不會出事?”
“沒什么事。”云晚意合上盒子,拿出帕子包裹指間,道:“外祖父別擔心,我會找人繼續查的。”
蘇震天卻一點也放不下心,無奈道:“那咺引道長的確有幾分本事,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幫一個老婆子,只怕是為了對付你。”
“而且這幾日,你外祖母心智都發生了變化,糊里糊涂,除了我,竟然時不時不認人了!”
“我懷疑,是那咺引道長搞的鬼,在你外祖母身上下了咒!”
云晚意把錦盒放到一邊,道:“咺引道長既是為了對付我,不該對外祖母下手,明兒我找機會去一趟將軍府。”
“好。”蘇震天起身,攏緊衣裳,道:“我就不打擾你了。”
送走蘇震天,云晚意拿著錦盒找到扮做常嬤嬤的算卜子。
算卜子看到那盒子,不等云晚意說話,臉色驟然變色:“你怎么敢用這種東西?!”
“師父知道這是什么?”云晚意把盒子放在桌上,疑惑道。
“這不是你做的?”算卜子聽她語氣不對,視線從盒子上,緩緩轉移到云晚意臉上,疑惑和驚詫卻絲毫不褪色。
云晚意搖搖頭:“里面放著我的生辰八字,和一縷不知名的白發,不清楚來路,許是咺引道長所做!”
“什么?”算卜子一聽頓時急了,打開盒子的手都在不斷顫抖。
等看清楚盒子里的東西和符咒,算卜子更是著急,罵道:“殺千刀的邪道,真不怕遭天譴嗎,這種損陰德的事也做!”
云晚意越發好奇:“師父,這到底是什么?”
“從前學習八卦陣法時,我曾跟你提起過一次。”算卜子深吸一口氣,指著盒子道:“知道為何是這形狀嗎?”
盒子實在是奇怪,前所未見,云晚意按著腦門,塵封的記憶浮上腦海,猛然想到了:“這盒子是用人的頭骨所作!”
師父曾提過一嘴,大惡之人的頭骨在特殊的符水中浸泡,再以黑蛇蛇皮包裹,里面也是如此。
制成后,配合特殊的符咒做法,會成為換命格的容器!
那些似藤蔓的紋路,正是蛇皮經過處理后才有的。
算卜子寒著臉,緩緩點頭。
“所以,這是換命格的東西!”云晚意后知后覺,渾身冰涼:“里面放著我的八字,有人要換我的命格?!”
算卜子嘆了一聲,道:“原以為這些個邪門東西,早就被銷毀了,可沒想到竟還有人會。”
“可,為什么?”云晚意只覺得渾身發冷,苦笑道:“我這命格有什么好換的?”
前世她死的那般慘烈,若非機緣巧合重生,她早就入了輪回。
非富非貴,也沒有大運,這樣的命格要來何用?
算卜子臉色微變,嘆道:“或許,都是機緣巧合下的命定吧。”
這一提醒,云晚意陡然想到傳言中的兩名之身,恍然道:“有人想要我兩命之身的命格?”
“是。”算卜子撿起沾了血的符紙,無力道:“你的血沾染上了,只怕……”
陣法要成!
一旦換了命格,云晚意命不久矣!
云晚意周身的寒意更甚:“可有辦法解開?”
“有。”算卜子緩緩點頭:“根據我看過的記載,需要找到下陣之人。”
“至于后面的,我來幫你,你不需要知道。”
“下陣的人是咺引道長。”云晚意篤定道:“我和他見過幾次,兩命之身也是他和林逸傳出來的!”
“那就把他抓來!”算卜子寒著臉,道:“好在這陣法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會啟動,我們還有時間。”
云晚意似有為難,猶豫道:“咺引道長被常牧云引薦給了皇上,如今在皇宮中,深得皇上信賴。”
“要想把他抓過來,不簡單。”
“有時間,能謀劃。”算卜子點了點盒子,道:“這東西在哪兒來的,順著這條線,逼得咺引道長主動出面。”
云晚意想到蘇震天說的那些話,道:“我明日去一趟蘇將軍府,大概能查到問題所在。”
“嗯,行事小心,除了我們玄醫一脈,這世間或許還存著些隱秘的高人。”算卜子叮囑道:“這一次也算給你的提醒。”
云晚意又和算卜子說了會兒話,才回自己的院子。
意外的是,常景棣竟然也在。
常景棣新婚夜住在偏方,此后都在書房宿著,晚上不會來打擾云晚意。
難道他要搬回來住?
云晚意正疑惑的時候,常景棣已經開口:“晚意,太后要召見常嬤嬤。”
“嗯?”云晚意一愣,滿是不解道:“太后將常嬤嬤算作我的陪嫁,如今常嬤嬤是我的人,太后召見做什么?”
“說是有些舊事要問她。”常景棣深吸一口氣:“但我派人打聽過,太后下決定前,常牧云去過壽寧宮。”
云晚意頓時明白了,寒著臉道:“常牧云察覺常嬤嬤身份不對,想借太后的手查出來!”
“正是如此。”常景棣分明的線條緊繃著,道:“王府周圍有不少盯梢的人,定然察覺常嬤嬤去看云懷書有蹊蹺。”
“常牧云不傻,他當時同樣查到算卜子隱藏在皇宮中,卻再無音訊,唯一可疑的就是雖你出宮的常嬤嬤。”
云晚意嘆了一聲:“只能讓人把真的常嬤嬤接回來,進宮應付。”
“這王府附近都是哨子。”常景棣卻不贊同,分析道:“或許常牧云就是等這一刻,等真的常嬤嬤現身。”
云晚意按著眉心,道:“太后口諭,我們總不好違背,師父不能再進宮了,常牧云逼入窮巷,會不擇手段的!”
“明日是雙喜成婚的日子,你盡管去,我來辦妥。”常景棣將焦躁的她涌入懷中,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心,安撫道:“最近別讓師父露面。”
云晚意不知道常景棣要用什么辦法,這一次,好像也只能相信他去解決了。
接連兩個插曲,次日雙喜出嫁,云晚意心緒不寧,不安縈繞在心口久久不散。
“王妃。”雙喜被立秋和寒露一左一右攙扶著,上前拜別:“多謝您的庇佑,雙喜無心,要先出嫁了!”
云晚意施針后,她能短暫的走幾步,但緊緊是幾步而已,也不能坐著。
也因此,本來準備的花轎沒用上,由驚蟄背回去。
“好好過日子。”云晚意把一個通體翠綠的鐲子套在雙喜手腕上,叮囑道:“我身邊不安全,出嫁后少回來。”
“是。”雙喜忍著眼淚,行禮道:“奴婢不會讓王妃為難。”
“乖。”云晚意眼眶微熱,又朝等在一旁的驚蟄道:“對她好點,要是欺負了他,我不會輕饒你的!”
“王妃放心。”驚蟄十分歡喜,笑的沒心沒肺:“屬下一定會照顧好雙喜,不讓您失望!”
云晚意點點頭,轉而吩咐寒露:“吉時已到,別耽擱了,你們送親去吧,我得去蘇將軍府。”
驚蟄背著雙喜,寒露撐著紅傘跟在身邊,逐漸離開院子。
云晚意眼眶越發濕潤,透過這些身影,仿佛回到了前世。
她終于彌補遺憾,改變了雙喜的結局。
“王妃。”立秋進屋拿了斗篷出來:“踏雪尋梅準備好了,不是要去蘇將軍府嗎?”
“嗯。”云晚意仰頭將眼淚逼回去,長嘆道:“走吧。”
“王妃若舍不得雙喜,又何必讓他們小夫妻出去住?”立秋看她情緒低落,小聲勸道:“驚蟄是王爺的人,早在王府有住的地方。”
“雙喜的性子,跟在我身邊容易遭罪。”云晚意笑了笑,道:“出嫁了也好。”
立秋不明白其中彎彎繞繞,只能跟著嘆了一聲。
天,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飄起雪花,越下越大。
從鎮北王府出發,抵達蘇將軍府時,沿路落了厚厚一層。
蘇震天一早就等在門口,看到她過來,趕緊拿著手爐給她:“還以為王妃不來了。”
“答應外祖的事,怎么會不來呢?”云晚意接過手爐,問道:“外祖母如何?”
“唉,早晨起來,又不認得人了!”蘇震天愁眉苦臉,道:“早飯也不吃,嚷嚷著有人要殺她,把飯菜灑的滿屋都是。”
“那屋一地狼藉,暫時住不成了,我把人哄到了正廳,若等下她出言沖撞,你可別放在心上。”
云晚意笑了笑:“外祖父說得哪里話,到底是長輩,又生病了,我豈會計較。”
說完這話,云晚意放緩腳步,問道:“對了,外祖父昨兒拿給我的盒子,是在哪兒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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