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星圍月,必有大旱。
這話,云晚意曾跟帝景說過,后來也和常景棣提過一嘴。
只可惜,司天監監主林逸一口咬定沒看出天象異常,也沒其他人看到四星圍月的天象,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除了常景棣和云晚意之外,無人在意。
常景棣按照云晚意的吩咐屯了糧食,又存了足夠的水。
可光他一人不夠,天災來的時候百姓依舊無法渡過,到時候民不聊生。
沒成想,常牧云竟然提出來了。
常景棣神色復雜,抬頭和云晚意對視著。
“唉,這孩子,倒是個好的,可惜……”太后幽幽的嘆氣,打斷兩人的思緒。
“兒臣記得,三皇子似乎牽連瘟癥的事,被禁足了。”常景棣半是試探,問道:“事關重大,怎么能出來?”
“皇上子嗣凋零。”太后神色復雜,重重嘆道:“成年的就那幾個孩子,沒成年的也不多,更別說新孕。”
“這幾年,后妃有孕都莫名其妙出意外沒了,現下也就朱貴妃肚子里那胎了,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降生。”
“皇上自然愛惜血脈,再說瘟癥的事查出來了,并非老三所指使,是有人打著他的幌子胡來。”
常景棣垂下眼眸,把玩著手中的串子,笑了笑:“是嗎,誰這么大膽,敢用瘟癥陷害皇子?”
“是八皇子。”太后滿是無奈,道:“兄弟相殘的戲碼,從來都是奪嫡中常見的,可老八才剛滿十六,竟有這般心機。”
“真奇怪。”云晚意端著好奇,一臉的不解,道:“臣女雖沒怎么見過三皇子,可外邊都說三皇子溫潤無雙。”
“還說三皇子最是閑散,不爭不搶,八皇子算計到三皇子頭上,怎么都有些想不通啊!”
“晚意。”常景棣恰到好處,制止道:“非議皇子,可是大罪。”
“哎呀。”云晚意后知后覺似的捂著嘴,趕緊認錯:“太后娘娘,臣女一時失言,請您責罰。”
太后倒是沒多想,苦笑道:“也不怪你覺得不解,連哀家也匪夷所思,但證據確鑿,不管是人證還是物證都齊全了。”
“老八自個兒都認了罪,確定是他陷害的他三哥,就是嫉妒老三名聲好。”
云晚意面色更是古怪。
看來也真是皇子中沒能背鍋的,找了個不怎么起眼的八皇子。
那是他們的本事。
不過也因此,云晚意對常牧云幕后的人,更是好奇。
連皇子都能說動,背下這么大的黑鍋!
常景棣臉色未變,只嘆道:“老八竟還能散播出瘟癥,平日是有些我們不知道的厲害之處。”
八皇子常應舴膽小怕事,皇上還曾斥責他沒常家男兒的英武。
太后聽在耳中,并未繼續說這件事,話鋒一轉道:“等會宮宴是家宴,晚意雖沒過門,卻也是我們常家鐵板釘釘的兒媳。”
“哀家叫人給你準備了衣裳,晚意,你先去換了。”
此時的常牧云,在司天監找到了林逸。
林逸正在打坐,瞧見常牧云,微微睜眼:“你怎么來了?”
“四星圍月的事,你知道嗎?”常牧云微瞇著眼,疑惑道:“都說四星圍月,必有大旱!”
林逸的眼睛,這才完全睜開:“三皇子這些話,從哪兒聽來的?”
常牧云微微一頓,避開林逸的審視:“我找術士算過。”
其實,一切都是他夢中所見!
三月大旱,民不聊生,云晚意對他感嘆四星圍月的天象果然厲害,可那時候已經晚了!
林逸眼底閃過一絲寒芒:“三皇子,可別忘了你我的身份,表面上,你是皇子我是臣子。”
“私下你我都清楚,我們都只聽命于玉夫人,的確曾有四星圍月的天象,可玉夫人要借機鬧事,明令不準說,你覺得你能隨便說出去?”
常牧云知道此事,必然是林逸故意隱瞞,冷聲道:“這件事瞞不住的,況且真大旱起來,誰也逃不掉。”
“趁著如今大雪,雨水充沛,能存……”
話沒說完,林逸就吊著嘲諷,打斷道:“三皇子,該不會還沒登上那位置,就做了明君的選擇吧?”
常牧云話鋒停住,蹙眉道:“父皇打消于我的疑慮,若能趁機讓父皇完全相信我,豈不是更加有利?”
“哼。”林逸拿著拂塵撣了撣:“三皇子這些話和我說沒用,你先說服玉夫人,再來和我商議此事吧!”
常牧云要能說動玉夫人,也不可能來林逸這兒。
他們二人都清楚,所以林逸拒絕的毫不猶豫。
看著林逸油鹽不進的樣子,常牧云腦中的弦一崩,沖動之下道:“這件事不僅只有我知道,連云晚意和常景棣也清楚。”
“林逸,這一次不搶先一步,往后每一步都更加艱難!”
林逸明顯不信:“云晚意和常景棣怎么可能清楚?”
“若我說,云晚意那身醫術,極有可能出自玄醫一脈呢?”常牧云到底沒忍住,脫口而出道:“你難道不覺得,她的醫術過于厲害嗎?!”
“玄醫能看會卜,看出天象也不為過!”
林逸臉色大變,仔細打量著常牧云的臉色:“三皇子,話可不能亂說,玄醫消失多年,一個鄉下來的丫頭,怎么可能是玄醫的傳人?”
“我也是猜的。”冷靜下來,常牧云意識到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凝神道:“她年紀輕輕,醫術太好,不得不做此懷疑。”
頓了頓,又找借口道:“另外,云晚意知道四星圍月的事,是我收買她的丫鬟得知。”
林逸打量著常牧云的臉色,好一會才道:“云晚意若真是玄醫傳人,常景棣身上的毒不可能還在。”
“要么,常景棣在說謊,要么,你是覺察錯了,這件事我會想辦法求證。”
常牧云焦急道:“事分輕重緩急,現在不是求證云晚意身份的時候,那四星圍月的事,太后已經知道。”
“太后知曉,肯定要和皇上說起,林監主,事關重大,不是你我能瞞住的,要真讓云晚意和常景棣把事情捅出來,你我都要倒霉。”
林逸微微凝神,狐疑的打量著常牧云,有幾分了然:“你把這件事,告訴了太后?”
“是。”常牧云咬著牙,道:“云晚意住在太后的壽寧宮,事情多有變動,我不得不搶先一步!”
林逸表情越發冷冽,眉眼間帶著似笑非笑的嘲弄:“三皇子既然做了主,何必在我這做戲。”
“玉夫人生氣的后果,你也清楚,沒必要拉著我一起!”
“林監主!”常牧云有被拆穿后的惱,也有不情愿的低頭,壓著聲音道:“你我都是七尺男兒,難道真要一輩子受制于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我們連正面都沒見過的女人?”
他在賭,賭林逸在野心的支配下,會不會松口。
要是林逸對玉夫人真的忠心,那他這一次,就完全賭錯了!
因為緊張,一片安靜中,似乎能聽到他加快的心跳。
林逸似乎也很糾結,逐漸收起笑意。
半晌后,他瞇著眼問道:“玉夫人的本事比我們想的還要厲害,如你所言,我們連她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又如何與她抗衡?”
“自然是一步步來。”常牧云見他松口,明顯舒了一口氣,道:“林監主,這次配合我,看看效果,如何?”
“好,我信你一次!”林逸沉著臉,道:“但你若是失敗,不能拉我下水!”
林逸這里,算是徹底成了。
常牧云大喜,連聲道:“林監主放心,我絕對不會出賣你。”
一晃,就到了晚宴時間。
除了太后皇上和皇后之外,其余人便是皇子,后妃,還有常景棣和云晚意兩人。
既是宮宴,也是家宴,來來回回也就那些歌舞樂聲。
云晚意坐在常景棣身邊,借著歌舞的掩飾,小聲道:“王爺,常牧云無端說出四星圍月,只怕有問題。”
從常牧云離開壽寧宮后,云晚意一直伺候著太后,無法單獨和常景棣說什么。
好在太后見她乖覺,把兩人的座位安排到一起了。
“我知道。”常景棣正襟危坐,視線透過不斷舞動的人影兒,落在對面的常牧云身上。
常牧云心情似乎很好,正和身邊的六皇子說著什么。
六皇子神色清冷,隱約間帶了幾分厭惡。
“六皇子還是年輕。”常景棣并未回答云晚意的話,而是看向對面二人,輕聲道:“他猜到老八的事情和常牧云有關,息怒都擺在了臉上。”
“這樣,怎么能得到想要的位置?”
云晚意順著他的話看去,蹙眉道:“和謀劃多年野心勃勃的常牧云比起來,六皇子實在青澀。”
“王爺若真對六皇子青睞,也該提醒一句,這一次是八皇子,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常景棣清楚她的意思,笑道:“常牧云嘗到了甜頭,肯定會故技重施,掃清所有障礙。”
“他動手,也是我們的機會。”
短短幾句話,云晚意明白了常景棣的打算。
她沒再開口。
此時的皇上,雖端著酒杯,視線卻在下座的人身上來回巡視。
尤其是常景棣和云晚意二人。
下午云家老太太尋來后,皇上曾把百里氏太子妃的畫像拿出來仔細看了看。
這越看,就越覺得云晚意眉眼和畫像上的人相似。
尤其是那幅明媚昳麗的樣子,和上城其他千金都不一樣。
恰好,這位百里氏的太子妃,也留著一半異域的血,眉眼深邃!
那么,云家老太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皇上正想的出神,端著酒杯一動不動,太后湊近幾分,道:“皇帝,哀家決定把常景棣二人的婚事提前。”
“這會兒大家都在,就一并宣布了吧,就當時給皇族沖喜了。”
皇上還想決絕,卻想到一個極好的主意,把酒杯中的酒一飲而下:“好,就應了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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