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棣在云晚意面前,并沒有表現出腿疾好轉的跡象。
剛才看到云晚意立在風雪中,鼻尖都凍得通紅,擔心她凍著,情急之下沒管那么多,站起來給她圍了斗篷。
這會子只能隨口找了個理由:“前段時間帝景給我治病的法子,沒想到真有用,如今也能勉強站立了。”
云晚意擰著眉,疑惑的盯著他的臉,指望發現什么端倪。
常景棣和帝景一樣,都是中的跗骨之疽。
帝景有她的解毒方子和每隔一日施針,也是經過了兩個月的治療,才能下地行走。
據她所知,常景棣身邊可沒什么人能給他施針。
不通過施針祛毒,就只能和之前的帝景一樣,每個月劃開傷口引膿祛毒,人受罪,還無法徹底根治!
有帝景的方子也沒用啊!
常景棣也是在說完后,才意識到這點,趕緊補充道:“府上來了一位神醫,針灸一流,改日介紹給你認識。”
言下之意,他不但有方子,也有人施針。
這解釋,有些欲蓋彌彰,云晚意還是將信將疑。
她近幾日來鎮北王府頻繁,從未聽過有什么神醫。
再說了,常景棣應該知道她的醫術,放著眼前可靠的人不用,費心去找別的神醫,舍近求遠,閑的嗎?
他遮遮掩掩,該不會不想讓她看到他的傷處吧?
帝景和常景棣的相似之處,再度涌入腦海,本已經打消的懷疑,也重新出現。
云晚意擰著眉,視線往下落在常景棣的腿上,索性試探道:“王爺的腿疾不簡單,隨意用針灸,可能會引起萎縮不治。”
“不如,我給王爺看看?”
不管臉上怎么掩飾,傷口做不得假。
常景棣和帝景一樣腿疾受傷,一樣中了附骨之疽,一樣坐著輪椅,還是莫逆之交,這些,都能用巧合形容。
若是傷口都一樣,還有她施針后留下的痕跡,總不能出錯了吧?
常景棣一開始不讓她診治,就是因為傷口,這下又豈會答應,只能推脫道:“傷口處纏著繃帶,不便露出。”
“那神醫千叮萬囑,不能自行解開,也不能碰水,聽說你們行醫之人,素有一病不煩兩醫的說法,我也不好壞了你們的規矩。”
云晚意看不到傷口,倒是想起另一件事,她不再糾結,問道:“勞煩王爺打探算卜子的消息,可有眉目了?”
那日和常牧云過招后,她就懷疑垚石有假。
可常牧云畢竟知道垚石,還以垚石來詐她,就怕萬一。
光憑她現在的勢力,無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尋算卜子的蹤跡,所以那日分別前,她請常景棣出手。
常景棣已經對她醫術的來源猜到一二,也沒多問緣由。
不過,派出去的人到現在也沒回信,他只得據實相告:“暫時還沒消息。”
雖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云晚意眼底還是閃過失望,同時對師父的擔心又多了一重。
許是前世相處,她太清楚常牧云的脾氣了,他心中只有權力和自己。
一旦發現云晚意和玄醫一門的關系,必會找到玄醫一門的人!
常景棣覺察出她的擔憂,安撫道:“玄醫一門以萬物為藥,萬物為毒,還能算會卜。”
“能力太強又不效命朝廷,導致這些年被迫害追殺,早就所剩無幾,但也正因為這樣,剩下的人也十分謹慎,不會輕易現身的。”
云晚意也知道,可玄醫一脈除了她,就剩下師父算卜子了。
她相信師父能保護自己,可再厲害,也無法對抗前赴后繼的死士!
但愿,師父不會有事吧!
云晚意勉強點頭:“還請王爺繼續追查,但也務必要隱秘,別被人發現。”
“好。”常景棣聲音里帶著溫柔:“你手都凍紅了,先去前廳吧,整好商議如何送你外祖出城。”
從鎮北王府出來,天色見黑。
淮安侯府卻依舊熱鬧,燈火通明。
遠在正門口,就能聽到前廳傳來的聲音。
云晚意微微蹙眉:“人還沒走?”
“估計是。”雙喜朝天翻了個白眼:“淮安侯府被二小姐折騰的都要揭不開鍋了,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宴客。”
“也不知道老太君和侯爺到底怎么想的,該不會到時候咱們的月銀都發不了吧?”
“你擔心什么?”寒露點了點雙喜氣鼓鼓的臉,道:“咱們萃蘭苑的月銀都是小姐自掏腰包。”
“奴婢知道,就是氣不過。”雙喜依舊不忿:“小姐被接回來時才該大擺宴席,可那時候無人提及。”
“如今倒好,整個府上烏煙瘴氣,銀子給外人使了!”
寒露掃了眼云晚意的臉色,趕緊道:“好了,咱們小姐本事大,豈會需要宴會證明自己?”
“是啊。”立秋也道:“再說聽老太君的意思,林州云家其他人還得在淮安侯府住下,你到時候滿是不忿,會給小姐惹麻煩的。”
說到這份上,雙喜才不情愿的嘟囔道:“小姐,要不咱們搬出去吧,都說眼不見為凈,您新買的宅子早就布置好了。”
“走了,還怎么看戲?”云晚意笑道:“就麻煩可愛的雙喜再忍忍,等解決了云柔柔,我們再去新家吃香喝辣。”
前院果然擺了宴席。
云晚意經過時,瞧見云家所有人都在,同在桌上的除了謝柳義和云翡如,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
瞧那座次,應該是云家旁系的長輩。
她不打算參加,誰知道云柔柔眼尖,一眼瞧見了,起身招呼道:“等了姐姐許久,你可終于回來了,快來,小姑姑和小姑父在呢。”
云晚意在心里默默的翻了個白眼。
她是真佩服云柔柔的厚臉皮。
是怎么能對著比她們大五六歲,還是第一次見面的云翡如,親熱的喊出小姑姑兩個字的?
再說了,她們二人間不是早就鬧掰了,云柔柔又是怎么做到和什么都沒發生似的,親熱叫她姐姐的?
這個女人,是在一次次打擊中,患上了失魂癥,忘了那些事嗎?!
忍著惡心,云晚意上前給老太君打招呼:“祖母,我去鎮北王府后用過膳,就不打擾大家的興致了。”
她常坐的位置上,赫然是云翡如。
也沒她坐的位置啊,看來云柔柔沒得失魂癥,把她叫來,就是為了看這一幕。
她話音剛落,桌上一位白發老太太直接把筷子重重擱在桌上:“我們云家素來守規矩,哪怕有婚約,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去夫家吃飯,像什么話?”
這個老太太,云晚意還真是第一次見。
她不動聲色,沒有答話。
那老太太見狀,轉向云恒益,質問道:“恒益,蘇錦,你們就是這么教育女兒的?”
云恒益趕緊起身,朝老太太解釋道:“這丫頭自小就在外邊,一直沒在身旁,教養是差了些,您別生氣。”
蘇錦也委屈道:“您是不知道,我們管不住她啊,如今又有鎮北王撐腰,唉!”
老太太臉色一沉,看云晚意的眼神如帶著刀子。
就仿佛云晚意做了什么不檢點的事似的!
云晚意怔了怔——這老太太看上去得有八.九十歲了,頭發全白,臉上皺紋多的能夾死蚊子。
也正因為皺紋多,臉皮掛不住,眼角耷拉成倒三角,并無尋常老人的慈愛,反而十分犀利刻薄。
從老太太的打扮能看出,她并不是林州云家的那位,那又是哪里來的連瓜親戚?
旁系的人,敢越過老太君,直接質問云晚意?
還在發愣時,云恒益朝云晚意招了招手:“過來,見過太姑。”
“太姑?”云晚意微微挑眉:“哪里來的?”
“是太老爺的親妹妹。”秦霜擔心云晚意再說些什么,惹得老太太生氣,趕緊解釋道:“年輕就去庵堂了。”
“聽說林州云家的人要來,這才回來。”
太老爺還有親妹妹,居然還在世,不得百來歲了?!
云晚意又是一愣。
再說前世沒這號人啊!
林州云家的人還沒弄清楚呢,又來一個!
“瞧瞧,云家現在是什么德行了?”老太太冷嗤一聲,白了秦霜一眼:“一個妾,竟然敢越過我們說話,不成規矩!”
“姑母,您別生氣。”老太君安撫著老太太,道:“是我們的錯,可別氣壞了您。”
“好了,這種丫頭在身邊也不利索,讓她滾回去思過吧。”老太太不悅的看了云晚意一眼,道:“規矩總要立好,誰撐腰都一個樣兒!”
云晚意懶得和她計較,行禮后帶著婢子離開。
走出老遠,還能聽到老太太洪亮的聲音,在和一旁的人抨擊她!
真是……
要不是看在那把老骨頭的份上,她真是忍不住……
抵達萃蘭苑后,小滿過來,這才解釋清楚里就。
原來這老太太,的確是淮安侯府太老爺的親妹妹,年齡小太老爺很多,也得九十七八歲了。
一生未嫁,十來歲就去庵堂帶發修行,年輕時和林州云家的老夫人關系尚可,常有書信來往。
這次聽說林州云家人來,這才趕來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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