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懷瑾沒來得及開口,蘇錦就搶著道:“懷瑾早就被那野丫頭迷了心智,怎么會實話實說?”
蘇老夫人不傻,根據幾人的話,早就猜到多半是蘇錦無理取鬧。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幾十年的婚姻,在她跟前鬧到和離的地步,所以才讓云懷瑾開口。
不管怎么說,云懷瑾到底是蘇錦的孩子,心思通透,指出兩邊都做的不對,她再給個臺階,兩邊順勢下了就行。
沒想到蘇錦還是沒體會到良苦用心,緊追著不放。
蘇老夫人也十分無奈,暗示道:“那你說怎么辦,各執一詞,我聽誰的?”
“懷瑾這孩子心性正直老實,我相信他不會說謊,不會讓你這個母親難堪。”
蘇錦壓根沒細想,煩躁道:“都要為那野蹄子鬧到要和離的地步了,母親,您難道還不相信我?”
蘇老夫人沉著眼沒答話,蘇威也緊皺著眉:“懷瑾,既然如此,你就實話實說吧。”
云懷瑾夾在中間,十分為難——要反駁蘇錦,當真鬧到和離那一步,對誰都不好。
可若不反駁,云晚意就要受委屈。
左右為難時,老太君哼了一聲道:“蘇老夫人,拋開私心偏愛,您也仔細聽聽。”
“蘇錦身為蘇家嫡女,又是淮安侯府的大夫人,稱自己的親女兒一口一個野丫頭,一口一個野蹄子。”
“要被旁人知道,到底算淮安侯府管教無方,還是怪蘇家家教不嚴?”
蘇老夫人面色又是一沉,連稱呼都變了:“老太君,這話是不是難聽了些,會不會當真是云晚意做了什么,才導致蘇錦如此厭惡?”
“畢竟虎毒不食子,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
云晚意聽到這話,嘴角莫名有些嘲諷。
是啊,哪有母親不愛孩子的?
前世,她也這么想,再做好一點,再完美一點,比誰都厲害,蘇錦就會看她了,就會和疼云柔柔一樣疼愛她了。
可前生今世都足以證明,還真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寧可偏疼不是親生的血脈,寧可心瞎眼盲,寧可顛倒黑白。
云晚意沒做指望,也不失望,只覺得好笑:“外祖母,我自問沒做錯什么,若要忍氣吞聲一味被人陷害才算本分,恕我做不到。”
“既然大夫人說眾人都是被我迷了心智,認為老太君乃至大少爺三少爺的話信不得,不妨請蘇家的人出去問。”
蘇老夫人擰著眉心:“家丑不好外揚,還能問誰?”
“家丑早就被人知道一二了。”云晚意無悲無喜,淡然道:“去官衙問問云柔柔的心腹雯一是怎么死的。”
“問問二少爺到底為何被抓,問問錦繡閣的東家琳瑯,問問趙左相府的大夫人,亦或者,問問固倫公主。”
“總不至于,這些人都是被我迷了心智吧?”
一席話說的不卑不亢,甚至連半分激動的情緒都沒有。
蘇威看在眼里,不由對她高看了幾分——小小年紀能如此鎮定,有理有據,并不以眼淚博取同情,的確有些膽識。
她不可能是蘇錦口中那般!
蘇錦惡狠狠看著云晚意,厲聲反駁:“沒準就是都被你迷了心智,你鄉下來的,誰知道會什么見不得人的惡心手段?”
云晚意似笑非笑,徹底不說話了。
蘇老夫人雖沒見過云晚意,卻也聽說起關于她的許多事。
比如冬日宴一鳴驚人,比如固倫公主的生辰宴獨得公主喜歡,還有鎮北王府風光下聘。
若云晚意當真如蘇錦說的不堪,怎么會有那些?
要真出去挨個問,只能是自取其辱!
蘇老夫人再也不好偏袒,呵道:“蘇錦,別胡鬧,哪有母親如此辱罵孩子的?”
“再說了,她要真有你說的手段,大可連你也迷惑了,又怎會讓你如此厭惡?”
蘇錦越發覺得委屈:“她回來后,淮安侯府雞犬不寧,事情不斷,老太君偏袒她,每次都息事寧人。”
“母親,您和哥哥別被她騙了,今日一定要為我們討回公道!”
云柔柔也恰到好處,淚眼朦朧,虛弱道:“外祖母,舅舅,我能證明母親說的都是真的,姐姐實在不孝。”
“就因為母親喜歡我更多,她竟然設計,連母親的掌家大權都奪去給了二夫人。”
掌家大權旁移的事,蘇老夫人也知道。
她叫人打聽過,事情的確是蘇錦不對,做的太過分,老太君才出此下策。
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云柔柔不識大體,還要拿出來攪合,蘇老夫人眼神凌厲的掃去:“你既病了,就少說話。”
“柔柔沒說錯。”蘇錦吸了一口氣,哭道:“若連您和哥哥也不管,那我顏面盡失,和柔柔真要出去流浪了!”
“夠了,你先閉嘴。”蘇威出面,打斷蘇錦的抽噎,又朝老太君道:“老太君,是蘇家驕縱蘇錦,才導致她性子執拗,任性妄為。”
“以往的事,我代她向您賠個不是,您看這樣可好,她留在府上幾日,我和母親會好好勸告,會讓她醒悟的。”
“不然真要鬧得休妻和離,對兩家都不好,也不體面。”
“哥哥?”蘇錦難以置信的抬頭:“我做錯了什么,你,你怎么不信我?”
“我從邊關回來,是為了和你嫂子過個安穩年。”蘇威頓了頓,道:“晚意是云家親血脈,也算我們蘇家的孩子。”
“她在外邊吃了不少苦,能回來是好事,合該高興團圓,你別因為小性子,或者被人蠱惑,就對她如此計較。”
蘇錦心有不甘,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云家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你若一意孤行,不聽我和母親的話,那我們也管不得你了!”蘇威頓了頓,道:“老太君是長輩,你當眾頂撞,就是不對,跟老太君道個歉。”
這話,說的十分嚴重,蘇錦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先閉嘴,不情不愿先給老太君道了個歉。
蘇家門楣高于淮安侯府,老太君自然順著臺階下:“你知道錯就好,我不會和晚輩計較。”
蘇錦銀牙都咬碎了。
原想帶著云柔柔回來,會讓蘇威和蘇老夫人憐愛疼惜,為她們做主。
沒想到又沒成功,還吃了一口悶虧!
都是云晚意那死丫頭,若是當初不同意將人弄回來就好了。
亦或者,當初壓根不要她!
云柔柔也沒料到事情如此發展。
她和蘇錦存了一樣的心思,認為越慘,越能激起蘇老夫人和蘇威的情緒,才執意要跟來。
沒成想壓根不起作用!
云柔柔甚至感覺到,舅舅對她的情緒完全變了!
先前別說生病,她就算皺著眉,舅舅都會擔心焦急。
今日這般,舅舅連多看一眼都不曾,甚至剛才那一瞥,還帶著明顯的責備!
倒是對云晚意,舅舅眼帶憐愛和欣賞!
這么下去,她最后的稻草也要失去了!
云柔柔呼吸逐漸急促,心下生出一計,眼睛配合著泛著白,眼瞧著就要昏倒。
然而就在她倒下的那一瞬間,內院沖出個神色著急步履匆忙的丫頭,邊走邊高呼:“不好了,夫人摔跤動了胎氣。”
“奴婢幾人將夫人抬到榻上,夫人忽然呼吸不得,見了紅,眼瞧著不成了!”
其他人聞言,全朝內院趕去,誰也沒注意云柔柔的動向。
云懷瑾和云懷書身份不好入內,緊著去分開請大夫。
云柔柔已經跌在地上,想改變主意都來不及,只能任憑蘇錦一人吩咐,由綠蕊和香草扶著,先去一旁的偏屋。
她心要都氣炸了。
又白暈了!
她不知道是,這一暈倒,還會背上其他名聲……
其他人到了內院,婢子們早就慌亂成一團,說夫人已經昏倒了。
蘇老夫人差點昏過去,連著讓人再去請大夫,實在不行,叫御醫也行。
老太君見狀,對著急不已的蘇老夫人道:“晚意那孩子會醫術,我先前差一口氣就沒了,是她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
“不管請什么大夫,趕來也要一定的時間,少夫人耽擱不起,讓她先去看看吧?”
蘇老夫人聽蘇錦說起云晚意會醫術,卻借著開方子的時機動手腳暗害云柔柔,心下還是有些懷疑。
蘇威見識過云晚意的醫術,絕對相信,正愁不知道怎么開口,聞言趕緊接過話,道:“事急從權,勞煩晚意去給你舅母看看。”
云晚意點點頭:“舅舅放心,我定會竭盡全力。”
這位舅母不是上城人,而是舅舅在邊關時認識的孤女,名喚虞閱知。
兩人私定情誼,當初帶回來要成親,蘇老夫人死活不肯,鬧了好一陣。
最后拗不過舅舅,才不情愿允許兩人在一起。
婚后兩人感情甚篤,早年誕下兩個女兒,蘇老夫人一直不滿意。
終于,在相隔七八年后懷上了三胎。
舅舅和舅母都十分看重這個孩子,要生產了,這個時間摔跤,情況十分危險。
輕則喪一命,重則一尸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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