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督撫天下 > 第二十七章 和珅壽宴
  王杰見尹壯圖如此醉態,也清楚他本是無故受過。只是當時朝堂之上,慶成列出證據,一一都可證明倉廩充實,府庫無虧,尹壯圖自己也無法辯駁。他多與戶部往來,自知其中必有隱情,可朝堂上所陳證據,無不證明尹壯圖才是危言聳聽之人。故而他也無法為尹壯圖開脫,看他模樣,似乎還在記恨自己,便上前安慰道:“楚珍,朝堂上那慶成拿出證據,我也幫不了你,我知道你必是一時失察,才被人鉆了空子。皇上保你不死,已是大幸,日后自當謹慎些,可別再讓我們為你擔憂了。”

  “讓王中堂擔憂的事,難道還少嗎?”尹壯圖憤怒之余,漸已潸潸淚下:“這些年來,和珅勢力之盛,大家無不看在眼里,若是他再這般專橫下去,我大清國法綱紀,將有凌夷之憂啊!這些年眼看著,敢說話的同僚,一個個都被和珅排擠出去了,曹大人彈劾劉全,最后全無對證。錢大人被那廝盯住了,竟一點無關小事,都讓他丟了官,我……也是我無能,不敢直言其過。可要是這樣下去,只怕下一個出事的,就是王中堂你了!王中堂,海內士子無不視你為士林泰斗。若你也出事了,只怕過不得幾年,大清朝廷,便是那班豺狼虎豹的天下了。到得那時,只怕這大清國,也將有傾覆之虞了啊!”

  “哪個混蛋說大清要傾覆了?”此時,又是一個聲音在門前響起,聲音蒼老,卻依然渾厚有力,眾人向外看時,只見一個蒼髯老人已漸走向廳中,老人雖老,可雙目炯炯,神威猶存,自然便是當朝首席大學士、領班軍機大臣阿桂了。阿桂身后尚有一人,正是那彥成。

  尹壯圖已醉的漸無神智,見了阿桂,也不行禮,反而笑道:“阿中堂來啦,這杯酒,請阿中堂……”阿桂更不搭話,一拳打向尹壯圖左臉,他雖年邁,力氣卻仍舊不小,尹壯圖一介書生,哪受得了這般力道?只一拳下來,早已站立不穩,倒了下去。

  阿桂走上前去,一把將尹壯圖揪起來,反手就是一拳,道:“混賬東西,你堂堂朝廷命官,食君之祿,自當盡忠國事,可你不僅知恩不報,還口出亡國之語。你如何對得起皇上太和殿上,欽點你做進士的大恩?皇上悉心栽培你二十年,是讓你詛咒大清的嗎?”說著又是一拳,擊中尹壯圖小腹,尹壯圖再也支持不住,一口殘酒噴了出來,阿桂身上也沾了不少。

  尹壯圖連中三拳,又兼醉酒,竟已暈了過去。那彥成對孫星衍和錢灃使了個眼色,二人也便會意,將尹壯圖抬下去了。

  王杰見阿桂神色,也知阿桂并非真的動怒,但尹壯圖若是再這般口無遮攔下去,只怕阿桂不說,也會有別人暗自聽了去。到時候尹壯圖一個“悖逆”的罪名,怕是免不了了。阿桂把他打暈,恰恰是保護了他。可即便如此,自己身為文臣,也有些不忍,道:“阿中堂,他言辭是激烈了些,訓斥他一番便是,又何必出手呢?”

  那彥成輕聲說道:“王中堂,瑪法這樣做,也是為了尹大人安全。王中堂不知,當年我家大爺出師誤了軍機,瑪法一怒之下,把大爺打得……打得半個月下不來床呢。”那彥成說的是阿桂長子阿迪斯,才干平平,只是因阿桂的緣故,才能補上一些官職。

  王杰也不由得嘆道:“繹堂,我聽說恒瑞大人他,已升了定邊將軍,想來也是和珅的緣故吧?你眼下境地,卻也為難。”定邊將軍即定邊左副將軍,駐烏里雅蘇臺,乃是從一品之職,和珅保舉恒瑞出任一品疆臣,恒瑞日后自然會更親近和珅了。

  那彥成道:“王中堂大可放心,云仙她……是個識大體的人,瑪法跟和珅,孰是孰非,她自然清楚的。小侄自也不致為了這位岳父大人,便去向和珅示好。”云仙是恒瑞之女,數年前恒瑞和阿桂聯姻,將她嫁給了那彥成,夫妻生活倒也美滿,只是恒瑞反復無常,總是令阿桂祖孫有些不快。

  阿桂神色堅定,道:“恒瑞和我家結親之時,尚未與和珅來往。云仙在我家這些年,為人品性我自然清楚,是個好孩子,王中堂不必擔憂我家家事。”見孫星衍和錢灃已經安頓好了尹壯圖回來,也對各人道:“老夫與和珅,平日絕無交情。但你等若是因老夫如此,就想讓老夫袒護與你等,那就錯了!你等為官若是有了過失,老夫一樣不會輕饒,他尹壯圖上言虧空一事,全無實據,便是該罰!若是你等以后遇了事,也似他一般口無遮攔,誹謗朝廷,目無圣上,需怨不得老夫翻臉不認人!若是哪一個亂臣賊子,想傾覆我大清,就讓他從老夫的尸首上踏過去!”

  阿桂終是旗人,說這句話,也是為了提醒這些文臣,不可懷有貳心,一時各人也自應了。孫星衍見這般形狀,也不禁嘆道:“阿中堂、恩師,眼看不過數日,便是和珅那什么四十大壽了。和珅必定是想借此機會,試探朝中所有大臣。學生與他自不會來往,可只怕……”他出身翰林,自然知道翰林中已經有部分新進官員,為了飛黃騰達,不惜向和珅送禮行賄,和珅這次做壽,不僅會試探朝中所有大臣,也會迫使這些同僚相互劃清界限。

  阿桂道:“無妨,他和珅做壽,便做他的,你等只需記住,盡心奉公,方是你等本分。皇上圣明天子在上,絕不致虧待忠心辦事之人。至于其他,你等自便。”

  那彥成也對王杰和孫星衍道:“王中堂,淵如兄,翰林里別人不說,咱這些剛剛散館的庶吉士,人品都是說得過去的。西庚、瑟庵他們,平日與和珅絕無半分來往。只是……只是伯元因江家的緣故,未免有些為難啊。”

  王杰和孫星衍也都清楚,阮元與江春一家,原本有舊,而且和珅之前,還曾經給阮元送過禮。這個四十大壽,阮元若是不去,未免太不近人情。可阮元如果去了,翰林同列面前,他又將如何自處?想到這里,各人也不免為阮元的未來擔憂起來。

  眼看已近黃昏,阿桂和那彥成不便久留外城,便拜別了各位文官,一同回府去了。而這一年的五月二十八日,便是和珅四十歲滿壽,和府之內,一片張燈結彩,后海之上,也盡是絲竹鼓樂之聲。

  無獨有偶,就在五月二十八、九日,乾隆意外下旨,文武百官準備萬壽盛典數月,多已疲乏,特許休假兩日。故而二十八日下午一到,和珅的忠襄伯爵府門前便已絡繹不絕,福長安自然也同了吳省欽、吳省蘭兄弟,在和府里幫忙清點壽禮。

  “湖北巡撫福寧、定邊左副將軍恒瑞、湖南巡撫浦霖……閩浙總督伍拉納,四川總督孫士毅!吳老師,這伍拉納可是覺羅,孫士毅歷任疆臣也有多年了,這一次,居然都來給和中堂送禮了?”福長安看著一大串送禮官員名單,難以置信的問向身邊的吳省欽。

  吳省欽笑道:“哈哈,看這樣子,朝廷外面,八總督十六巡撫,邊境的幾個將軍,得有一半送了禮吧?誠齋,你看看這個,你可熟悉?”說著拿過一封名帖,擺在福長安面前。

  福長安抬眼一看,道:“湖廣總督畢沅?吳老師,這畢沅我聽說,是個精于學術之人,想來他這等人都是自命清高,不愿與和中堂交往的,怎的今日,竟也把持不住了?”

  吳省欽道:“什么精于學術啊?精于學術,就不能多看看外面,多通曉些世務了?眼看致齋這是四十大壽,什么意思?致齋年富力強啊!這大學士、軍機大臣,再干二三十年,我看都沒問題,那還多想什么?今日送了禮,來日他做學術也輕松些啊?”

  福長安道:“我看這京官里,一二品的禮也送了不少了。可惜啊,王杰、董誥這幾個老木頭梆子,還死挺著不來呢,你說說這些人,怎么就認不清形勢呢?”

  吳省欽道:“這倒是無需著惱,王杰嘛,今年應該六十五了,董誥我看,也都五十了,都比和中堂大不少,以后的朝廷啊,肯定還是和中堂的!”其實阿桂也沒來送禮,但二人都略去不提,畢竟阿桂比王杰還要大上八歲,看起來更無法阻攔和珅。

  福長安忽然問道:“慶公也沒送禮過來?”

  吳省欽道:“慶公的脾氣,你還不清楚?為人中庸得緊,他平日和致齋來往也不多,當然了,和阿中堂、王杰他們,也沒什么來往,今日不來,倒也無妨。他畢竟三世卿相,朝廷里誰也動不得的。”

  二人所言的“慶公”乃是當時兵部尚書、軍機大臣慶桂。自乾隆五十一年王杰入軍機處,至乾隆五十八年,七年里一直是六名軍機大臣共掌軍機處。其中阿桂是領班,王杰與董誥親近,和珅常與福長安共事,最后一位,便是這位慶桂了。他本姓章佳,祖父是雍正朝大學士尹泰,父親是乾隆前期大學士、軍機大臣尹繼善,至慶桂這一代,已是三代官居一品,故而家世顯赫,不亞于福長安的富察家。慶桂平日嚴謹穩重,為人中和,故而乾隆也頗信任他。

  這時,吳省蘭從一側走來,道:“福大人,令兄嘉勇侯到了,只是……嘉勇侯不太愿意進來,要不,福大人去看看?”

  福長安也知道,兄長福康安戎馬一生,戰功赫赫,又曾在乾隆四十六年,同和珅一起西征蘇四十三,親眼見過和珅戰場指揮不力。故而他雖然和自己是兄弟,卻一直瞧不起和珅,也極少同和珅來往。這次也是因乾隆八十大壽,特意進京祝壽,順帶被自己邀請,才破例來一次和府。看起來也只有自己這個兄弟,才請得起他入內。

  走到門外,只見當中站著一人,一襲絳紅袍子,相貌也算得上俊秀,只是眼中滿是傲氣,似乎在場一干人等,都只配為他為仆執役一般,自然便是福長安兄長,兩廣總督、嘉勇侯福康安了。周圍人等自然知道這是乾隆面前最得寵的嘉勇侯,哪里還敢接近?都只讓在一邊,遠遠看著,不敢入府。

  福長安看兄長這般神色,忙陪笑道:“三哥,小弟知道兄長屈尊前來,大是不易,讓三哥為難了。只是,小弟早已答允了和中堂,今日便是讓和中堂跟三哥講和的。還望兄長饒了小弟這般不是,也……也給小弟一個面子,如何?”富察一家原是兄弟四人,但傅恒長子福靈安、次子福隆安此時均已去世,只剩福康安和福長安兄弟二人。

  福康安雖說不愿給和珅祝壽,但終是經不住兄弟百般央求,眼看福長安如此謙恭,想著來都來了,也沒必要再僵持下去,便道:“既然誠齋都這般說了,我也卻之不恭,但你記著,我今天給和珅一個面子,他明日,也得幫我把事辦了!”說著在福長安身后走進了和府,剛入府沒幾步,看著劉全迎上,便沖著劉全道:“劉全!把和珅叫過來,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劉全雖然平日仗勢欺人慣了,但眼看面前是福康安,自然不敢怠慢,忙陪笑道:“嘉勇侯,這里人多,不好說話,不如嘉勇侯先到偏廳稍候,我家老爺即刻便到。”說著便去請和珅過來了,福長安熟悉和府形貌,將兄長帶到后園。只過得片刻,一人身著錦袍,在劉全陪同下,滿面春風的上前給福康安做了一揖,自然便是和珅了。

  和珅眼看福康安到訪,他是伯爵,而福康安是侯爵,更兼戰功無數,自己討不到任何便宜。只好自謙道:“嘉勇侯日理萬機,今日卻還能光臨寒舍,實在是下官榮幸,若是嘉勇侯不嫌棄,下官在正廳已備了上座,第一位就是嘉勇侯的,還請嘉勇侯移步前堂,如何?”

  福康安冷笑道:“和珅,若說你家是‘寒舍’,那我倒想問一句,這京城算什么?荒村野嶺嗎?你少和我套近乎!今日來你這里,我只問你一句,你弟弟做御史我知道,他想搏個敢言直諫的名聲,可以,我不攔他。但李天培是我提拔的人!他為我購置些木材,礙你弟弟什么事了?他一封奏本送給皇上,皇上罰了我三年俸祿!他彈劾別人,與我無關,但他這把火,燒到我頭上了!和中堂,你是不是也該給我個解釋呢?”

  福康安所說和珅之弟,名叫和琳,這時做的是御史,和琳與和珅不同,平日為人清廉正直,遇到官吏貪贓不法,往往會直言上告。和珅知道弟弟品性與自己不同,但想著和琳終究是御史,有彈劾大臣之權,正好可以作為自己手中利器,幫自己打壓異己。故而表面維持兄弟情誼,卻往往在不經意間,向他透露阿桂舊部、福康安親故各種不法事跡。阿桂做將軍時紀律嚴明,但畢竟入朝為相已有十余年,舊部難免有驕奢之舉,福康安則極少約束部下,故而找他們的不法行跡,倒也不是難事。李天培是湖北按察使,上一年為福康安購置了不少木材,正好被和珅察覺,便透露了消息給和琳,兄弟二人雖志向不同,這件事上卻意外的配合無間。

  但和珅看福康安樣貌,一眼便知,乾隆雖然在李天培一事上,對他有所斥責,可信任卻絲毫不減。這時清廷與安南多有爭端,也是福康安坐鎮兩廣,一力督辦。想來這個馬蜂窩,自己是不該隨便捅的。也忙陪笑道:“是下官不好,讓嘉勇侯受累了。舍弟他就那個脾氣,聽了些風聲,就要在皇上面前上奏一番。我教訓他很多次了,下次一定注意,嘉勇侯提拔的人,那都是戰場上為大清賣過命的,怎么能隨便彈劾呢?”

  福康安仍不相信,道:“和中堂,該不是你把李天培的事告訴了和琳,他才對我動手的吧?這一招借刀殺人,用得妙啊?”

  和珅忙否認道:“絕無此事,絕無此事。不瞞嘉勇侯說,舍弟從來啊,就不聽我的話。若說我一句話便能勸得動舍弟,那是太高看在下了。”

  福長安怕二人因此僵持不下,攪了和珅壽宴,也連忙打圓場道:“三哥,和中堂的為人,小弟是清楚的,想來也只是一時失察罷了。要不這樣,小弟今天,就為和中堂做個保,三哥的人,和中堂以后決計不加干預,如何?和中堂,嘉勇侯畢竟是我兄長,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嘉勇侯的事,和中堂就不要再過問了,就算給我個面子,怎么樣?”

  和珅忙應聲道:“正是如此,小弟為官,也不過圖個平安,絕不敢讓嘉勇侯不快的。”

  福康安見和珅態度謙恭,弟弟也出面作保,想著自己另有一件大功,尚要在和珅面前炫耀一番,也就不再生氣,道:“和中堂,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就既往不咎。可若是令弟下次還敢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和珅連忙應是,福長安見兄長怒氣已解,忙陪同了兄長,到前廳來。

  一行人到了前廳,右手邊的上座,自然是歸了富察兄弟。福長安見兄長行止,似乎并未帶來禮物,也不禁問道:“三哥,今日和中堂畢竟也是四十大壽,三哥怎么一點見面禮也不帶呢?”

  福康安依然是滿面傲氣,道:“送禮?我這份禮,只怕和中堂收起來,要費些力氣吧?和中堂,這一兩年軍機處里,阮光平這個名字,沒少看到吧?怎么樣,阮光平,嘿嘿,現在有沒有頭痛?”

  和珅笑道:“嘉勇侯所言,可是那安南的阮惠?”福康安點了點頭。

  福康安所言阮光平,和珅所言阮惠,本是同一人,乾隆末年,安南(即今越南)國中民生困苦,安南歸仁府西山邑鄉民阮岳、阮侶、阮惠三兄弟揭竿而起,史稱西山阮朝,西山阮氏擊敗了之前統治安南的后黎朝,阮惠自立為帝,又與清朝數次交戰,一度擊敗清朝派遣的孫士毅所部。但乾隆五十四年起,福康安出任兩廣總督,主持安南戰事,西山阮氏終是根基尚淺,故而日漸不利。阮惠也不想與清朝繼續僵持,方才有了罷兵議和之心。他改名阮光平,也有追求和平之意。

  福長安卻早已按捺不住,道:“三哥,這阮惠,不,阮光平,幾年下來,確實讓我們有些難辦。可這跟和中堂大壽有何關系?三哥,你要送什么禮物,還是快告訴大家吧?”

  福康安道:“什么禮物,當然是阮光平啊?還能是什么禮物?”

  聽到這里,和珅和福長安都是一驚。

  福康安看二人樣貌,已知二人均不相信,遂道:“你們有所不知,那阮光平和我大清之間,原本也沒什么過不去的梁子,看了我到兩廣主持軍務,便不愿再戰,一直找我求和。我也擔心他另有所圖,于是告訴他,想議和,可以,但他必須進京一趟。沒想到今年春天,他居然答應了。這不,趕上皇上萬壽盛典,阮光平入朝覲見,豈不是雙喜臨門?和珅,以后軍機處里,我看是要輕松多了,怎么樣,這一番大禮還不夠?”

  和珅也連連陪笑道:“夠了夠了,嘉勇侯這番大禮,在下官看來,絕對是今天最重的一份。嘉勇侯放心,日后嘉勇侯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其實阮光平和福康安達成和議,也有他行賄福康安之故,而且最后來京城的,只是個與阮光平面貌相似之人,而非阮光平本人。但即便如此,乾隆依然封了阮光平“安南國王”,安南戰事也終于告一段落。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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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