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還不配被他埋怨。
他豈能，認輸？
想到這里，江寧忽然心有所感，回頭看向側方，一座山峰之上。
這一看，江寧頓時一愣，就見那里，陳界南赫然正站在那峰頂，目光平靜，俯視自己！
“界南兄？”江寧心中一喜，原來界南老哥沒死啊！
不過旋即，他立刻感受到，此刻陳界南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對。
他的眼眸有些渾濁，好似來自遠古歲月，幽幽的望著自己。
這一眼，江寧忽覺氣府之內，太靈經古井撼動，無窮仙意從井中勃發而出。
那座始終沖不開的真仙大門，驟然如同消失了一樣，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仙道坦途！
成仙！
轟隆一聲，江寧周身驟然爆發出一股浩蕩仙意，這仙意比任何神法都要強橫，硬生生拍擊開殺來的無數天驕強修。
也在這時，山峰之上，陳界南的身影忽然看著他開口。
“世間所求之仙，早已非真正仙途。”
“你自南天而來，應當知曉，何謂真正仙途？”
“我不知你南天后來發生過什么，我只知，仙道正朔，自南天始！”
“你修太古真仙法，卻為何來我東勝之后，忘卻了真仙道路，而盲目尋求什么仙天？”
“你要走的，是真仙的路，絕非仙天之路！”
“仙者，只修自身！”
陳界南身影，驟然伸手朝著江寧一點。
江寧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隨著聽到他所言，忍不住想起師父墨淵，許久許久以前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天地之間的仙道，盡是偽仙之道！
欲修真仙，唯有逆行天道。
師父曾問過他，可能承受逆天而行的痛苦么？
他那時鏗鏘有力的回答：能！
對面，峰頂陳界南體內的圣人魂，似乎能夠看透他的想法，忽然輕聲一笑。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若沒有師尊常伴，便不懂得自尋仙路，那與世間凡俗有什么區別？仙之所以為仙，便是違背凡俗，不走常路，只走，自己的道！”
“自我道？”
江寧心中猶如擂鼓，定定望著陳界南身影。
是啊，他一路以來，皆修自我道。
凝氣時有師尊教導。
筑基結丹也依照師尊指教而行。
元嬰往后，他無師尊在身旁，一直在自我摸索道途，最終在仙擎宗探尋自我大道。
他一路都沒有走錯，可卻在來到東勝神星之后，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只需要踏入仙天境就可以了。
仙天境，就是自我的道么？
師父所言的世間仙途皆偽仙，是否也包括大小仙天，乃至大小涅槃？
“我修得，是太古仙道？”
江寧警醒，是啊，師父墨淵曾經說過，他修的是“上古仙道”。
可是對師父墨淵那樣的人而言……他乃是存活于遠古成名的超然。
對師父而言的上古，豈非就是比遠古更加久遠的太古？
那么，太古仙道，與世間的仙天大道，有什么不同？
江寧沉心靜氣，細細思索，仔細參悟，似乎世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以及身后簌簌作響的道源神樹。
他只顧順著仙路道途往前走，無形中，便契合了順應天道的道路。
他要走的路，絕不能，順應天道。
而是逆反天道，走在天道之上，走出自己的道路！
我自己的道，才是最強的道！
江寧閉上眼睛，整個人沉浸入對道的追尋，對自我道的探索，完全忘我。
他的腦海中，閃現過自己的一世世。
身為圣主之子，天道兒孫降臨也好。
化作萬藥宗藥徒，成長為丹王也罷。
還是淪落地球，重回天龍，殺至今日。
他的所修所煉，所情所愛，所有生死，所有的經歷。
一切，都是為了成仙！
三千白發隨風鼓，一身冥袍坐如鐘。
外界，無數天驕強修無法理解的望著江寧。
他們還從未見過，有人突破時，身周會出現阻擋一切的屏障！
那屏障比任何神寶都要堅固，任由他們如何轟擊，都也傷不到其中的江寧分毫！
“這到底是什么功法屏障？”
蕩天囚等人粗喘著氣，他手中飲血寶刀都快卷了刃了。
他一連朝著江寧身周的仙氣屏障，揮砍了幾十刀。
除了震得自己渾身酸痛，一點都沒碰到里邊的江寧。
倒是另一邊山峰之上，那個陳界南的高邈身影，他們都有注意到。
此刻無數人都朝著陳界南看過去。
那人只不過大涅槃修為，可是身上散溢出來的氣息，卻讓他們不敢近前，就好似一群螻蟻在仰望一尊神！
就連蕩天囚等魔子，也心生怪異，無法理解的望向那道陳界南的身影。
唯有凰驚天，此刻臉色發白，隱隱后退，最終退出戰場。
他不知道江寧身上發生了什么事，但知道，這一定是圣人出手了！
然而他剛剛想到這里，就見那高峰之上的陳界南身影，搖頭輕笑了一聲。
“悠悠太古，修士，合乎自然，凡人修行，是為封神成仙，為天道庇護蒼生，為自然福澤萬物，為萬靈尋覓道途、生路。”
“自然，世間萬物，都會庇護修行者，天道也好，鴻蒙也罷，都會欣喜于修士踏入更高的境界！”
“可……不知什么時候，天道拒修者于門外，萬物視修者為螨蟲，天地之間，不再和諧共存，而是充滿了爭斗、殺業！”
“這便是爾等今世的修行路，看似順天，實則逆天，順得是當世虛假之天，修得也是當世作偽之道。”
“而他！”
陳界南身影抬手指向江寧。
“他與你們不同。”
“他逆得，是當世之天，順得，是太古之道！”
“自然衍化，萬道合鳴，他才是，真正的仙！”
陳界南，或者說圣人魂話語落下。
便見盤坐在那里，參悟自我道仙途，于悖逆中尋求大道真我的江寧，忽然間額心生變。
他的額頭，有道種烙印浮現，就見那道種好似開枝散葉，就像在汲取天地間的養分，接受天地自然的供養，逐漸生長至江寧頭頂，而后，漸漸地，開放出一朵無法形容其圣潔，無法比喻其玄妙的仙道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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