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夸獎道:“好詩詞,正合了我的意。”
南宮宸笑著開口道:“在沈家學堂讀書,我是經常被夫子教訓的那一個,二公子就是經常被夸的那一個。”
眾人給面子的笑了兩聲,都不敢再去輕視沈南槿,沈南槿并不經常同各家子弟來往,以至于大家只聽說過名,甚少見其人。
都聽說他是三房過繼過去的兒子,大家又知道沈家三房娶了一個商戶之女為妻,不免就輕視幾份。
如今沈南槿將眾人的輕視都打了回去,叫那些想要瞧不起他想要伸腳踩一踩的人,都吃了啞巴虧。
你們說不好的人,正在被眾人追捧。
燕承將自己的折扇收起來,定定的望向沈南槿。
沈南槿眼簾微垂,只看著自己面前的酒菜,根本懶得去理會他人,如此樣子難免有種恃才自傲的架勢,惹人不喜。
有人開口道:“這舞雖好,但少些雅致。”
宴席上少不了歌舞升平,然而大家都看膩了,覺得無趣,故而就想找點樂子。
你一言我一語的接下去,游戲便成形。
南宮宸叫跳舞的女子停下,琴師卻還留在常見彈奏著清雅的樂曲,流淌在人的心間。
他走到中央一把抽出了那舞姬的發釵,舞姬的長發瞬間散落,如瀑布落下般。
他道:“不如這般吧,將琴師的眼睛蒙住,叫他彈奏短暫的一曲,然后每個人都傳遞著這根發簪。但一曲終了,發簪落在誰手中,誰便要吟詩一首。過關了,除了吟詩之人都要飲一杯酒,繼續輪下去。若是沒過關的話,那可是有懲罰的,要自罰三杯酒。”
眾人對這個還都挺感興趣的,聞言紛紛點頭。
燕承問道:“那說什么詩句?自然是要命題的。”
南宮宸看著眼前的舞女,道:“就寫女兒家吧,也不局限于跳舞,畢竟女兒家的美麗也不止展現在跳舞上面。”
沈君昊稱贊了一句:“殿下真風流。”
眾人也跟著叫好,起哄。
發釵從南宮宸的手里傳遞出去,琴師彈奏起的樂曲,歡快而愉悅,眾人不斷傳遞。
琴音忽然一停,發釵正落在七皇子的手中。
七皇子撫摸著發釵,笑盈盈的說:“長相思,在長安。
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
六皇子手中捏著酒杯,險些一口嘔出來,對著南宮宸道:“待宴會結束后,九弟便將這女子贈與你七哥吧,否則他都要害相思病了,我就沒見過誰像他這般好美色。”
七皇子大大方方的說:“如此佳人,害了相思病也是我心甘情愿。”
七皇子有他國血脈,早就斷絕了做上皇位的可能,他也不同人爭搶,生平只有兩大愛好,一來是詩詞,二來是美人。
這詩詞美女融合到一處,就是六皇子聽了想作嘔的文章。
七皇子的詩不錯,大家都給過,眾人舉杯喝了一杯酒,彈琴繼續,發簪也繼續往下傳遞。
傳遞來傳遞去,未曾想又回了南宮宸的手中。
南宮宸思所片刻,說:“南唐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聽到了這首詩,沈君昊大笑:“詩詞是好事,不過這詩句由九皇子說出來,怕舞姬會慚愧。要我說此等詩句,該是九皇子對鏡而吟。”
眾人紛紛附和,覺得此話有理。
南宮宸也不惱羞,笑著說:“今兒個我是壽星,便莫要擠兌我了。我說的也不差,給不給過?”
眾人自然說給過,又喝酒。
如此輪了兩輪,沈南槿也被點到名。
他直接說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秦家四公子:“沈二公子可真是個不解風情的人,我不給過。”
七皇子痛心的說:“如此一個美人,偏偏要提花落,我也不給過。”
大家跟起哄似的,誰都沒給過,于是沈南槿只能自罰三杯,覺得這幫人真會自欺欺人。
再美麗的東西就如同那春日的花,到了秋天總要凋零。
才說完不給過,玉釵就落到了秦家四公子的手上,他詩興大發,吟詩一首:“殷勤花下同攜手。更盡杯中酒。美人不用斂蛾眉。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
我盛情邀請他們在花下同游,為愛賞這最后的春光頻頻勸酒。美人啊,請你不要因著傷感而雙眉緊皺。當春歸、酒闌、人散,多情的我正不知該如何消愁。
這是在安撫那美人那。
舞姬大大方方地沖著秦四公子行了一禮。
七皇子因為這首詩,將秦四公子引為知己。
六皇子看著自己表弟和七弟瞎胡鬧,一時之間說不出話語來,只是用折扇敲著自己的腦門,越是頭痛的厲害,為他們的不著調而感到羞恥。
燕承拿到了發釵,也作詩一首:“女兒年幾十五六,窈窕無雙顏如玉。
三春已暮花從風,空留可憐與誰同。”
又是惹得眾人哄笑。
“燕公子,這是想要憐惜呀。”
那幾個公主抿嘴輕笑,有幾個還紅了臉,所幸這幫人玩鬧歸玩鬧還是有分寸的,只打去了兩句就閉上嘴巴,大多是顧忌著場間還有公主。
沈家三少爺課業不精,拿到玉釵后被罰了三杯酒,直嘆息:“我只在玩上面動信,從不在女子身上動心,吃了個大虧呀。”
待到謝二公子那里,二公子做得端端正正,道:“穗帷飄井干,樽酒若平生。
郁郁西陵樹,詎聞歌吹聲。
芳襟染淚跡,嬋媛空復情。
玉座猶寂寞,況乃妾身輕。”
銅雀臺上飄著靈帳,就像死者活著一樣供給他酒食。
曹操墓地的樹木都長得很茂盛了,他哪里還能聽到妄伎唱歌奏樂的聲音呢?
妾伎們落淚,空余感傷之情,死人也不知道。
曹操這樣的人物尚有一死,妾伎又何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