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都督請留步 > 第550章 遷都河洛,即為天子
  “三日之后,召開大朝會,天子要頒布重要詔令。丹陽王和廣陵王,你們不會缺席的吧?”

  天子寢宮門外,劉益守看著蕭詧與蕭譽二人微笑說道,只是這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

  “我等雖然都是藩王,也是天子的兄弟,更是是臣子無疑。

  三日之后,我們一定入建康上朝。”

  蕭詧松了口氣說道,滿口答應,一點都沒猶豫。

  “嗯,如此你們便返回丹陽與廣陵吧。這么近就沒必要住在建康了,畢竟你們的兵馬也要約束一下。”

  劉益守收起笑容肅然說道。

  “呃,本王可否去看看兄長?聽聞天子病重,我等都非常擔心兄長的病情。”

  蕭詧懇切的請求道,要不是知道內情,看他的樣子還真以為是兄友弟恭呢。

  “天子已經下詔,這幾天誰也不見,丹陽王請回吧。”

  劉益守冷冷說道,沒有給蕭詧好臉色。事實上,蕭詧在他眼里不過是個志大才疏的蛆蟲而已,踩死都嫌臟了腳。要不是后面還有部署,他現在都懶得跟蕭詧說話。

  “如此,那本王這就告辭了。”

  蕭詧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劉益守行了一禮,已經不想再繼續偽裝下去。

  等他和蕭譽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當中的時候,劉益守這才對陳元康說道:“走,回吳王府吧,很快有得忙了。”

  劉益守眺望遠方,似乎看到黑壓壓的一片烏云在漂過來。

  “風雪要來了啊。”劉益守感慨了一句。

  “是啊,風雪要來了。可是,我們不僅糧食多柴火多,而且還住在結實的大宅子里,又何必擔心風雪的?”

  陳元康十分隱晦的暗指道。

  “罷了,我先回府,你把宮里的事情安頓一下吧。”

  劉益守意興闌珊隨口應付了一句,帶著斛律羨等人直接朝著宮門而去,甚至都沒去跟羊侃打個招呼。

  ……

  深夜,劉益守麾下大員都齊聚吳王府書房,不僅陳元康與王偉等人到場,就連崔暹、楊愔、楊忠等人也來了。誰都知道,天子要頒布詔書的這三天,就是決定大局的關鍵節點。

  平心而論,劉益守這邊是占據絕對優勢的,幾乎是滿把好牌。不過對于這些老硬幣來說,他們已經忍了太久,自然不介意再多忍三天,要把一切都部署到位。

  越是到了關鍵時刻,越是要穩住不能浪!

  “天子命不久矣,三日之后,他便會退位并讓太子蕭棟繼承皇位。”

  劉益守沉聲對眾人說道。

  “所以說,三日后,這梁國就是我們的了,對么?”

  王偉難掩興奮的說道。

  他們等這一天都等了多久了啊!

  王偉心中都想開罵。

  劉益守入建康的時候,元明月才送到自己宅院里。如今元明月都懷第三胎了啊!這踏馬是等了多久啊!

  “主少國疑,再加上主公是駙馬,正是改天換日的時候。主公切莫遲疑,當斷則斷。”

  陳元康拱手說道。他臉上雖然沒有像王偉那樣看起來興奮得要爆炸,但是表達的態度卻是非常明確。

  “主公若是此時行禪代之事,太過陰柔詭譎。始作俑者其無后乎,政變篡位,將來勢必根基不穩。如今主公已然掌控大局,還頗有余力。

  如今內無強藩,外無強敵,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可以徐徐圖之。

  此番主公攝政,全面掌控大權,打壓各路藩王就可以了。待將來北伐成功,再定都河洛,營建新都,架空建康中樞朝堂,瞞天過海一般將大權轉移到洛陽。

  到那時候,已經無人在乎誰掌控建康,一如當年曹魏定都鄴城,架空許都。

  此乃謀萬世基業之策,望主公三思!”

  書房角落里響起一個極為不合時宜的聲音。眾人回過頭,發現是劉益守的記室毛喜在說話。

  你在狗叫什么!你在狗叫什么!

  你一個作記錄的秘書,好好做文桉就可以了,誰給你權力對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發表意見了?你可踏馬閉嘴好不好!

  王偉和陳元康等人都是對著毛喜怒目而視,就差沒脫鞋子扔過去了。

  “阿毛說得好!”

  劉益守給毛喜鼓掌贊嘆道:“過來,細說細說。”

  其實也不是說毛喜比其他人更聰明,只不過他是切身利益跟這次篡位不是那么緊密,所以看得更明白罷了。

  跟著劉益守一起來南梁的老兄弟們,迫切的希望打回北方,衣錦還鄉,做開國功臣。所以篡位是必須的,而且是很迫切的。

  不篡位,你怎么集中全國的力量去北伐?

  尤其是陳元康還是洛陽人,兒時回憶幾乎都是當年那個花花世界一般的洛陽風物。而王偉起于微末,想回去不過是抱著“當年你對我愛答不理,如今我已經讓你高攀不起”的心態。

  其他人無論是楊愔也好,崔暹也好,他們都是抱著類似的想法。

  但是毛喜是南方人,出生以后便在梁國生活,他并沒有這樣迫切的情緒,所以反而對得失利害看得很明白,頭腦異常清醒。

  “主公,您馬上便會篡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預料到的事情。

  如今建康城內的黃口小兒都知道蕭氏長不了,您必定取而代之。這次天子下詔書,只怕很多人都認為是主公逼宮,逼迫天子退位。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這對于主公的名望來說,很是不利。

  前有司馬昭,現有蕭詧蕭譽一干宗室,主公不必跟那些人聯系在一起比爛。

  如今我們手段還有很多,而且完全掌控大局,沒必要把自己拉到那些人的水平上,急切上位。

  到時候不少人打著反抗主公,恢復蕭氏統治的旗號起兵,雖說可以對付,但終究會影響主公的大計。”

  毛喜不是說不同意劉益守篡位,他對蕭氏宗室沒有好感也沒有什么感情與留戀。

  但何時篡位,如何篡位,這些細節大有講究。

  并不是說急吼吼的把蕭歡一脈趕下來就完事了的。畢竟,篡位只是第一步,還有那么大一個梁國要你去治理啊!到時候一大堆臭蟲跳出來造反,難道你不煩么?

  不說別的,如果現在篡位,遠在蜀地的蕭紀,絕對第一個站出來謀反!蕭紀要是跟關中那幫人再勾結一下,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只要蕭歡一脈還在建康宮內,那么劉益守就是大大的忠臣,梁國的保護神。無論是誰,他可以心里不認同,但是在明面上,在政令的程序上,都是被劉益守的親信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劉益守的嫡系部隊就是官軍,藩王的軍隊露頭就是叛軍,就這么簡單粗暴!

  “不錯,還有呢?”

  劉益守解下腰間玉佩,放到毛喜手上鼓勵道。

  看到劉益守這個態度,毛喜也是心領神會。

  他裝作看不到同僚們可以吃人的目光,壯著膽子繼續說道:“河洛,中國之源頭。當年司馬氏永嘉南渡后能在江東站穩腳跟,死死壓著本地士族,便是靠著正統二字。

  何為正統?

  受命于天,代天牧守,即為正統。

  河圖洛書現世后,先賢和萬民都以此為天授神跡,無論是上古伏羲,還是春秋諸子百家,無不是以河洛為根,開枝散葉,以此為正統。

  由此可見,天子乃代天牧守萬民,上承天意,下應民心,此為大道。

  而非誰竊取神器,誰就可以號令天下。

  司馬氏指洛水食言而肥,褻瀆神器天下人不齒。得國不正,國祚自然就不利,前車之鑒,不可不引以為戒。”

  毛喜說了一大通彎彎繞繞的東西,本來還面有不屑的陳元康等人,都開始陷入沉思。

  其實毛喜的意思很明白:這天下歸誰,可不是看誰會篡位,天下人就會聽誰的!以前南邊都是誰能篡位誰當王的破規矩,主公要是想跳出這個圈子,那就不能按從前的游戲規則來,否則后患無窮,貽害子孫。

  今日你篡位,明日你下面還有人會以你為榜樣,有樣學樣的篡位。如此一來,這不是沒完沒了么?

  臣子不忠,君王不義,還談什么萬世之基?

  能茍二十年都要靠人品。

  看看南朝自劉裕開始,每次改朝換代,不就是如此么?所以才有“入建康者為王”的約定俗成,大家都是竊國者,誰也不比誰清高。

  誰入了建康,那么就尊誰當王。其他的,該怎樣就怎樣。

  南朝腐朽的根源,不就在這里么?

  “主公若是奪回河洛,營建新都,勢必可以一掃蠅營狗茍的頹廢之風。主公奪回神器降世之地,奪回先賢悟道之地,不就是代天牧守的新一代天子么?

  天子不出,奈蒼生何?到時候,誰能反對?誰敢反對?四方英豪,自然會紛紛投效。

  所以現在不妨暫且忍耐,以北伐為準繩,收攏人心,打擊異己。

  支持主公北伐的,便是可以與之協同的盟友,有力可借之以成大勢;不支持主公北伐的,那便是妨礙主公成為天子的人,哪怕是親兄弟也是敵人。

  主公在蕭棟繼位后,將北伐的決心昭告天下,便是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再有更多的,乃是畫蛇添足,不提也罷。”

  毛喜一口氣說完了,感覺自己雙腿都在打顫。一個不小心,他就可能被劉益守打發到哪個窮鄉僻壤去當個地方官投閑置散。

  “伯武(毛喜表字)之言,深得我心,你們覺得如何?”

  劉益守拍了拍毛喜的肩膀說道。他不禁覺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真是說得太好了。

  “主公深謀遠慮,我等拜服!”

  眾人一齊拱手說道,算是被毛喜說服了。

  “主公,禪代的事情先放一邊。三日后的朝會,蕭詧與蕭譽若是逼宮,如何處置?”

  王偉沉聲問道。這個問題令人側目,眾人立刻就從毛喜剛才的高論中跳出來了,轉移到更現實的問題當中。

  “楊忠部從建康南下丹陽,在建康城外城郭南面布防。把彭樂從合肥那邊調到京口,在京口對岸的河口布防。韋氏水軍橫江,封鎖江面!”

  劉益守冷冷說道。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要玩文斗啊!

  如此布置,蕭詧與蕭譽,根本連起兵的膽子都沒有了!因為劉益守的大軍就如同匕首抵在他們脖子上。還起個屁的兵啊!

  雖然這種布置不可能成年累月的進行,但是封鎖個十天半月問題還是不大的!

  “蕭詧與蕭譽如果不想死,那就必須老老實實的孤身來參加三日后的朝會。要不然,連喊冤都沒人聽得到。放心,三日后,他們一定會來的!”

  眾人都是默默點頭,其實按他們的想法,直接派兵去把這兩個藩王滅了似乎更好一些。別看蕭詧有一萬兵馬,蕭譽有兩萬兵馬,但那些都是把封地的農夫都算上才湊齊的數目。

  真正能打的,能有五分之一,就算是蕭詧等人帶兵有方了!

  而楊忠部麾下的精兵,那都是去北方跟高歡的人馬打過仗,見過大場面的百戰之兵,二者是沒有可比性的。

  “主公,婦人之仁要不得,不如斬草除根。留蕭歡一脈就行。”

  陳元康伸出手掌做了一個噼砍的動作,楊忠等人都是點頭附和。劉益守搞得太麻煩了,還是一刀把那兩個藩王給宰了比較好!

  又痛快又省事。

  “你們啊,光殺人是不行的,還要誅心啊!”

  劉益守嘆息說道。

  如果這個節骨眼把蕭詧與蕭譽給宰了,世人會不會認為這是劉益守篡位前的鏟除異己?那自然是會有很多人這么想的。

  劉益守有更高明的招數來收拾他們,犯不著這樣大動干戈。更重要的是,此舉會刺激蕭紀這樣的暫時還在一旁觀察的蕭氏宗室。

  如果蜀地公開叛亂,廣州等地的蕭氏宗室抱團“北伐”,將會極大牽扯劉益守北伐的精力。

  “可是,如果蕭詧等人想不開,就是要兵變呢?”

  王偉問了一個眾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問題。

  ……

  蕭詧耍了個心眼,他沒有把軍隊帶回丹陽,因為那邊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僅無險可守,甚至無路可逃。

  他和蕭譽一起來到廣陵,商議起兵大事。

  “如今貿然起兵,會不會太倉促了?”

  蕭譽明顯比志大才疏的蕭詧有軍事頭腦,孤軍在廣陵(揚州)起兵,無異于以卵擊石。

  “三日之后的朝會,天子就會通告天下我等謀逆。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放手一搏!”

  蕭詧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愣是沒想到蕭歡居然沒被毒死!這下不僅是劉益守不放過他了,只怕蕭歡也很難放過他!

  “朝會我們還是要去一下的。我們去了建康宮,當著那么多朝臣的面,只要不承認謀逆,劉益守就不可能把我們怎么樣。如果他想篡位,就不能不顧及顏面。”

  蕭譽倒是保持了難得的冷靜。

  蕭詧也冷靜了下來。

  對哦,只要他不承認下毒,誰能證明他下毒了呢?那些糕點是無毒的,下毒的是當時試毒的宮人,如今那些人都已經被處死了,死無對證。

  “兄長是說,我們還是要去朝會?”

  “沒錯,不去朝會,如何指證劉益守毒害天子?”

  蕭譽微微一笑,倒是讓蕭詧有些錯愣。他原以為自家這位二哥只會打仗,沒想到心思也不那么簡單啊。

  “如此,也好吧。”

  蕭詧嘆息了一聲,已經明白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