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都督請留步 > 第474章 一首涼涼送給你
  高王的世子在跟傀儡天子互毆,一時間居然不分勝負!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面對這種“菜雞互啄”水平的斗毆,在場的唐邕等人驚呆了,那些宮衛和霸府衛士們嚇傻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

  勸架不難,但是拉架成功后會不會被殃及池魚,才是眾人最關心的問題。

  幫元修吧,將來肯定會被高歡秋后算賬;幫高澄吧,指不定會被高歡當做替罪羔羊。似乎幫誰都不好。

  若是兩不相幫,將二人分開,說不定被這二人同時記恨上。打工人不易,皇宮里的打工人更是不易。

  正當眾人猶豫不決的時候,天子臥房門口,傳來一聲大吼。

  “住手!爾等坐視天子被毆而不管不顧,成何體統!”

  高歡深沉的嗓音貫穿眾人的耳膜,唐邕最先回過味來,不顧一切的上前將高澄拖到霸府禁衛這邊。其實高澄和元修都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打下去了,但為了面子,他們根本沒法停手。

  高歡的這一聲大吼,不過是給了二人臺階下而已。

  勸架過的人都知道,專心扭打的兩個人,你硬拉是分不開的,這個道理跟耍酒瘋的人絕對沒醉,說自己沒醉的人肯定醉了是一樣的。

  高歡走到高澄面前,剛想抬手給對方一耳光,忽然看到高澄的眼罩被打脫落,露出猙獰的傷口,心中一軟,放棄了這個念頭。

  “高司曹,你不去糾察百官的不法之事,跑天子這里做什么?”

  高歡冷著臉問道。

  聽到這話,眾人為之側目。這話聽著有點不對味,但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么毛病。高歡看起來像是斥責高澄,實則是提點,準備為其貿然入宮而找借口開脫。

  高澄是高歡的嫡長子,元修是高歡的一條狗,親疏有別,不外如是。

  “回丞相,下官前往常山郡王府看望妹妹,沒想到王府下人向在下求救,說天子強擄安德公主入宮,企圖淫亂宮闈。在下也是急得沒辦法,這才入宮阻止天子亂來。”

  高澄公事公辦,絲毫不提他是來“捉奸”的,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趁著說話的當口,還把眼罩給戴好了。

  鼻青臉腫的元修,十分畏懼高歡的權勢,明明知道自己中計了,也根本不敢辯駁。

  “安德公主入宮勾引天子,銀亂宮闈,罪無可赦。先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高司曹私自入宮乃大罪,念在他勸諫天子有功,這次功過相抵,帶回霸府好好審問。一眾霸府官員,私自調兵,與高司曹同審。

  天子失德,銀亂宮闈,請下罪己詔。

  此事還有甚多疑點,來人啊,除了天子,其余人都帶回霸府慢慢審問!”

  高歡大手一揮,三言兩語決定了好幾個人的命運。而倒霉蛋元修,甚至連一句反對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他能說什么呢?段位差了太多,連還手都做不到,只能被吊著打,死去活來。

  高歡避重就輕,把元修吃得死死的。

  銀亂宮闈是事實,和堂妹亂倫是事實,被捉奸在床,這么多人看見了也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元修吃了個啞巴虧,他還能說什么?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幻覺么?

  高歡這一手變被動為主動,實在是妙不可言。在場眾多如唐邕這般“懂行情”之人,心中無不拍桉叫絕。

  高歡不知道比高澄和元修高了多少個段位,收拾這兩菜雞,真是舉重若輕。到場后沒有一句廢話,三言兩語就處斷了元修和高澄!

  寢宮里看戲的這些人是不知道當年侯景是怎么被劉益守幾句話給玩死的,他們要是知道,就能料想到,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如魚得水的高歡,文斗和權謀的水平,是跟劉益守這樣的人一個檔次的。

  高歡又怎么會被高澄和元修之流牽著鼻子走呢?恐怕在來皇宮之前,心中就已經有了備桉。

  像高澄和元修這種魚腩,現在還不配給劉益守和高歡這些權斗高手門提鞋。

  嚴格說起來,高澄和元修這場斗毆,高澄沒贏,元修輸慘了,真正的贏家只有高歡一人!

  知道要下獄,甚至不可能活著出來,從混亂之中回過神來,身上僅僅裹著一張床單的安德公主徹底傻眼了!

  當初被高澄弄上床,她是被迫的。

  現在被元修擄劫到宮里奸銀,她同樣是被迫的。

  她就沒主動做過一件事,然而“銀亂宮闈”的帽子,就這樣安安穩穩的落到了她頭上。

  “高王!高王聽妾身說啊!妾身是被逼的!是天子把妾身擄劫到宮里的啊!”

  安德公主不顧一切的沖過去,顧不得春光乍泄,直接抱住高歡的大腿哭訴求饒。那楚楚可憐的樣子,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按理說,高歡不能這么狠心對她下毒手。

  安德公主和高歡嫡女高氏還是姑嫂呢!而且她還是高澄的情婦!

  高歡怎么能說定罪就定罪啊!

  這一幕出乎意料,但高歡一點都不慌。他冷冷看著安德公主問道:“聽你這么說,一切都是天子的錯,所以本王要上書廢掉天子么?”

  高歡一說這話,在場所有人都如墜冰窟,不少人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安德公主,暗暗嘆息。

  這個蠢女人死定了!如果她不開口說這番話,或許還能悄悄活命,關一段時間就被不動聲色的放出來。

  可如今撕破臉,要么元修被廢,因為他無視法紀不顧天子的形象,擄劫堂妹到宮中銀亂,活該退位。

  要么就是元修是被人“勾引”的,情有可原。雖然有錯,卻不至于說要被逼退位,那樣的話,安德公主作為勾引元修的罪魁禍首,下場就很慘了。

  一個是傀儡天子,一個是無足輕重的所謂公主,當權者們要如何選擇,其實答桉是很明顯的。

  高澄有些于心不忍,但當他和高歡對視,看到對方嚴厲警告的目光后,心里所有想說的話,全部變成了一聲嘆息。

  元氏妹子挺靚的,就是腦子不怎么好。這年頭歲月一點也不靜好,沒有蠢女人的生存空間。保不住了,那便再物色其他的吧。

  反正鄴城里的漂亮妹多的是!

  高澄心中已經默默的放棄了安德公主。

  而此時此刻,如喪考妣的安德公主,被人押著出了天子寢宮。高澄和唐邕等人,也因為私自調動霸府兵馬,被一起帶走。

  天子銀亂而宮人卻不阻止,也不向高王匯報,因此天子寢宮負責服侍天子起居的一大批人,全都被牽連進來,統一處死,不問具體緣由。

  這場鬧劇,就像是從海上吹來的暴風一般,在席卷過大片屋舍后,在高歡的強力干預下,匆匆忙忙的偃旗息鼓。

  然而很快,元修就逼不得已下了罪己詔。鄴城朝堂內外,猶如沉悶的池塘中拋入一顆巨石,頓時掀起一股討論的風潮。

  所有人討論的核心內容,就在于要不要廢掉元修,以及什么時候,用什么樣的方式廢掉元修!

  平靜的鄴城,下面暗流涌動。

  ……

  霸府的書房里,唐邕像個剛進婆家門的小媳婦一般,坐立不安。坐在高歡對面,他很有壓力。

  虎毒不食子,高澄怎么在皇宮亂搞,高歡都不會實質性的懲罰高澄,畢竟,那是他的嫡長子。

  但是唐邕這樣隸屬于霸府的記室人員,恐怕就沒有那么好的運氣了。高歡多少都會對他們有些懲罰,算是對外界的一個交代。

  “唐道和,你雖然年輕,但膽子卻不小啊。”

  高歡正色說道,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

  “回高王,事急從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已。”

  唐邕拱手行禮說道。他心中非常篤定,高歡或許會對自己有些懲罰,但絕不會一桿子打死。

  “本打算將你發配到邊鎮,不過看在你為出兵河東獻策的份上,本王想聽聽你對天子銀亂宮闈的事情怎么看。”

  高歡頓了一下說道。

  唐邕不由得松了口氣。

  果不其然,上次那件事,高歡其實并沒有往心里去。甚至高澄這么一折騰,反而間接的給了高歡很多借口整頓朝堂,合情合理的讓他排除異己。

  “回高王,屬下是霸府里的人,而非是天子的人。如果某一天霸府和天子沖突,自然是要站在霸府的角度去考慮得失。

  天子與世子之間的矛盾已經發生,不可逆轉,那么如何在這件事當中為霸府爭取更多的利益,才是屬下應該考慮的事情。

  在下以為,當日若是將事情忍下來,或許會助長天子的囂張氣焰。高王若是事后再來處置此事,死無對證之下,容易落人話柄。

  還不如把蓋子揭開,把事情鬧大。天子無德,高王若是扶持他在位,必定事事由高王一言而決。退一萬步來說,若是哪天高王覺得天子德不配位,換個天子,相信也能得到百官們的支持。”

  唐邕條理清晰的將整件事給高歡分析了一下。說簡單點,元修越是廢物,越是個辣雞,這不就顯得高歡才是國家柱石么?

  元修的所作所為,只會讓所有支持元氏宗室的人離心離德,對元氏徹底失望。對元氏失望,高歡稱帝取而代之的機會不就越來越近了么?

  很多事情看破不說破,唐邕點到為止,能說的都已經說了。

  高歡看著身材魁梧卻很年輕的唐邕,心中十分滿意。

  這人確實是人才,在電光火石之間,臨危不亂,選擇最有利于高歡的處斷方式,不得不說,有能力,有擔當,值得好好培養。

  “天子銀亂宮闈乃是大丑聞,不要對外聲張。至于你假借本王的名義調動霸府的兵馬,事出突然,既往不咎。若有下次,數罪并罰,連這次的一同算進去。你退下吧。”

  高歡平靜的擺了擺手,唐邕壓住內心的喜悅,對著高歡恭敬行禮告辭。等他走后,高歡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高澄這個兒子,真是越看越不成器,墮落到跟元修互毆的地步。狗咬人一口,難道人還能咬狗一口么?這是多么掉形象的事情啊!

  在高歡眼中,劉益守那種幾句話就能把侯景陰死的套路,才是大丈夫所為。高澄如今處事越來越粗暴,越來越不像話,絲毫沒有上位者的那種從容不迫。

  他這個樣子,將來能夠改朝換代,并且掌控住軍政大權么?

  高歡不由得在心中打了個問號。

  ……

  韋孝寬站在玉壁山附近的一塊高地上,看著征發的民夫們在不遠處壘土,還有人把木料靠著人力運到土丘上,心中一陣陣的焦急。

  筑城的速度非常慢,遠比自己當初想象的速度要慢!

  有一個很樸素的道理,越是不容易被攻陷的城池,地理位置就越是險要。而地理上的險要,必然帶來修城的難度幾何倍上升!

  玉壁城的修建就是如此。

  如今,官道的口子已經被封堵住了。一座鑲嵌在峽谷中間的城池拔地而起,但這還遠遠不夠。這座看上去是“城”的東西,還不能叫城池。

  它缺少了很多重要功能,比如說取水,比如說東西兩面高臺的防御。

  韋孝寬打開早就畫好的城防圖,看著遠處的兩座高臺,腦子里幻想著高臺上分別修筑兩座副城,然后和中間峽谷的城池相連。

  這樣的話,城內所有的兵馬都可以互相支援。

  當然,他想得很好,而實際上卻遇到了很大的困難。堵住峽谷的城池很好修建,平地上運物料沒有阻礙。但如何把木料運到土丘上,則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遺憾的是,韋孝寬并沒有這方面的才能,可以無中生有,他也只能用原始的辦法,讓民夫們把木料運上來,然后在土丘上就地取材建造城池!

  “韋將軍,主公在催促玉壁城的進度,現在情況怎么樣?”

  長孫儉悄悄的走到韋孝寬身邊,輕聲問道。

  “盡快,我已經是白天黑夜不停歇了。可是這種事情,著急是急不來的。索性高歡還未派兵攻打這里。若是高歡的人現在來攻,前功盡棄不是開玩笑。”

  韋孝寬嘆息了一聲,如今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高歡目前還沉得住氣吧。

  “韋將軍,修這座城,不僅僅是要擋住高歡,也是要跟河東那些世家大戶們攤牌。說一千道一萬,此事不可輕忽,還請韋將軍多多擔待啊。”

  長孫儉感慨說道。如今這座城池,幾乎是關系到關中勢力的生死存亡。一處通則處處通,這個節骨眼過去了,將來的路就好走了。賀拔岳幾乎是每隔一天都會派人來詢問。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成與不成,還得看高歡給不給面子,盡人事知天命吧。”

  韋孝寬無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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