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都督請留步 > 第387章 痛毆我方隊友(上)
  “陛下!緊急軍情,劉益守派兵解圍歷陽,柳將軍退守采石!”

  貼身太監將采石那邊傳來的戰報交給蕭綱,后者氣得渾身發抖,顯陽宮內所有人都是戰戰兢兢,不敢妄動。

  “都退下,把柳太傅找來。”蕭綱沉聲說道。等所有人都退出宮殿,他這才心急火燎的來回走動,心中預感大事不妙!

  坐鎮兩淮的劉益守,如果他拿著那根雞毛,也就是當初蕭衍所封的“都督兩淮諸軍事”當令箭,那么可以節制兩淮所有兵馬。包括目前在重鎮合肥的韋氏,也要受其節制。

  如今劉益守派兵擊退柳仲禮,雖然在軍事上說自己這邊損失并不嚴重,但它所反映的動向卻十分危險,令人警覺。

  很快,一直住在臺城的柳津就進入顯陽宮,他也知道了前方的戰局變化,不敢耽擱懈怠。

  “元舉(柳津表字)啊,朕要怎么辦才好,想調兵也無兵可調啊!”

  一見到柳津,蕭綱就拉住對方的衣袖不肯放開。

  “回陛下,江北有合肥重鎮,進取雖然無力,但防守綽綽有余。如今之計,唯有守住采石、蕪湖等地,防備大江南岸的藩王諸軍。

  只要到了建康附近,敵方必定因長途奔襲而力竭,我軍以逸待勞,頗有勝算。犬子率軍退守采石,此舉并無不妥。”

  柳津耐心勸解蕭綱,讓對方心中稍安。蕭綱并不擔心柳仲禮的忠心,畢竟他爹現在就在自己面前。

  其實柳津的話跟羊侃的方略并無不同,之所以蕭綱聽不進羊侃的話,不過是因為本身就不信任羊侃罷了。這便是典型的“因人廢言”。

  “諸王各懷鬼胎,難以形成合力。只要陛下守住這一波,到后面我們一定是越來越輕松。

  再有,可以適當加封三吳豪強,讓其為我效力。比如說曾經在吳興擔任多年太守的蕭映,他既是宗室,又手握重兵。若是蕭映肯出來收拾局面,一定可以逆轉當前的被動。”

  柳津不愧是蕭綱的智囊,這番話也算是老成持重之言了。

  蕭綱看到柳津似乎有話想說欲言又止,便故作隨意道:“柳太傅有什么想說,可以暢所欲言嘛。”

  他都這么說了,柳津也不好藏拙。于是柳津壓低聲音道:

  “陛下,現在采石的兵馬尚有不足,而且除了要防守采石外,沿江陸路亦是需要大軍把守。

  如果將這兩萬人分開,那就什么用都沒有了。不分兵,又容易被人鉆空子。不如令蘭欽將軍統帥剩余的禁軍兵馬,在丹陽到江寧一帶防守,既可以隨時支援采石,又能查漏補缺。

  若是藩王大軍主力來襲,則與犬子的兵馬合兵一處,跟對方決戰。蘭將軍久經戰陣,兵法嫻熟,驍勇善戰。不妨派蘭將軍出馬。”

  這條計策堪稱是金玉良言,找不到任何破綻,只不過對于蕭綱來說還有一個極大的問題。

  “若是蘭將軍帶兵出征了,那建康豈不是會空虛?”

  蕭綱提出了一個拷問靈魂的問題,把建康最后的精兵都帶走了,剩下的那不就都是類似羊侃一樣心思未定,不知敵我的人么?

  “陛下,非常時刻行非常之法。若是前方失利,待各路藩王大軍兵臨城下,人心動搖,臺城里有多少人都沒用了。”

  柳津哀求道。

  現在都這個節骨眼了,蕭續的兵馬已經攻克石城(安慶)。蘭欽所統帥兵馬作為最后一道殺手锏,這個時候不打出去,難道真等對方兵臨城下?

  皇位之爭,那些當兵吃糧的將校士卒們,換個主子賣命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到時候建康城能存在多久呢?

  “朕……”

  蕭綱沉吟不語,猶豫不決。這種感覺就好像身上穿著一件衣服,哪怕那件衣服薄如輕紗,也跟完全不穿衣服是不一樣的!蘭欽和手里的兵馬,就是蕭綱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

  要是蘭欽的兵馬都派出去了,勢必要讓羊侃守臺城。總不能說讓臺城內毫無防備,幾個蟊賊都可以進來撒野吧?

  “陛下,羊將軍為其他幾個藩王開臺城宮門,是圖什么呢?”

  柳津反問蕭綱,后者頓時無語,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這個問題。羊氏北來之人,能在南朝立足,所憑的就是“忠義”二字。

  如今各路藩王起兵,無論羊侃投靠誰,似乎都跟“忠義”二字不沾邊。名聲壞了,再想做好人做賢臣,可就沒有路給你走了。

  坐鎮兩淮的劉益守就是個例子,到現在都不敢輕舉妄動,他亦是面臨道義的壓力,寧可兩不相幫。

  “如此,那朕便任命蘭欽為領軍將軍,建康周邊兵馬都歸其節制。羊侃恢復直閣將軍,率本部人馬鎮守臺城。

  命韋粲前往合肥,為南豫州刺史,節制合肥兵馬。

  嗯,柳仲禮帶本部人馬北上鎮守京口,以免他跟蘭欽產生沖突。”

  蕭綱一番任命倒是有模有樣,不過究竟能有多少效果那就難說了。

  “陛下圣明。”

  柳津雙手攏袖對著蕭綱深深一拜。在這關鍵時刻,總算蕭綱沒有出昏招。蕭綱是被劉益守的名頭給嚇住了,有合肥重鎮在,壽陽的兵馬無法輕舉妄動。

  至少柳津就是這么認為的。

  ……

  壽陽城的府衙大堂內,面對前來壽陽“面圣”的蕭范,裴之高二人,劉益守臉上堆滿了笑容。如今他已經命趙貴屯兵歷陽,守住渡江的通道。

  嗯,換句話說,等同于收編了蕭范和裴之高二人的殘兵。這兩人在歷陽擔驚受怕了一個多月,當劉益守提出可以派兵接管歷陽的防務時,他們想都沒想就直接同意,帶著家小來到壽陽避難。

  “當初,天子一念之差,立蕭綱為太子。后又寫下詔書,改立前太子嫡子蕭歡為新太子。不想詔書尚未發出,就遇害于顯陽宮。

  如今在下幾經辛苦將太子接到壽陽,準備起兵入建康勤王,你們意下如何?”

  劉益守一臉肅然問道。

  蕭范和裴之高看了看“人畜無害”的劉益守,又看了看對方身旁一臉期盼的蕭歡。兩人頓時跪下表忠心道:“我等愿意跟隨大都督奉新太子入建康勤王,撥亂反正,討奸伐罪!”

  事情都到這地步了,不表忠心怎么辦呢?他們辛苦堅持這么久,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么?

  有蕭歡這面旗幟,可以想象,憑借著手里的百戰精兵,劉益守可以后發先至的入建康。他們也會跟著名垂青史。

  何其美哉!

  果然這一個多月的苦頭沒白吃。

  “大都督,我們現在是不是就要發檄文,討伐蕭綱,討伐各路起兵造反的藩王呢?”

  “古玩達人”蕭范十分會看眼色,捧哏的水平很到位。

  劉益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發檄文是必須的,甚至先帝遺詔,也要拓印下來,散發各地。”

  蕭歡不說話,蕭范和裴之高也不說話,都在等那個“但是”。

  果然,劉益守來回踱步說道:“但是,各路藩王的兵馬不少,三吳地區的豪強態度不明。貿然入場,難免兵疲師老,打成混戰。那樣是不可取的。”

  “所以,暫時我們還是按兵不動,只要守住歷陽,就能確保渡江。至于江南那邊要怎么鬧騰,隨他們去吧。目前壽陽乃至兩淮所轄州郡都在厲兵秣馬,要出兵,也就一句話的事情。

  此乃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

  劉益守十分文雅的來了一句典故。

  其實他更想用通俗易懂的話告訴蕭范等人:等那些藩王們的狗腦都被打出來的時候,拿個垃圾桶就能把他們回收了,何必費勁先出頭呢?

  只不過這兩人跟自己不熟,類似粗話他們未必能領悟其精髓,還是按規矩來吧。

  一時間,劉益守看起來有些郁郁寡歡的矯情模樣,讓察言觀色的蕭范等人一陣錯愣。

  “殿下,如今雖然尚未登基,但并不妨礙給朝廷的忠義之士授予官職。”

  劉益守對蕭歡使了個眼色說道。

  “啊?嗯嗯,劉都督所言極是。本王就……”

  蕭歡一時間想不到封蕭范和裴之高二人什么官職了,畢竟都是空頭支票,你封他們為都督中外諸軍事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如封蕭范為南譙州刺史,鎮東將軍,裴之高為南豫州刺史,鎮南將軍。分別為歷陽與烏江太守,待平定建康周邊叛亂后,再去赴任。”

  劉益守拱手對蕭歡建議道。果然,蕭范和裴之高二人都面露喜色,對劉益守投來感激的目光。

  呵呵,劉益守才不會吝嗇封賞呢。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借花獻佛不亦樂乎。

  正在這時,王偉急匆匆走進來,似乎有軍務要匯報。劉益守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微笑說道:“但講無妨,這里不僅有未來的天子,還有一眾股肱之臣,有什么都可以說。”

  “回大都督,蕭續已經從石城出發,沿路攻占臨城(安徽青陽)、定陵(銅陵東北)、繁昌(蕪湖繁昌區)。與蕭綱大軍對峙于蕪湖。”

  終于來了!

  蕭歡面色一緊,蕭范與裴之高二人互相對視,劉益守面色如常。府衙大堂內眾人表情各不相同。

  “嗯,繼續派出斥候,每個時辰都要回報,無論白天黑夜,去吧。”

  “喏!”

  王偉領命而去。等他走后,蕭歡不動聲色拉了拉劉益守的袖口,壓低聲音問道:“姑父,本王的叔叔們已經帶兵來了,如何是好啊?”

  蕭歡不比蕭詧,蕭詧野心勃勃,為人堅毅。蕭歡則是因為不得不出頭,才被迫站出來的,二者在性格上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殿下稍安勿躁,此戰我們可以坐山觀虎斗。二者相斗,無論誰輸誰贏,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壞處。那些藩王們,對在下也是百般拉攏,殿下看在下激動了么?”

  劉益守走到桌案旁,將厚厚一疊書信塞到蕭歡手里。這位前太子蕭統一脈的后人瞬間面色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姑父不必如此,本王是相信你的。”

  蕭歡如同手里握著毒蛇一般,閃電般的將那些信件塞到劉益守手中,連看的心思都沒有。

  看到敲打的效果還可以,劉益守溫言道:“殿下不必擔憂。在下如果要當那亂臣賊子,早就當了,多的是機會,何苦舍近求遠,將前太子一脈后人接到壽陽呢?

  如今國家喪亂,心懷叛逆之人趁機作亂。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有殿下在,出兵建康,入主臺城,乃是天經地義,而且實現了先帝的遺愿。

  正是時不我待,舍我其誰。殿下莫要妄自菲薄便是了。”

  聽到這番話,蕭歡激動的握住劉益守的雙手說道:“姑父真乃國之柱石,本王心中激蕩,實在是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了。”

  “殿下可安心在壽陽修養,可以在城內外隨意走動游玩。在下還有軍務就不陪殿下一起了。”

  說完,他對一旁老神在在不知道想什么的斛律羨招招手道:“你帶著殿下去壽陽城里城外逛一逛,陪殿下打獵游玩一番,不必著急回來。”

  “殿下請。”

  斛律羨做了個請的手勢。

  蕭歡依依不舍的離開,倒是沒感覺到劉益守這個人有多可怕,只覺得與之相處如沐春風,很是舒適。果然,外界傳言劉益守在兩淮飛揚跋扈之言是不可信的。

  ……

  繁昌到蕪湖之間,很多人工開鑿的水道,引長江水灌溉開墾良田用的。如今,這里水網密布,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線。

  而這其中,有個叫“石硊戍”的地方,四面環水。河道不僅寬,而且其中礁石密布,行船危險容易擱淺。若是沒有當地人指引巷道,船隊很容易擱淺。

  此處乃是蕭續進軍的必經之路,石硊戍為東西走向的突出部,不占領這里,想要渡河難如登天。蘭欽得知蕭續的人馬來勢洶洶,便以石硊戍為核心,沿著漳河(位于江蘇的南漳河)布防,以逸待勞等著蕭續的軍隊到來。

  春天的夜晚還是帶著寒意,這天蘭欽在木制的城樓上吹著冷風,凝神看著遠處隱約的火光,那是蕭續大營所在,離石硊戍其實已然不遠。

  蕭續是蕭衍眾多子嗣里面最為勇猛的,開弓沒有回頭箭,蘭欽可不認為這位少點腦子的宗室在沒有撞得頭破血流以前會收斂。

  “報!蕭續軍大營中人逃卒前來報信!說有重要軍情稟告!”

  忽然,遠處跑來一個親兵,在蕭續身后小聲說道。

  “有點意思,帶到簽押房里,我親自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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