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東晉北府一丘八 > 第九章 翩翩兩仙江上來
  徐羨之嘆了口氣:“劉大哥,你不是一直想等北方士人嗎?這兩個人雖然路引上寫的是行商,但看起來肯定是江東的高門世族,你怎么不跑上去問問呢?還是怕自取其辱?”

  劉裕搖了搖頭:“倒不是自取其辱的事。只是這兩人明明是江南士族,卻要掛個商賈之名,你覺得在這個時候來京口的,真的是來游山玩水的嗎?”說到這里,他的眼中神光一閃,“這中間有名堂!”

  徐羨之睜大了眼睛,奇道:“有名堂?有什么名堂?我看也就是那楊林子有些傲慢吧,比起我今天見到的那個什么刁公子,算是好的了。”

  劉裕想到剛才的那事,一股厭惡油然而生,他的眉頭一皺:“刁公子?是新任的刁刺史刁逵家公子?”

  徐羨之點了點頭:“嗯,聽說,是刁逵的幼弟,名字叫什么我不知道,應該是沒錯。因為,我看到劉毅在前面引路,還拿著個天子節杖,那刁公子一路耀武揚威的,以前幾任刺史使君出巡,都沒他威風!”

  劉裕想到剛才的事,心中一陣翻騰,他的嘴角勾了勾:“劉毅身為州中從事(州郡長官的屬吏,跑腿的辦事員)么,堂堂一個吏員,又是士人,居然給個刺史的弟弟持節引路,真的是丟人現眼!”

  徐羨之笑道:“諸葛孔明曾結廬南陽,謝相公亦有隱居東山的時候!象劉毅那樣趨炎附勢,削尖腦袋都想結交士人往上爬,為州刺史家的人牽馬執鞭,在士人間的名聲都毀了。就算能先混個小官當當,以后的發展也是有限得很。”

  劉裕搖了搖頭:“可惜,可惜,劉希樂也是有真才實學的人,竟然混成這樣。不過,以后咱這京口,怕是難得安寧了。”

  徐羨之的臉色一變:“不得安寧又是什么意思?刁逵有什么本事,能把這京口給改天換地?之前來了這么多高門世家出鎮京口,不也就那樣嗎?”

  劉裕嘆了口氣:“不一樣啊,以前王家、郗家、桓家這些大世家出鎮京口,是想在這里招納流人,北伐中原,建功立業的。加上這里靠建康這么近,這些人也不希望在此地惹事,激起民變。在這里,他們最多當個幾年官就走,不置產業,因此,也不會和京口百姓有太多的矛盾。”

  “可是刁家不一樣,他家雖非一流高門,卻是出了名的貪婪。刁逵的爺爺刁協為國死節,有開國忠臣的名聲,這么多年以來,刁家雖然當不了什么朝中要職,卻是在所任職的地方大肆搜刮,廣置產業,無論到哪里,都留下個大蠹刁家的惡名。”

  “羨之,你也知道,那些北方流人沒有土地,來這里后,只能寄居在朝廷的公田上勞作。”

  “除非當兵入役,可抵稅賦,不然的話,那每人每年三斛米的稅賦,不是他們新來就能交得起的。刁逵只怕就是看中了這點,才求來了出鎮京口的差事呢。”

  徐羨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剛才來的那兩個人,會是王家、謝家、庾家、郗家這樣的高門嗎?”

  劉裕微微一笑:“很難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不過剛才我得罪了刁公子,別人怕他刁家,我可不怕!京口可不是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要是受了欺負也得忍著,還是京口漢子嗎?”

  徐羨之搖了搖頭:“他們現在欺負不了你,但那些新來的北方流人,估計很難跟他們對抗了,噢,對了,你來之前,有刺史府的吏員過來宣示,要所有最近新來的流人都到刺史府去登記入冊,而且來人說,胡虜南下,所有以前的僑置國策皆作罷,剛才走掉的那三家人,只怕要倒霉啦。”

  劉裕的臉色一變:“什么意思,我作為里正,怎么沒接到這樣的公文命令?”

  徐羨之嘆道:“這還要問?肯定是姓刁的想象在別的地方那樣占地圈人,把這些流人弄成自家的奴仆,要知道,這些北方流人結伴南下,一路之上經歷了多少廝殺,可是難得的兵員啊,也正是因此,我大晉從開國就特地在京口僑置州郡,安置北方打過仗,殺過胡虜的流人,稅賦減免,為的就是隨時可以征兵組軍。刁逵兄弟這樣要到處欺壓良善,需要的除了一些惡仆外,還要有些真正能打的家伙。”

  劉裕的眉頭皺了皺:“不行,既然來了我們京口,就是咱們京口人了,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欺負!我現在就去刺史府。”

  徐羨之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你這是做什么?多管閑事嗎?且不說你只是個小小的里正,就算你今天可以護得了幾家,還能天天護嗎?再說了,這些人來了京口,總要生存,要找事做,你有事可以讓他們做嗎?”

  劉裕咬了咬牙:“朝廷自有法紀,流人自有辦法安置,我不能讓他們上當受騙,成了他刁家的仆役!若是新來的人都給這樣對待,那不用兩年,這京口就真成了他姓刁的了!”

  他說著,轉身大踏步地就向著南邊走去。

  濤聲依舊,剛才還人聲鼎沸的渡口,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京口不大,刺史府所在的郡治更是一個小縣城,一丈多高的黃土城墻,加起來也不過四五里周長,以至于城里沒有多少居民,幾條尋常巷陌,數株斜陽草樹。

  劉裕健步如飛,在這青石板鋪成的小城道路上急走著,兩邊的鋪子里不時地有店家和熟人跟他打招呼,他卻置若罔聞,徑直就向郡守府方向走去。

  因為,他已經隱約看到,有不少人圍在那大堂的外面,伸長了脖子向里看呢,顯然是有事發生。

  就在劉裕走過的一家掛著“臨江仙”牌號的酒肆里,二樓的一處視野開闊的雅座之上,剛剛離開渡口的楊林子和劉林宗,相對而跪坐在兩張榻上。

  他們面前的小幾之上,溫火煮著一壺青梅酒,酒香四溢,混合著兩碟鮮魚膾的味道,讓人食指大動。

  而劉林宗的目光伴隨著窗外道上的劉裕,移向了幾十步外的刺史府,他微微一笑:“看來有好戲要上演了。”

  楊林子的眉頭一皺:“你我不直接去見見刁逵,卻是來這里喝酒,就是因為你算準了這劉裕要來鬧事?”

  劉林宗淡然一笑:“劉裕可是整個京口都讓人聞風喪膽的英雄豪杰,刁逵那套欺壓民眾,以立官威的把戲,在這里不跟劉裕這種人起了沖突才怪。所以,我一下船看到劉裕,就知道會有好戲上演,再說了…………”

  他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小呡一口:“就在今天,劉裕把刁弘給打了,阿寧,你不想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嗎?”

  楊林子的臉色一變:“打刁弘?好家伙,一個京口村夫,膽大包天啊。我說幼度,你真的不出手?鬧不好要出事啊。”

  劉林宗的眼中閃過一道冷芒,放下了酒杯:“刁逵兄弟沒有帶兵上任,兇不起來,也許,我們可以親眼看看,這京口的可用之兵呢。”

  PS:總有新讀者會質疑這些世家高門為啥會對一個小小里正感興趣。可能大家沒留意到這個里正是勇名在京口這種精兵銳卒層出不窮的地方都人盡皆知,在這個亂世中,這種勇武之名跟諸葛亮在三國時的名氣一樣重要,尤其是北方強胡即將南下,東晉全國將要大規模整軍備戰的時候。宰相大將在這種時候專門為劉裕而來也不奇怪。這并不是我給主角開的什么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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