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贏薄唇輕啟：“你是朕太傅之女，即便看在太傅顏面，朕也理當出手。”
周靈身形更是顫了顫。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覺得她對帝贏而言是有一點點特殊的。
畢竟他從不曾出手幫別的人，也不會正眼看別的女子一眼。
但沒想到……僅僅因為她的父親……帝贏只是看在她父親的顏面上……
周靈指甲已經捏得緊緊的，嘴唇也在發顫：
“那……那你說過會娶我……會護我一生的呢……”
帝贏直視她的眼睛，神色凝重了些：
“那時朕十歲，對感情之事毫無概念。
皇族眾人要求朕要對你負責，要朕安撫忠臣之心。
朕年少不懂事，給了不該給之許諾，朕很抱歉。”
周靈臉色更是一片慘白，身形搖搖欲墜。
那時候她的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失去了所有人。
是帝贏走到她身邊，對她說：
“別怕，朕會娶你，會護你一生。”
那時對她而言，帝贏就是一束光，一束明媚而溫暖的光。
這么多年來，她也是依靠著那束光而活。
可現在她才知曉，那束光只是帝贏的隨口一說，只是帝贏的年少不知事……
她把別人的戲言當做信念，信奉了整個青春……
帝贏自知這事他也有責任，難得地多說了幾句：
“此事是朕之錯，無論你想要什么，皆可提。
但今日與你一談，是朕要你謹記：
以前朕不知事，一切按照規矩辦事。
但遇到阿楚后，朕如黑夜見天明，知曉了何為愛、何為情。”
“體會過感情的人，絕不可能再接受被逼被迫。”
“這一生，朕只娶阿楚一人，你必須打消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若你懂事，朕會讓你一生無憂，待如親妹。”
“若你執意……”
帝贏深深看了周靈一眼，又看向周太傅的墓碑。
若是周太傅在天有靈，應該會明白他的抉擇。
他轉動輪椅離開。
周靈看著他的背影，單薄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癱坐在地。
帝贏那些話一遍接著一遍、不斷地在她耳邊回蕩。
“遇到阿楚后，朕如黑夜見天明，知曉了何為愛、何為情。”
“體會過感情的人，絕不可能再接受被逼被迫。”
“這一生，朕只娶阿楚一人，你必須打消一切不該有的念頭。”
“若你懂事，朕會讓你一生無憂，待如親妹……”
懂事……
她從小就很懂事啊。
爹娘讓她在家等著，她便在家等著。
爹娘死后，太后讓她跟著帝贏，她便跟著帝贏。
遇到政變，太后讓她去鄉下，她便去鄉下等著，一等就是十八年。
她什么也沒做，可為什么變成了現在這樣……
為什么帝贏看她、就像是在看敵人……
她感覺整個心臟被剝離、四分五裂。
周靈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一個個墓碑，眼淚控制不住地流淌而下。
爹、娘，祖父，祖母……
其實她一點不想被托付，一點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她只想要他們活著……
她一個人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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