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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梅子酒

    大雨滂沱,電閃雷鳴,將這座佇立于連綿疆土上的不夜古城徹底湮沒。

    暗夜里的雙生花,藤蔓沿著被雨水洗刷的城墻瘋狂生長,如魔障迷霧,吞噬所有。

    魍魎魑魅,百鬼夜行。

    大浪淘沙,荒涼寂寞。

    等到天氣晴朗的那一天,一切都是風平浪靜了,那場傾盆的無根大雨,好似來自神邸,不可阻擋的雨勢是為了埋藏那些見不得人的過往。

    夜傾城近日總是跑去后廚,變著法子做出一些湯羹來逼著輕歌吃下。

    這日,輕歌在院中一面看著煉器書,一面吃著夜傾城做的梅花羹,香味四溢,清新怡人,小日子過得悠閑悠閑的。

    敞開的院門,阿努小跑而來。

    輕歌抬眸看了眼阿努,笑道:“又是發生何事了?”

    阿努在輕歌面前站定,猶豫了會兒,才道:“秦嵐在瀟湘館自殺了,有人要與她同房的時候,她沖了出去,從三樓跳下,腦袋著地,連腦漿都出來了,場面凄慘。”

    輕歌眸光微動,睫翼輕顫。

    她似是看見,鶯鶯燕燕的瀟湘館里,三樓的一個房間,無法說話的秦嵐被人逼著行茍且之事,她只覺得萬分屈辱寧死不從,掙扎間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自欄桿上躍下,了此殘生。

    誰能想到,當初冠絕京華千里無雙的一品夫人,會這樣狼狽死去。

    夜雪得知秦嵐死的消息后,直接昏死了過去,她如今被關在柴房,四面無窗,潮濕陰涼,唯有天花板上開了角,陽光會從這里泄露進來,相同的,若有狂風暴雨,這里也成了災難之所。

    沒人在乎她的生死,等她堪堪醒來時已是深夜,她拼了命似得跑至緊鎖著的門前,用力的拍著門,嘶聲力竭,“開門……讓我出去……”

    門外的兩名侍衛,目光淡漠的對視一眼后挺直脊背,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夜雪紅了眼,“你們這群陰奉陽違的狗奴才,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夜雪,是冥王妃,是夜家的驕傲!”

    她撕心裂肺的喊著,雙瞳好似惡魔的眼睛,在深夜里,怪瘆的慌。

    喊到最后,夜雪也沒了力氣,身體一點點的往下倒,她靠著冷涼的木門,頭發胡亂的散著,淚痕殘留在臉上,身上的衣裳早已沒了往日的雪白。

    許久許久,她低聲下氣的對著門說,“求……求你們,讓我出去,讓我見見我娘好不好。”

    回應她的是門外的嗚咽風聲,如泣如訴。

    沉悶的夜里,腳步聲響起,夜雪雙眸驟然一亮,只是聽見門外侍衛的話后,她眼里就只剩下恨意和燎原般的殺氣。

    那個賤人!

    “三小姐,夜深露重的,怎么來了這風寒之地?”其中一名侍衛行了個禮后恭敬的道。

    倒也不是每個奴才都是諂媚之人,的確,大多數人都在震驚輕歌的蛻變,倒是夜家府里的一些人,他們當初親眼看見了輕歌是怎樣被人踐踏腳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樣一個為人所不齒的廢柴,如今驚才艷艷,以天才之名,艷殺天下,怎能不熱切崇拜,敬佩愛重?

    輕歌站在柴房的門前,身上蓋了件妃色的狐裘披風,旁邊的夜傾城抱著琴站在 琴站在她身后,如一頭刺猬般警惕的看著四周。

    “讓我進去。”輕歌道。

    侍衛二人相視一眼,臉色微僵,推推搡搡后其中一人走上前,雙手拱起,面露難色,“三小姐,里邊關著的人精神不太正常,還是不要進去為好,若有什么話需要交代的,這種小事讓奴才去做就好了。”

    輕歌眸光淡漠,一言不發。

    后側的夜傾城開口道:“你們是聽不到小姐的話嗎?”

    無奈,兩名侍衛只好將門打開,轉念想著,夜雪丹田破碎,輕歌怎么著也不會被夜雪傷到。

    柴房殘破的門被侍衛打開,打開的剎那,門內似有發瘋的獵豹沖了出來,朝輕歌撲去。

    輕歌不動如山,神色不改。

    兩名侍衛驀地反應過來,其中一人攔住夜雪,另一人一腳踹在夜雪的小腹上,竟是將夜雪踹回了柴房,夜雪在柴房里掙扎了幾下,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輕歌將狐裘披風解下,放在夜傾城的手里,“等我。”

    夜傾城點頭,目送輕歌走進柴房,她雖然知道以夜雪的實力對輕歌構不成威脅,可狗急了也會跳墻。

    輕歌執意如此,兩名侍衛也只好站在一側不再言語。

    “三小姐。”

    見輕歌將門關上,侍衛立即慌了神,回應二人的只有沉重的關門之聲。

    柴房內。

    皎潔清明的月光自天花板上的小口子里灑了進來,到了破舊的室內,竟是有幾分灰白,氣息森然。

    夜雪摔坐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掛著一抹血,她憤恨的瞪著輕歌,如視殺父仇人。

    “你是來落井下石的,還是來看我笑話的?”

    夜雪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拉鋸發出的聲音,幾分刺耳。

    “我是來跟你談心的。”輕歌淡淡的道。

    她走上前,不顧面容猙獰的夜雪兀自坐下,玉手一揮,便從空間袋里將一個檀木托盤拿了出來,托盤之上,琉璃壺裝著酒水,兩個金樽酒杯熠熠生輝,她神色自然的執起玉壺,倒滿了酒。

    “這是夜家新進的梅子酒,醇香甘甜,烈性不強。”

    輕歌端起酒杯一口喝下,而后手執空酒杯朝夜雪輕晃,語笑嫣然,“喝喝看,沒有毒的。”

    夜雪狐疑的看著輕歌,沒有任何反應。

    打量了輕歌許久,見輕歌云淡風輕,眉目也沒多余的情緒,夜雪疑惑不解,皺著眉頭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說了,喝酒。”

    輕歌驀地抬眸,眸光冷寒,眼瞳深處是燈火搖曳時的涼薄之色。

    夜雪瞳孔驟然緊縮,與輕歌的視線對上,只覺得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救,那樣一雙眼,似死水般沉寂無波,深沉幽然之下,卻暗藏隱隱殺機,滾滾雷霆,殺人于無形。

    神不知鬼不覺,夜雪竟是鬼使神差般的端起了酒杯乖乖喝下這一杯梅子酒,等她反應過來,背后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相信,一個人的眼神竟能如此強大。

    讓人肝膽俱顫,無法抗拒,從骨子里衍生出膜拜和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