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浮珣倒是也并沒有懷疑他,看到他如此真摯,還點了點頭,又奉上了一盒禮品,表示感謝:“那本宮就先在這里謝過大人了,這些不過是小小心意,如果大人能夠把長安王找回來,到時候不光是本宮的賞賜,皇上,王爺都會重重有賞!”
縣令聽了,連連點頭,但是臉上卻沒有了之前的興奮。
如今的他,心里只剩下懊悔。
等到送走葉浮珣以后,他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椅子上。
完了,完了。
現在他的腦海里只剩下這兩個字。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天過來報案,說自己是長安王,他以為是騙子的那個孩子,竟然是真的長安王。
那可是皇長孫,那可是王爺和王妃的兒子,皇上的皇長孫。
可是他竟然把人拒之門外,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不行,他不能這么坐以待斃。
縣令不想死,也不能死,他連忙書信一封讓人快馬加鞭送給了富商。
跟他表明了一下那個孩子的身份,然后讓他馬上把孩子給弄死。
縣令已經決定好了,要是真的等到王妃找到皇長孫,那孩子要是供出了他,他不僅烏紗帽不保,說不定連這條命都沒了。
所以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
最好的辦法就是死無對證,只要皇長孫死了,任由誰也別想栽到他頭上。
富商得知了紀若白的身份,也是直接嚇出了一身冷汗。
知道這簡直就是一個燙手山芋,他的想法跟縣令不謀而合,為了避免生出什么變故,當夜,他就派人把紀若白綁了起來,連夜運往了懸崖。
他準備把人從懸崖上面丟下去,這樣就永遠不會有后顧之憂了。
時時刻刻擔驚受怕,自己會被發現,擔心自己的烏紗帽戴不穩。
終于,他等到了富商的消息。
小廝馬不停蹄跑來,跪倒在縣令面前:“回,回大人,我們家老爺已經說過了,已經把那人給處置了……”
最后一句話是湊近縣令的耳邊偷偷說的。
縣令聽了以后,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明白這個處置是什么意思。
處置了就好,處置了就好。
這下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縣令很高興,還特意給了小廝一錠銀子的打賞錢。
小廝樂不思蜀,拿著打賞錢離開了。
縣令這邊雖然放心了,不過他還沒有忘了太子妃那邊。
太子妃為了尋找皇長孫的下落,也會在這里逗留一段時間。
因此,這段時間縣令一直在太子妃面前裝腔作勢。
派出了自己所有的人出去尋找,做足了一副盡職盡責的模樣。
到了最后到了恰當的時間,縣令用來太子妃面前回復:“回稟太子妃娘娘,下官已經派出所有兵力去尋找了,可是我們找了那么多的孩子,也沒有發現小殿下的身影,下官,下官也實在是盡力了。”
顧蕁聽了,臉上當然是難掩失望。
不過這樣的話,她已經聽到過很多次了,很多的縣令都是這樣回復的。
看來這個縣城也沒有。
又失望了一次,顧蕁臉上露出了一抹頹喪的表情。
縣令見狀,又好聲安慰:“娘娘放心,小殿下吉人只有天相,相信有一天一定能夠回來的,娘娘為了自己的身子,可要放寬心啊!”
顧蕁勉強笑了一下,不過卻有些說不出的疲憊,也打不起精神。
只是輕聲道:“你有心了,那我就借你的吉言了。”
說著,她點了點頭,離開了。
西洛跟在她身邊,見她的身影有些搖搖晃晃,上前扶住了她:“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支撐著西洛的力量,顧蕁勉強穩定住了身體,不過臉上的表情依然不怎么寬慰。
許久,她嘆了一口氣,道:“看來這里也沒有小白,我們在這里也很長一段時間了,不能繼續耽擱了,明天我們就啟程,下一個縣城……”
話剛剛說到這里,西洛就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贊成地勸阻:“小姐,可是你已經許久沒有休息了,再這么下去的話,你的身體……”
顧蕁抬手,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話:“無所謂了,我現在靜不下來,我只想去找小白,哪怕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小白!”
西洛嘴唇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顧蕁的想法,最終也只能默默表示贊同,陪在她身邊。
另一頭,紀若白身上一穿著一件粗布衣,帶著一方小小的帽子,看上去就像是不知道從哪里跑來的流民一般。
不過他身上沒有多少盤纏,而且這些盤纏還是要用來找人的,他必須得省著用。
晚上的時候他找到一個馬廄一樣的地方,趁著店家不在,偷偷溜了進去,睡在了那里。
這么些天,他也有了一些經驗,呆在這個地方會軟和一點。
而且有了這些馬匹,馬匹不知道為什么不會傷害他這個小孩子。
能夠和它們一起,反而比那些和人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紀若白看著天空中的那一輪殘月,縮了縮手臂,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陷入了夢鄉,或者說又回到了那一天的記憶。
那一天,他已經被押了馬車,趕赴了懸崖。
他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懂,糊里糊涂的,但是富商的話他還是聽懂了。
富商好像一直在擔心什么,然后突然囑咐那些侍衛把他丟到懸崖下,一定要讓他毀尸滅跡。
紀若白聽了,當時就是心里一寒。
這么快就要殺了他嗎?
就因為他逃跑了,所以要滅口嗎?
紀若白不敢想,他害怕自己就算想了以后,也不敢相信。
可他最后還是被押上了馬車,但是抵達了懸崖以后,那個侍衛卻并沒有把他推下去,反而是幫他松開了綁手的繩子。
紀若白呆住了,他看著眼前這個面色有幾分憨厚的侍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很恐懼,就連這是詢問的話也說不出來。
侍衛看到他這副模樣,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后從自己短打的衣服里,掏出來了一錠銀子,就這么放在了紀若白的手心。
紀若白覺得是天氣有點冷,吸了吸鼻子,看著自己手心的銀子,又看了看侍衛,一雙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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