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牢頭不顧一宿未眠的疲憊，將葉重山的尸體與昨夜死去的幾名囚犯的尸體一并搬到了大車上。
他與都尉王翰三人驅趕著覆蓋著草席的大車，往城外亂墳崗而去，進行了草草地掩埋。
在完成了掩埋后，王翰從懷里掏出了幾錠銀子，將其遞給了牢頭。
“這一次秘密的處決葉重山，你功不可沒，這算是我給你的一點獎賞，你拿著。”
王翰是節度府的都尉，那是節度使大人身邊的人。
牢頭雖然眼饞這幾錠銀子，可卻心里有些猶豫。
相對于這幾錠銀子而言，他更在乎的是王翰對他的承諾。
這要是真的以后有機會外調去縣里當縣尉的話，那可比區區的幾兩銀子劃算多了。
“王大人，我就是搭把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功勞，您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那都是應該的......”
王翰笑了笑，將銀子塞進了牢頭的手里。
“這銀子是我給你的獎賞。”
王翰解釋說：“至于你的功勞，我還是會上報給節度使大人的。”
“海州那邊現在在鬧賊，衙門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待張大都督剿滅了賊軍，那各級衙門的缺額肯定很多，區區的一個縣尉，算不得什么。”
牢頭聽了這話后，頓時咧嘴笑了起來。
銀子沉甸甸的，這讓牢頭很高興：“王大人，以后您有什么事兒，盡管給我打招呼，我定不會推辭。”
“嗯。”
“記住了，一定要守口如瓶。”
“王大人放心，我嘴巴嚴實著呢。”
“行了，一宿沒歇息，早點回去吧。”
“哎！”
王翰和牢頭在亂墳崗當即告辭分頭離開了。
牢頭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后，草草地洗漱了一番，并沒有立即的歇息。
他換了一身衣裳，悄悄地從后門離開了家。
他穿過了好幾條狹窄的小巷子，抵達了一處院子的后門，將其敲開了。
“你找誰？”
開門的一名老仆掃了一眼身穿常服的牢頭，開口詢問。
“我是江州大牢的人老張，我有要事求見李都尉。”
“那你進來吧。”
老仆探頭朝著巷子兩側看了幾眼后，側身將牢頭讓進了院子內。
“都尉大人去衙門了，你稍等一會兒，我派人去找他。”
老仆將牢頭邀請到了客廳坐下后，旋即派人去鎮守府衙門找李都尉。
僅僅等了兩炷香的功夫，李都尉就返回了家里。
“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李都尉進入客廳后，屏退左右，彎腰落座后，直接開口詢問牢頭。
牢頭回答說：“都尉大人，昨晚上節度府上都尉王翰大人秘密去了江州大牢。”
李都尉聞言一怔，旋即皺眉問：“他去江州大牢做什么？”
“殺葉重山。”
“？？？”
李都尉忙問：“葉重山被他殺了？”
“對，已經被殺了，尸體還是我幫著拉到城外掩埋的呢。”
李都尉好奇地問：“節度府不是說要斬首示眾嗎，怎么突然就要秘密的處決？”
牢頭回到說：“我也問了，他說葉重山執掌四方閣多年，在四方閣頗有一些影響。”
“況且葉重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因為犯錯將其斬首示眾，會惹得四方閣眾人寒心，引得四方閣內部動蕩。”
“可不殺的話，又沒有辦法給遇刺的張大郎都督交代。”
“節度使所以決定秘密處決。”
“待過幾日后，再往外宣稱，葉重山畏罪自盡，如此將影響降到最低。”
李都尉聽了牢頭的一番話后，低頭沉思了起來。
這葉重山在四方閣的影響力的確是不小，要是公然的斬殺葉重山，四方閣內部必定不滿。
可不殺又不足以給遇刺殺的張大郎交代。
如此想來，節度府秘密派人將葉重山殺掉，以后宣稱他是畏罪自殺，那各方都說不出什么。
“葉重山是怎么死的？”李都尉抬起頭，又繼續問道：“你可在場？”
“我親眼看到葉重山被毒殺的，而且毒酒都是我去給王都尉找的呢。”
牢頭看李都尉一幅不相信自己的模樣，開口說：“尸體就埋在城外的亂墳崗，要不我去將他挖出來，讓大人您查驗一番？”
李都尉擺了擺手道：“算了，人都死了，挖出來做什么，晦氣！”
牢頭是他秘密發展的一個眼線，沒有外人知曉，李都尉覺得牢頭沒必要欺騙他。
“葉重山死了，還有誰知道？”
“王大人特意交代，讓我守口如瓶，不然的話小命不保。”
“可都尉大人您不是外人。”
牢頭滿臉諂媚地說：“我這不剛將人埋了，就過來向都尉大人您稟報了。”
“嗯，你做的不錯。”
李都尉站起身道：“你在此稍后，我取一些賞銀給你。”
片刻后，李都尉返回了客廳。
他將兩張銀票推到了牢頭的跟前。
“你將這個消息及時告知我，做的很好，這兩百兩銀子是給你的獎賞。”
牢頭掃了一眼銀票，足足的兩百兩，這讓他臉上的笑意更甚。
“哎呦，都尉大人，給一百兩就夠了。”牢頭不好意思地說：“兩百兩太多了。”
“這是你應得的。”
李都尉笑著說：“這以后我們打交道的時間還長。”
“你只要安安心心地替我做事，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哎，那就多謝都尉大人了。”
牢頭道謝后，將兩百兩銀子揣進了自己的衣兜里，很是高興。
“都尉大人，沒有別的事兒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牢頭收了銀子后，旋即起身告辭。
“好。”
李都尉對牢頭說：“以后江州大牢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及時地告訴我，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給我提供消息的事兒，一定要保密，不能向外人說。”
“一定，一定。”
牢頭告辭了李都尉后，又從后門悄悄地離開了。
他懷著喜悅的心情，沿著來路腳步輕快地往家走。
牢頭雖然不知道李都尉為何要他密切的關注羈押在大牢內的葉重山的情況，并且及時地匯報，他也懶得去想。
反正自己提供消息，拿銀子就是了。
這李都尉一出手就是兩百兩銀子，這可比王都尉出手闊綽多了。
可惜葉重山死了，李都尉也沒別的差事給他。
要是多幾個葉重山的話，那自己光提供消息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當牢頭走出巷子后，在巷子口出現了一名挑著擔子的貨郎。
這貨郎看了一眼牢頭離去的方向，再瞅了瞅李都尉的宅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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