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八年六月初。
原光州節度府宋戰之子宋騰，在光州平城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儀式，正式稱帝。
宋騰在平城建立了衛國，定都平城，改了年號，不再以大周朝廷為尊，而是自成一國。
他在登基儀式完成后，大肆地敕封文官武將，以籠絡人心。
消息傳開后，各地一片嘩然。
秦州節度府所在地秦州城。
節度府長史兼兵馬使秦光書沉著臉，在數名高級官員的簇擁下，大步流星地走向了節度府議事廳。
他剛走到議事廳門口，就聽到了自己父親秦鼎那震耳欲聾的憤怒咆哮聲。
秦光書邁步進入了議事廳，抬眼就看到了拍桌子大罵的父親秦鼎。
“宋騰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兒，他算什么東西，他憑什么稱帝！？”
“他們光州現在被我們打得丟盔棄甲，自身都難保了！”
“老子都還沒敢稱帝呢，他竟然稱帝了！”
“簡直氣煞我也！”
面對節度使秦鼎的憤怒咆哮，一眾高級官員也都交頭接耳，面露不忿。
宋騰在光州平城稱帝的這個消息，的確是讓他們都很意外。
可轉頭一想，他們又覺得這宋騰也太不識抬舉了！
他們光州如今窮得叮當響。
面對各方強大勢力的夾攻，他們隨時可能覆滅。
可就這么一個艱難的處境，宋騰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稱帝！
這讓他們覺得不可以思議的同時，又格外震怒。
這宋騰算什么東西？
他們都沒放在眼里的一個小人物，竟然稱帝了！
秦光書走進了議事廳，一眾高級官員都停止了交談，紛紛起身見禮。
“拜見長史大人！”
“拜見兵馬使大人。”
“......”
秦光書擔任秦州兵馬使兼長史，頗為威儀，眾人不敢輕慢他。
秦光書滿臉微笑，對眾人微微頷首后，走上前給秦鼎行了大禮。
秦鼎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才干頗為出眾的大兒子，心里依然怒意難消。
“老大，你來的正好！”
秦鼎氣呼呼地對秦鼎道：“這狗日的宋騰在平城稱帝了！”
“這事兒我們秦州節度府不能坐視不管！”
“他宋騰算個什么東西，他爹都不敢稱帝，他竟然敢稱帝，這是小覷我們天下英雄！”
“這一次不打得他跪地求饒，老子不姓秦！”
秦州節度府的實力強大，可也不敢脫離大周朝廷建國的。
畢竟誰都不愿意當這個出頭鳥，擔心淪為眾矢之的。
可不敢和不愿意這是兩碼事。
秦鼎也希望過一把當皇帝的癮的。
只是他沒這個膽量，顧忌太多了。
可現在宋騰竟然稱帝了，這讓他的心里實在是堵得慌。
自己這么強的實力都不敢稱帝，他宋騰一個黃毛小兒竟然稱帝了。
他實在是氣不過，覺得自己實在是被惡心到了！
他覺得非得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宋騰出一口惡氣不可。
“父親，你何必動怒呢。”
秦光書看著暴跳如雷的父親，神態自若。
“你懂什么!”
秦鼎緊攥著拳頭道：“我怎么可能不生氣！”
“老子這么強的實力都不敢稱帝，他宋騰憑什么！”
議事廳內的一眾高級官員也都紛紛開口附和。
“這要是論實力，光州給我們提鞋都不配，他們憑什么建國稱帝！”
“要我說啊，這天底下除了我們節度使大人能稱帝外，其他人都不配！”
“這宋騰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稱帝，這是沒有將咱們放在眼里！”
“我們應該出兵討伐他們，讓他們知道，在我們節度使大人沒有稱帝前，誰敢稱王稱帝，我們就滅誰！”
“......”
秦光書自然理解自己父親和這些高級官員內心的想法。
畢竟他們自始至終都沒將光州和宋騰放在眼里。
可現在對方率先跳出來稱帝，搶了先，這讓他們很是不爽。
事實上，他心里也不爽。
可不爽歸不爽，還是得冷靜看待此事。
秦光書對眾人壓了壓手，眾高級官員都閉上了嘴巴，議事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父親，這宋騰稱帝，我們何必置氣動怒呢。”
“現在著急上火的應該是朝廷才是。”
秦鼎聽了這話后，一怔。
對啊。
自己氣什么？
宋騰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建立衛國，登基為帝，那是對大周朝廷的一個挑釁。
如今坐在帝京的那位小皇帝如今應該才是最生氣的吧。
畢竟宋騰的行為是對他權威的一個挑戰。
這要是處理不好，大周朝廷將會威嚴盡失。
“父親，諸位大人。”
秦光書環顧了一圈，繼續說道：“這些年來，大周朝廷勢弱，我們地方藩鎮實力一天比一天強。”
“雖然都以大周朝廷為尊，可實際上早就割據自立了。”
“可為什么沒有人膽敢建國稱帝呢？”
秦光書笑了笑說：“那是因為大周朝廷的余威仍在，朝廷的號令還是有人遵從的，都擔心貿然出頭，一旦朝廷下旨討伐。”
“這率先跳出來的人會成為眾矢之的，眾叛親離，淪為被各方勢力攻伐的對象。”
“可現在宋騰突然建國稱帝，他已經打破了原本地方和朝廷維持的脆弱平衡。”
“那對我們而言，事實上并不是壞事。”
聽了秦光書的話后，眾人都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秦光書頓了頓，繼續道：“這稱帝的口子一開，朝廷再無力處置，那擁有強大勢力的地方藩鎮，說不定就會跟著稱王稱帝。”
“這都稱王稱帝了，那大周朝廷的號令將會變成廢紙空文，徹底失去約束力。”
“這沒有了大周朝廷的約束，那到時候比的就是誰的兵馬多，誰的拳頭硬了！”
“他宋騰能稱帝，其他藩鎮藩王能稱帝，那我們到時候也能稱帝！”
“諸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宋騰稱帝，對我們而言是一個好事。”
“畢竟他開了稱帝的口子，只要時機成熟，我們也能建國稱帝！”
秦鼎方才還在生氣動怒呢。
可現在細細一想，的確是這么一個道理。
以前他有那個想法，沒那個膽量。
可現在不一樣了。
宋騰都稱帝了，他為什么不能？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不是去攻打宋騰。”
秦光書對秦鼎道：“我們要是現在去討伐宋騰的話，那就是給朝廷當了馬前卒，維護的是大周朝廷的權威。”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可能去挑戰朝廷的權威，削弱朝廷的影響力，進一步削弱朝廷的權威，讓世人看到朝廷的軟弱無能。”
“只要地方亂套了，不再以朝廷的號令為尊，百姓不再敬畏朝廷，不再覺得朝廷是正統，我們就能從中漁利。”
秦鼎點了點頭，他問：“我們應當如何做？”
“我們現在不能馬上稱帝，但是我們可以扶持幾個聽話的人站出來稱王稱帝，先讓局面亂起來！”
“同時我們要大力地去說朝廷的壞話，讓朝廷失去正義性，正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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