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城，官驛。
大周禮部郎中呂瑞一邊圍爐煮茶，一邊與大周錢莊東南大掌柜在低聲交談著。
“蹬蹬！”
樓梯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隨從出現在了門口。
“呂大人，江州出事兒了！”
隨從顧不得房間內還有客人，直接打斷了郎中呂瑞與東南大掌柜的談話。
呂瑞挑了挑眉毛，臉上露出了不悅色。
呂瑞對趙大掌柜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說：“趙大掌柜，你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趙掌柜微微一笑：“呂大人請便。”
呂瑞走到了門外，瞪了一眼跟隨了自己多年的這名隨從。
呂瑞訓斥道：“沒有規矩的東西，回頭自己去領罰二十棍！”
隨從躬身解釋：“呂大人恕罪.......”
呂瑞沒有聽隨從的解釋，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江州出什么事兒了，這么火急火燎的？”
隨從忙將一份民報雙手呈遞給了呂瑞。
“呂大人，您看！”
呂瑞將信將疑地接過了民報，當即被那醒目的標題所吸引。
《鎮南軍都督楊威發動兵變，節度使江萬城被殺！》
看到這標題后，呂瑞一怔。
他隨即去翻看內容。
看到內容后，呂瑞的面色變得一片鐵青。
“這些蠢貨！”
“他們在干什么！”
“他們殺江萬城干什么！！”
呂瑞的額頭青筋暴起，忍不住地發出了低吼。
他自然是知曉他們朝廷在江州的布置的。
一旦節度使江萬城與張大郎妥協的話，那他們就要堅決地阻止。
必要的時候，可以扶持實權派上臺取代節度使江萬城，以確保東南節度府能和張大郎繼續對抗。
可是這事兒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節度使江萬城不能死。
畢竟江萬城雖然這些年的威望每況日下，可到底當了這么多年的節度使，還是有不少影響力的。
忠于節度使江萬城的人可不少。
所以軟禁江萬城，以他的名義發號施令，先穩住局面，以避免東南節度府內部發生動蕩。
局面穩住后，再逐步清理江萬城的嫡系人馬，逐步取代江萬城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再者而言，江萬城好歹是張大郎的岳父。
江萬城在他們的手里，張大郎要繼續進攻，也會有所顧慮。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
派到江州的那些人竟然如此的愚蠢！
竟然將節度使江萬城給搞死了！
“這幫蠢貨，這不是給張大郎遞刀子嗎！”
“江萬城一死，這張大郎攻打江州就更師出有名了！”
“朝廷現在本來就無力阻止張大郎攻打江州。”
“現在倒好了，他們這么一搞，我非但沒有辦法給張大郎施壓了，還不得不給張大郎搖旗吶喊，簡直就是荒唐！”
想到這里，呂瑞感覺就像是吃了死蒼蠅一般難受。
先前張大郎攻打江州，那是鎮南大將軍府和東南節度府發生矛盾，他可以代表朝廷調停的。
可現在倒好了。
張大郎完全可以打著鎮壓兵變，為自己老岳父報仇的名義進軍江州。
自己能阻止嗎？
不能啊！
江萬城是朝廷冊封的。
現在江萬城被亂兵殺死。
人家張大郎作為鎮南大將軍去征討亂兵，那是師出有名！
“立即飛鴿傳書給江州那邊，問問到底怎么回事！”
“是！”
呂瑞在反復看了好幾遍民報刊登的內容后，還是心存了一些僥幸的。
希望這僅僅是張大郎他們炮制出來的假消息。
要是江萬城還活著的話，那一切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到時候朝廷介入其中，許以張大郎高官厚祿，勸說他退兵。
哪怕東南節度府只保留一小塊立足之地，那也不至于讓張大郎在東南一家獨大。
只不過呂瑞的想法注定是難以實現了。
僅僅過了不到兩個時辰。
麒麟衛的探子通過自己的渠道，終于將江州事件的經過詳細呈報到了他的手中。
“唉！”
“這下跳進水里也洗不清了！”
雖然麒麟衛上報，楊威等人沖進節度府的時候，江萬城已經死了。
可是楊威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動兵變，江萬城恰好就病亡了，誰能相信江萬城是自己死的？
可以說楊威現在是百口莫辯。
原本他們還想扶持楊威上來，取代江萬城，與張大郎分庭抗禮，穩住東南局面的。
現在楊威直接落了一個發動兵變，殺害節度使的罪名。
這可是叛亂行為！
朝廷現在沒有辦法公然支持楊威了！
要是支持的話，那就是公然打自己的臉！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呂瑞在嘆了一口氣后道：“飛鴿傳書給江州那邊的人，要他們必須盡快想出補救之策。”
“這楊威如今落得殺害節度使的惡名，不能再用了！”
“這要是繼續用楊威的話，反而會落人口實！”
“我們必須要先發制人，占據大義的名分！”
“讓他們盡快在鄧松、姜浩言等人，或者鎮南軍軍中另外擇一人扶持上來，取代楊威！”
“新扶持上來的人要盡快地殺掉楊威，以平息眾怒，穩定局面！”
呂瑞沉著臉說：“只有楊威死了，我這邊才能有理由阻止張大郎繼續進軍。”
“是！”
隨從又急匆匆地離去了。
呂瑞這邊心煩意亂的時候，鎮南大將軍府政事閣長史黎子君則是已經趕到了官驛外。
呂瑞得知黎子君來了后，嘆了一口氣，出門相迎。
按理說以他朝廷禮部郎中的身份，不需要如此低三下氣。
可現在有求于人，他不得不放低姿態。
“見過呂大人！”
在官驛門口，黎子君向呂瑞行禮。
“黎長史客氣。”
呂瑞盡可能地讓自己表現的一切如常。
他將黎子君迎進了官驛。
雙方落座看茶后，呂瑞笑著問：“不知黎長史所來何事？”
黎子君看著裝糊涂的呂瑞，淡然一笑。
“呂大人，江州的鎮南軍都督楊威發動兵變，節度使江萬城被楊威所殺，不知呂大人可知曉？”
呂瑞故作驚訝：“哦，竟有此事？”
“不瞞呂大人，確有其事。”
呂瑞明知故問：“不知黎長史從何處獲得的消息，該不會有假吧？”
黎子君嘆氣道：“呂大人，這是我們大將軍府在江州的人送回的消息，已經確認過了。”
“這節度使江萬城的確是被楊威所殺，現在楊威亂兵占據江州，燒殺搶掠，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本來我們大將軍府已經決定和東南節度府化干戈為玉帛。”
“可現在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我鎮南大將軍府不能坐視不管。”
“再者而言，節度使江萬城可是我家大將軍的岳丈，大將軍更是不能袖手旁觀。”
黎子君直接開門見山地說：“我家大將軍已經決定出兵戡亂，以避免亂兵肆虐，江州的局面失控。”
“我如今特來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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