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城外，俘虜營。
成群結隊的百姓聚集在俘虜營外，對著俘虜營指指點點。
有人站在營地外，伸長了脖子，可除了站崗巡邏的親衛軍軍士外，他們什么都看不到。
一名年輕人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一名中年。
“爹，聽說里面的這些山族人長著青面獠牙，兇得很，是不是真的？”
中年抬手就給了年輕人后腦勺一巴掌。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
“人家說啥你就信啥？”
中年沒好氣地罵道：“長得青面獠牙那還是人嗎？那是鬼！”
年輕人撓了撓頭，尷尬地笑道：“好像是這么一個理。”
中年人淡淡地說：“這些山族人和我們長得差不多，就是兩個肩膀頂著一顆腦袋而已，沒啥區別！”
“別看他們看起來一個個兇巴巴的，可遇到了咱們大將軍，還不是被打得跪地求饒！”
“要我說啊，咱們大將軍那可是真厲害呀！”
中年人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無比驕傲的神情。
東南節度府的江萬城四處宣揚發兵十萬討伐寧陽府，可結果呢？
一敗涂地！
這山族人不在山里好好待著，竟然也想來打他們，同樣被收拾了！
有大將軍坐鎮寧陽城，不管什么牛鬼蛇神來攻，那都得服服帖帖的！
當百姓們在俘虜營地外議論的時候，遠處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
中年和少年轉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道路上出現了數十名威風凜凜的騎兵。
“爹，那旗上寫的啥啊？”
年輕人望著那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開口詢問。
中年人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你爹我又不認識字，我哪知道寫的啥。”
“寫的是軍務副總管李。”
好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名十多歲的孩子開口了。
中年和少年轉頭盯著那十多歲的孩子，露出了將信將疑的神情：“你認識字？”
十多歲的孩子揚起腦袋，驕傲地道：“認識啊，我在寧陽府學堂都讀了半年書了，我認的字可多了。”
周圍的人聞言，對這十多歲的孩子都紛紛夸贊。
中年和少年彼此對視一眼，都覺得頗有些無地自容。
他們竟然比不上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爹，那領頭的將軍好年輕，好威風啊！”
少年盯著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新上任的軍務副總管李陽，看到他那威風凜凜的模樣，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中年看了一眼十多歲的孩子，又看了一眼傻愣愣的自己兒子，他抬腿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光羨慕人家有啥用！”
中年怒其不爭地罵道：“明天就去學堂跟著讀書去！”
年輕人縮了腦袋：“我不是讀書的料子......”
中年人板著臉道：“不去打斷腿！”
先前寧陽府開辦學堂的時候，號召那些孩童和年輕人去讀書。
學堂不僅僅免費提供住宿、飯食，還發給換洗的衣物。
可是對于大多的普通百姓而言，他們的思想觀念還沒轉過彎來。
在他們看來，讀書識字那都是權貴的特權。
他們這些普通人就算是認識幾個字，也沒有啥用。
畢竟東南節度府自從江萬城掌權后，就沒有遵照朝廷的那一套選拔人才的制度。
為了籠絡大家族的支持和擁護，江萬城提拔任命的官員都是出身大家族的。
這些大家族出身的官員又互相舉薦彼此的族人為官。
導致普通讀書人的上升通道給徹底堵死了。
沒有關系沒有背景，那就沒有出頭之日。
普通百姓家就算是培養出了讀書人，可沒有人權貴家族的舉薦，依然沒有辦法去衙門效力。
與其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讀書，還不如留著一把力氣種莊稼，至少不至于餓死。
張云川現在掌權后，雖然在大力地廢除舉薦制度，擴寬了人才的選拔范圍和方式。
可相當一部分的百姓還是沒有適應這個變化，還處于觀望的一個狀態。
他們不知道張云川能掌權多久，說不定啥時候就被打敗垮臺了呢
一旦被打敗垮臺，那所謂的選拔人才就變成了空話。
所以他們寧愿自己的孩子留在家里幫襯一下，也不愿意送去讀書，擔心白費功夫。
可現在不一樣了。
張云川的地盤愈發的穩固，權勢日盛。
至少在短時間內，看不到垮臺的跡象。
各項政策也在大力的推行，一些好處也在不斷的凸顯。
這就讓不少的百姓意識到，或許他們應該順應變化了，應該將自己的孩子送去讀書。
不說光耀門楣，至少不用再過那面朝黃土背朝天地辛苦耕種了。
在一眾百姓羨慕的目光中，李陽這位新上任的軍務副總管在幾十名騎兵的簇擁下，抵達了俘虜營地外。
負責看守俘虜的耿二率領幾名軍官大步迎了出來。
“耿二拜見李副總管！”
李陽現在升任軍務副總管，那可是真正的軍方高層了，耿二等人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請起！”
“多謝李副總管！”
耿二也算是他們鎮南大將軍府的老人了，在臥牛山的時候就追隨張云川了。
可比起李陽的資歷和軍功而言，還差了不少。
倘若是李陽算是張云川麾下第一代將領的話，耿二只能算是第三代將領了。
李陽這位軍務副總管被迎進了俘虜營地，耿二緊隨其后陪同視察。
李陽邊走邊問：“白牛部落的俘虜可還聽話？”
耿二回答：“不怎么聽話，抓回來后，有幾十個人想要趁夜逃走，都被我們抓回來了！”
“怎么處理的？”
“打了一頓，老實了。”
李陽搖了搖頭：“你心太軟了。”
耿二一怔，沒敢接話。
他突然想起先前的傳聞。
聽說這位李副總管在復州那邊大開殺戒，權貴士紳都被他整個的清洗了一遍。
聽說殺的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搞得魏長生等黑旗軍將領都看不下去了，向大將軍告狀。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被免去黑旗軍都督一職，被召回了寧陽府。
很多人以為李陽會被處置，誰知道他反而是升任成為了軍務副總管。
面對這位以兇狠暴戾聞名的副總管，耿二暗暗告誡自己，可要小心辦差，以免被收拾。
李陽也沒多問，在耿二的引領下，徑直抵達了關押著俘虜的地方。
俘虜們已經集結了起來，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在鼓噪交談，嗡嗡聲一片，周圍站崗的親衛軍軍士不斷呵斥著。
“肅靜！”
“蹲下！”
“說你呢！”
“......”
面對這些維持秩序的親衛軍的呵斥，不少桀驁不馴的俘虜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怎么的，有人還在和親衛軍軍士爭論。
李陽見狀，皺了皺眉頭。
李陽問：“這一次抓了多少俘虜？”
“回李副總管的話，這一次我們抓了一萬一千三百五十名俘虜。”
兩萬多白牛部落的戰士兵臨城下，可是一戰下來，直接被打死了近半人。
余下的也沒逃掉，在親衛軍、左騎軍和黑旗軍地毯式的搜捕下，逃散的潰兵一一被抓了回來，關進了俘虜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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