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寧陽府知府楊青和左騎軍第一軍團長梁大虎聯袂抵達了張云川下榻的臨時府邸。
“你們來了啊。”
張云川見到兩人到了后，對兩人打了招呼。
張云川轉頭對站在門口的孫雷吩咐：“孫雷，他們穿的這一身衣衫太扎眼了，你帶他們去換一身衣衫。”
梁大虎不解地撓了撓頭：“大將軍，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怎么還要換衣裳？”
張云川張云川微微一笑：“我帶你們出去逛逛，散散心。”
楊青和梁大虎彼此對視一眼，眼睛里都是疑惑。
聽說要去閑逛，梁大虎有些不情愿。
“大將軍，我這兵營內還有一大堆事兒需要我去做呢，我哪有心思閑逛啊。”
梁大虎開口道：“要不讓楊知府陪你去吧......”
張云川盯著梁大虎，語氣不善地質問道：“怎么，就你事兒多是吧？”
“那龐彪是王承安是吃干飯的啊，這兵營里的事兒離開你就轉不動了？？”
看張云川這個語氣，楊青忙拉了拉梁大虎的衣袖。
梁大虎也發現了張云川的態度不對勁，縮了縮腦袋。
“大將軍，我開玩笑呢，我這就去換衣裳！”
“慣的臭毛病！”
張云川催促道：“趕緊去換衣裳！”
“是！”
梁大虎看自家大將軍今天心情有些差，所以不敢怠慢，忙和楊青去換衣裳了。
在換衣裳的時候，梁大虎有些疑惑不解地詢問楊青。
“楊知府，你說誰惹咱們大將軍呢，我怎么感覺他心里憋著火呢。”
“這說話太沖了！”
楊青也感受到了張云川的情緒不對勁，可是他也猜不到為什么。
“大將軍既然將我們叫來，那肯定和我們有關。”
楊青心里有些忐忑地對梁大虎叮囑說：“稍后不管大將軍說什么，咱們聽著就是，別頂嘴。”
“我看也是。”
梁大虎點了點頭。
兩人很快就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衫。
張云川這位鎮南大將軍里邊穿了貼身軟甲，外邊也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衫。
雖然他們都是一副尋常百姓的打扮，可是他們平日里不愁吃喝，這面澤紅潤，一看就像是富戶出身。
孫雷等一眾親軍軍士也都換上了臟兮兮的衣衫，打扮得像是流民一般。
“咱們走吧！”
張云川率先地爬上了馬車。
“還愣著干什么，上來啊。”
梁大虎和楊青此刻滿頭霧水，也都跟著爬了上去。
他們乘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張云川沒說話，他們也只好保持沉默，馬車內的氣氛有些沉默。
出城他們沿著坑坑洼洼的官道走了大約半個時辰。
“大將軍，有人盯上我們了！”
充當馬夫的孫雷開口提醒。
聽到此話后，張云川掀開了車簾，朝著外邊瞄了一眼。
只見在路旁站著幾個光腚的孩子，正朝著遠處奔跑，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不就是幾個孩子嗎？”
梁大虎也看到了跑遠了的幾個孩子，不明所以。
張云川沒有吭聲，梁大虎看了一眼對著他輕輕搖頭的楊青，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馬車在顛簸的路面上緩緩而行，馬車的周圍陸陸續續地出現了許多衣不蔽體的流民。
這些流民面容枯瘦，他們盯著緩緩而行的馬車，沒有絲毫的懼怕。
“站住！”
沒有過多久，一名干瘦的漢子手里拎著一支竹矛，攔住了馬車的去路。
充任馬夫的孫雷勒住了馬匹，他警惕地掃了一眼周圍，手摸向了壓在身下的長刀。
“干什么的！”
孫雷大聲地詢問這干瘦的漢子。
“要飯的！”
干瘦的漢子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快要餓死了！”
干瘦的漢子對孫雷道：“老爺給點吃的，我就讓你們過去。”
“行！”
孫雷從懷里掏出了一把碎銀子，將其扔給了那干瘦的漢子。
那干瘦的漢子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腳下的碎銀子，沒有彎腰去撿拾。
“我不要銀子，我要吃的！”
這個時候，周圍的那些流民也都圍攏了過來，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老爺，給口吃的吧。”
“我們不要銀子，要吃的！”
“老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面對這些聚攏而來的流民，梁大虎和楊青他們都如臨大敵。
張云川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梁大虎和楊青不敢怠慢，也緊跟著下了馬車。
“你們為何不要銀子，要吃的？”
張云川掃了一眼周圍那些聚攏而來的流民，好奇地問：“拿著銀子不是照樣可以去買吃的嗎？”
“老爺，你別開玩笑了，你知道現在一石糧食要多少銀子嗎？”
那干瘦的漢子頓了頓說道：“一石糧食需要五兩銀子，還壓根買不到糧食！”
“你說我們要銀子做什么？”
“這些銀子沒有任何的用處！”
聽了干瘦漢子的話后，楊青忍不住地開口了。
“官府不是已經在賑濟了嗎？”
楊青質問這些圍攏過來的流民道：“只要去干活兒，每天至少能有飯吃，也不至于餓肚子吧？”
“呵呵。”
干瘦的漢子冷笑了一聲。
“賑濟個屁！”
“官府那都是騙人的！”
干瘦的漢子開口道：“我們去干了一天活兒，就煮了一鍋粥給我們！”
“幾百號人搶一鍋粥，你覺得能填飽肚子嗎？”
“不干活兒還能多挺兩日，這干活兒肚子餓得更快，還搶不到粥喝，要是多干幾天，不餓死也得累死！”
楊青聽了干瘦漢子的話后，有些不相信。
楊青將信將疑地問：“凡是干活兒的，每天管兩頓飽飯，怎么可能只是給你們煮一鍋粥。”
“呵呵，你不信你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那些放粥的人說了，現在糧食緊缺，只有一鍋稀粥，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楊青身為寧陽府知府，他管以工代賑這事兒的。
他聽了干瘦漢子的話后，當即意識到，這一次自家大將軍將自己叫出來的目的了。
楊青當即抱拳道：“諸位父老鄉親，我是寧陽府知府楊青！”
“你們反應的這個事兒，我一定會徹查的！”
“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楊青報出了自己的名號后，周圍的流民都是面面相覷。
他們沒有想到攔住的竟然是寧陽府知府這樣的大官兒。
這個時候，不遠處響起了馬蹄聲，只見身穿左騎軍甲衣的騎兵迅速靠近。
與此同時，周圍的林子里也冒出了許多身穿勁裝的漢子，他們都是張云川的親衛。
看到這么多流民圍住了馬車，雖然他們沒有接到軍令，看還是出動了，擔心張云川有什么閃失。
“快跑！”
那些流民沒有想到楊青是寧陽府知府。
他們知道自己闖禍了，當即嘩啦地四散跑掉了。
片刻后，大批的騎兵和百姓裝束的親衛軍士就抵達了跟前，將張云川他們保護了起來。
面對那些如臨大敵的軍士們，張云川黑著臉，面色不悅地鉆回了馬車。
楊青和梁大虎彼此看了一眼后，也都面色嚴肅。
他們也上了馬車后，馬車并沒與返回，而是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張云川他們有了大批軍士護衛，所以沒有流民膽敢再靠近了。
片刻后，他們抵達了距離寧陽城也就十多里地的一個集鎮。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發現這里大街上空蕩蕩的，很少有百姓在在動，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駐防在此處的有左騎軍的一個都，足足的五百名軍士。
看到張云川他們來了，都尉當即將張云川他們迎進了集鎮內。
梁大虎掃了一眼集鎮后，不解地問：“怎么這里冷冷清清的，鎮子里的人呢？”
望著蕭條的街道，都尉解釋說：“人都跑了。”
“跑了？”
“對。”
“跑哪兒去了？”
“有的跑去寧陽城避難討飯去了，還有的跑去落草為寇，當山賊去了。”
“昨夜我們設立在外邊的一個哨卡都被襲擊了，還死了五個弟兄，兵刃都被搶走了。”
梁大虎眉頭皺起。
他質問都尉道：“這些山賊這么囂張，你是干什么吃的，為何不帶人去征討？”
“大人，前幾天我們還在征討，可是現在山賊太多了，他們不來打我們都謝天謝地了......”
“那你為何不上報求援？!”
梁大虎罵道：“你連集鎮的百姓都保護不了，要你有什么用，你這個廢物！”
“大人，我派人去求援了，王司長也派人來增援了。”
“可山賊也很狡詐，他們看我們人多就跑得沒影了。”
都尉很無奈的說：“可是援軍一走，這些山賊又冒出來了，現在搞得我們都不敢單獨出去了。”
梁大虎聽了都尉的解釋后，也沒想到情況如此的嚴重。
“現在這邊有多少山賊？”
都尉沉吟后說：“這些山賊和流民混在一起，難以分辨，我估摸著至少有兩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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