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校尉聚集在副將黃雪松的營帳內，他們滿腹怨氣。
“副將大人，我們的家人現在可都在左騎軍的手里攥著呢！”
一名校尉滿是不解的說道：“這個時候大將軍還要我們晚上突圍，我這要是跑了，我家人怎么辦？”
“對啊！”
有人緊跟著附和道：“大將軍的夫人兒子都被放回來了，可我們的家人還在左騎軍那邊呢。”
“我們這一跑，那我家里人肯定沒命了！”
副將黃雪松傳達了大將軍楊文厚的軍令，要求他們入夜后率部突圍。
面對這個命令，倘若是一個時辰前，他們肯定沒有意見。
可是現在得知自己的家眷落在了左騎軍的手里后，這些校尉們都有些不愿意了。
大將軍自己的家人安穩了，卻對他們的家眷不管不顧，這就讓他們的心里很是不滿。
“你們的家人在那邊，我的家人也在那邊呢！”
黃雪松看了一眼手底下的這些校尉道：“我難道不知道這么不管不顧的撤離的后果嗎？”
“可是大將軍已經下達了軍令，我們總不能不聽吧。”
校尉們都是耷拉著腦袋，沒有吭聲。
“副將大人，要不咱們投降了吧。”
半晌后，一名校尉突然開口。
其他人都沒任何的驚訝色，因為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副將黃雪松盯著這校尉，也沒斥責他，反而是陷入了沉默。
這校尉看眾人沒反應，他壯著膽子，繼續說了起來。
“張大郎是朝廷冊封的鎮南大將軍，他說要既往不咎，我覺得他應該不會食言。”
“他要是出爾反爾的話，那以后他這個鎮南大將軍的名聲就臭了。”
“我們打了這么久的仗，背井離鄉，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實在是不想打了。”
“要是這么繼續打下去，說不定哪天就死在這里了，成為孤魂野鬼。”
“我覺得我們要是放下兵刃投降，至少能活命，我們還能和家人團聚......”
長時間的在東南節度府境內作戰，又持續的打敗仗。
不僅僅讓復州軍底層軍士士氣低落，軍心渙散。
這些校尉們同樣是已經滋生了厭戰情緒。
特別是如今家人在左騎軍的手里攥著，更是讓他們有些投鼠忌器。
他們覺得縱使是成功的撤回復州，那他們也會變成孤家寡人，沒有任何意義。
與其如此，現在放下兵刃投降，反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你們都這么想的？”
黃雪松看向了其他校尉，詢問他們的意見。
“我覺得繼續打下去也沒意思了。”
“我家人在左騎軍那邊，這仗實際上我們已經輸了，我也覺得可以投降。”
“投降雖然不光彩，總比餓死或者戰死的強。”
“......”
“我看你們就是貪生怕死！”
看其他人都想投降，一名校尉卻是不同意。
“大將軍都說了，妻兒沒了，只要還活著，那就可以再娶再生嘛！”
“現在僅僅是妻兒被左騎軍攥住了，你們就要投降，丟不丟人？？”
“我們吃的是復州的糧食，怎么能向張大郎投降了！”
“誰要是敢投降，我先殺了誰！”
“你坐下！”
黃雪松望著這名不愿意投降的校尉，呵斥他坐下了。
“都是自家弟兄，有什么事兒好商量，不要動不動就要喊打喊殺的，傷了和氣！”
黃雪松訓斥了幾句這名校尉后，旋即又轉頭看向了其他校尉。
“你們也將自己的這個投降想法收起來，不要到處去亂說，這要是落得一個通敵的罪名，那到時候被砍了腦袋，我可救不了你們。”
看到黃雪松對他們使眼色，這幾名校尉都是當即明白了意思。
有人當即開口說：“副將大人，我只是發發牢騷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雖然家眷被左騎軍攥著，可是大將軍的軍令我還是不敢違抗的。”
黃雪松點了點頭：“如此最好。”
“你們都回去收拾一下，天黑后我們就突圍撤軍！”
“這一次大將軍讓我們先走，那是優待我們，我們可要抓住這個機會。”
“是！”
黃雪松揮揮手，讓手底下的這幾名校尉都離開了。
當這幾名校尉離開后，黃雪松背著雙手，在軍帳內踱步思索了起來。
片刻后，參將吳成雙鬼鬼祟祟的到了黃雪松的軍帳內。
“吳參將，你怎么來了？”
面對突然造訪的參將吳成雙，黃雪松很是驚訝。
這吳成雙是大將軍楊文厚的親信，他們兩個人關系算不上差，可也算不上好。
平日里很少有私底下的交往。
吳成雙掃了一眼軍帳內，微微一笑：“黃副將，我沒事兒溜達到了這里，就進來看看。”
“請坐。”
黃雪松很疑惑，還是邀請吳成雙坐下了。
“黃副將，你的家眷在左騎軍那邊，你有什么想法？”
在寒暄了幾句后，吳成雙這才試探性地打聽黃雪松的態度。
黃雪松嘆了一口氣道：“他們落在左騎軍的手里，只能說他們的運氣不好。”
“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吳成雙看黃雪松這么說，看了一眼門口，壓低聲音說：“黃副將，我的家人也在左騎軍手里，我們這要是繼續打下去，他們八成是活不了。”
“我的爹娘和幾個孩子都在那邊，他們要是死了，我家就斷了香火了。”
黃雪松看了一眼吳成雙，沒有吭聲，他沒有摸清楚吳成雙的意思。
“現在大將軍執意的要率軍回復州，不管我們家眷的死活，他不管，我們可不能不管。”
“那你的意思是？”
吳成雙壓低聲音說：“投降！”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這可是通敵......”
“黃副將，我也實話給你說了吧。”
吳成雙看黃雪松一幅謹慎的樣子，他直接開門見山的說：“你知道為何晚上大將軍要你們先走嗎？”
“你估計現在還在念在大將軍的好吧？”
“我實話告訴你吧，大將軍這是想將你們往火坑里推呢。”
“因為大將軍想讓你們去趟道兒，吸引左騎軍的注意力而已。”
“你們一出去，左騎軍肯定會調集兵馬圍追堵截。”
“到時候我們根本就不會去泗水縣，待你們將左騎軍吸引住后，我們就會突然殺出，沿著官道，直接去臨川城那邊......”
“等左騎軍反應過來后，我們到時候已經走遠了。”
“嘶！”
吳成雙的話讓黃雪松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先前還納悶呢。
怎么大將軍突然轉性了，對他們這一支非嫡系兵馬這么好。
以往都是苦活兒累活兒交給他們。
這一次卻讓他們先走。
現在從吳成雙的嘴里得知真實的情況后，黃雪松的心里也騰起了一股怒氣。
這楊文厚太不是東西了！
虧自己對他還言聽計從。
他竟然想要將自己拿出去吸引左騎軍，以策應他們主力突圍。
“大將軍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不管你們的死活，也不管我家人的死活，他就想著他自己。”
吳成雙道：“虧我跟了他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這么做，實在是讓人心寒。”
“我已經決定向左騎軍投降了。”
“你要是愿意的話，咱們一起投降算了。”
“這事兒容我想一想。”
吳成雙是大將軍楊文厚的人，黃雪松對他還是有些不信任，所以沒敢答應。
他擔心對方是楊文厚派來試探他態度的。
萬一自己真的答應了，那說不定馬上就會被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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