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川這幾日也細細地權衡了一番利弊。
要是他真的得到朝廷的冊封，那他的確是以后不用再看江州的臉色了。
他好歹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員，這地位和聲望將會進一步地提升。
屆時不僅僅自己名正言順了，那也給那些追隨自己的人提供了進身之階。
只要消息傳出去，那他這位朝廷冊封的新的官員，周邊馬上就會聚攏一大批人，形成一股新的勢力。
這坐落在江州的東南節度府縱使不甘心，可也無可奈何，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畢竟自己要兵有兵，要地盤有地盤，又有朝廷冊封，東南節度府還真奈何不得自己。
“黎大人，這朝廷派來的人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呢。”
張云川對黎子君說：“還勞煩黎大人幫我去辨認一番。”
黎子君笑道：“這事兒簡單，我曾經跟著家父見過這位禮部右侍郎陸文斌。”
“雖然這些年沒有見面，可這容貌總歸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黎子君滿口答應了下來。
張云川當日夜里擺下筵席，為遠道而來的大周禮部右侍郎陸文斌一行人接風洗塵。
雙方一見面，黎子君當即就認出了對方就是大周禮部右侍郎陸文斌。
“這位是黎防御使吧？”
陸文斌看了黎子君幾眼后，試探性地開口詢問。
“陸大人好記性啊。”黎子君笑著拱手說：“沒有想到這么多年未見，你還記得我。”
陸文斌看黎子君承認，他也很高興。
當初他奉命東南節度府公干的時候，曾經到黎府赴宴，對于黎子君的印象很好。
現在沒有想到在這里見到了。
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笑著打了招呼。
陸文斌走到黎子君跟前說道：“黎防御使，這黎老大人遇害身亡的事兒我也聽說了，還請節哀。”
“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不提也罷。”
想到自己的父親死在復州軍的手里，黎子君的心里就隱隱作痛。
陸文斌一怔，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黎防御使，我這口不擇言，還請多多包涵。”
“無妨，無妨。”
“陸大人，我現在已經不是東南節度府的防御使了，就是平頭百姓一個。”
黎子君自嘲地說：“以后叫我黎子君就行，這防御使聽著別扭啊。”
陸文斌也知曉東南節度府發生的這一檔子事兒，當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張云川在一旁笑著招呼說：“陸大人，黎大人，我看咱們別在門口站著了，我們先入席。”
“好，請！”
軍帳內已經擺了豐盛的酒菜，足足的二十多種，均是精美的菜肴。
張云川還特邀了參軍劉云、第二軍團長大熊、監軍使劉黑子、軍情司司長田中杰等一眾將領作陪。
二十多人落座，讓這一場接風宴席顯得很是熱鬧。
現在張云川已經基本上確定了對方就是大周朝廷的禮部右侍郎陸文斌了。
因為黎子君和陸文斌曾經認識，所以有了這一層關系，這宴席的氣氛很是融洽。
在吃飯的過程中，黎子君也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了朝廷關于張云川的一些封賞。
禮部右侍郎陸文斌自然也知曉，這是張云川他們在權衡呢。
所以他也沒隱瞞，將朝廷要冊封張云川為大周王朝鎮南大將軍的事兒透露了出來。
在得知竟然是這個冊封后，張云川和黎子君都很高興，覺得這一次朝廷還是很有誠意的。
這鎮南大將軍屬于鎮守一方的真正的軍中高層，那可是有開府立衙，招募幕僚等權限的。
況且聽禮部右侍郎陸文斌的話，這朝廷冊封的鎮南大將軍，管轄的范圍并不小。
不僅僅包涵了東南節度府、還包括了復州以及南部的十萬大山等大片的地域。
這些區域內的兵馬名義上都歸屬他這位鎮南大將軍節制，歸屬他指揮。
當然了，這些區域內的盜匪、山賊、流寇等以及起義軍，也歸屬他這位鎮南大將軍負責鎮壓。
總之，他這位朝廷冊封的鎮南大將軍，將要負責戍衛大周朝廷的南方。
負責掃清一切不聽朝廷號令的地方勢力......
他張云川要是接了這個鎮南大將軍的職務，那就一躍成為了和東南節度使江萬城平起平坐的人物，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面對這個巨大的誘惑，張云川的內心自然是欣喜的。
除了張云川高興外，參軍劉云、參將大熊等人更是高興不已。
他們以往都是看江州的臉色行事，實力弱小的時候，甚至只能隱姓埋名，小心翼翼。
可現在自家大人成為了鎮南大將軍了，那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招兵買馬，在各地橫著走的了。
那他們自然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這一頓接風洗塵酒席，雙方都在交談中不斷地試探著對方的態度，算是互相摸了一個底。
宴席結束后，張云川安頓好禮部右侍郎陸文斌等人后，則是返回了自己的帳篷。
喝得面色有些微紅的黎子君已經在帳篷內等著了。
黎子君向張云川道喜說：“大郎，恭喜啊，你恐怕是我大周最年輕的鎮南大將軍了。”
張云川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后，擺了擺手說：“黎大人，你說朝廷這是什么意思啊？”
“我在東南節度府雖然有一些名氣，可我與朝廷素無往來，突然給我封這么大的官兒，我這心里不踏實啊。”
“我這到底接不接，還請黎大人幫我參謀參謀。”
升官固然是好事兒，可張云川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摸著石頭過河的。
他也很清楚，自己要是接了，僅僅東南節度府那邊，怕是就要和自己撕破臉。
“看來你還沒喝醉嘛。”
黎子君看了一眼張云川道：“這一次朝廷冊封你為鎮南大將軍，看似是好事兒，實際上卻是包藏禍心呀。”
“還請黎大人解惑。”
黎子君沉吟后說道：“你也知道，朝廷如今能管的地方是少之又少了。”
“這地方上的藩王、節度使對于朝廷那都是名義上遵從而已，實際上對朝廷早就不大理會了。”
“朝廷自然也不甘愿大權旁落，一直在想辦法重新對地方進行有效的管束。”
黎子君道：“可朝廷又不敢公然的出兵，因為出兵一旦引發地方的激烈反彈，撕破了最后一層臉面，那就會不死不休，大周說不定就要亡了。”
張云川點了點頭，他自然知曉這些。
他們東南節度府實際上就自成體系了，對朝廷鳥都不鳥。
朝廷面對這個局面，也束手無策。
好在東南節度府名義上還是聽從朝廷號令的，誰也不敢跳出來第一個造反，擔心被群毆。
“你在東南節度府崛起了，朝廷自然看到了你的用處。”
黎子君對張云川道：“你在東南節度府沒有那么多的牽扯，在朝廷也沒多少牽扯。”
“朝廷現在給你這個鎮南大將軍的名義，就是明著給你撐腰，實際上卻是利用你當刀子，去收拾那些不聽話的勢力。”
“你這個鎮南大將軍將要管著復州、東南節度府、十萬大山這么廣袤的地域。”
“可這些地方，原本的勢力就盤根錯節，你想要完全控制這些地方，那勢必就要和原本的勢力碰撞廝殺。”
張云川當即明白了。
“朝廷這一招挺陰險啊。”
“他讓我們各方陷入廝殺，待幾敗俱傷后，他們再站出來摘桃子？”
黎子君點了點頭：“朝廷應該就是這個打算。”
“他們不敢公然介入地方，擔心引得地方打出反旗，他們無法控制局勢。”
“他們看到了你的野心，所以他們就想將你扶上來，讓你去當這個沖鋒陷陣的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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