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下的復州城喊殺震天，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場攻防戰正在慘烈地展開。
“放箭，放箭！”
“將他們給我壓住！”
復州東門城頭，復州軍校尉李昊正在聲嘶力竭地大吼著。
那些弓弩手在拼命地射擊，一支支箭矢呼嘯著沒入了黑暗中。
城外沖鋒的聯軍黑旗營軍士的頭頂，嗖嗖的箭矢亂飛。
“噗哧！”
“啊！”
不斷有黑旗營的軍士中箭倒地，受傷的軍士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著。
可是現在正在攻城，沒有人去理會他們。
“將云梯架起了！”
“快！”
“上，上去！”
在軍官的催促聲中，有黑旗營軍士將長刀別在腰間，雙手抓住云梯，迅速地朝著城頭攀爬。
“給我砸！”
城頭響起了大喊聲。
那正在攀爬的黑旗營軍士聞言，抬頭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砸來。
他驚恐地想要躲避，可嘭的一聲，那石頭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啊！”
這黑旗營的軍士慘叫一聲，從云梯上墜落了下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當場摔死。
“再上！”
“手里有弓的，給我朝著城頭放箭，壓住他們！”
幾名弓手張弓搭箭，仰頭朝著城頭放箭。
一名正舉起石頭的復州軍軍士被兩支箭矢穿透了身軀，直接一頭栽落了下來。
一架架云梯靠在了復州城墻上，密密麻麻的黑旗營軍士順著云梯在攀城進攻。
城門口也有撞城錘在猛烈地撞擊著，城門被撞得轟隆隆響。
“倒火油，燒死他們！”
有神情緊張的復州軍軍士將裝滿火油的大桶直接朝著城下傾倒。
“轟！”
火油沾染了火星子，頓時竄起了一丈高的火苗。
幾名躲閃不及的黑旗營軍士瞬間就被大火籠罩，他們變成了一個個火人。
周圍的黑旗營軍士紛紛躲避，這幾個火人被燒得發出了瘆人的慘叫，撲通撲通地跳進了護城河中。
片刻后，護城河上漂浮起來了幾具燒得焦黑的尸體。
不斷有火油從城頭倒下，不斷有進攻的黑旗營軍士被燒死燒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皮肉燒焦的焦臭味。
黑旗營對城高墻厚的復州城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可是守衛在城內的復州軍得到了寧王豐厚獎賞的承諾，他們抵抗得很是堅決。
他們依托著城池的優勢，不僅僅抵擋住了黑旗營的進攻，還給第一波進攻的黑旗營造成了不少的傷亡。
黑旗營除了一部分是李陽從陳州帶過來的外，大部分都是復州境內收攏的義軍流寇。
其中最有戰斗力的則是當初被復州軍俘虜的那一部分鎮南軍兵馬。
李陽救了他們，將他們單獨的編隊，作為精銳力量并沒有第一波投入戰場。
沖在最前邊的兩個千人隊都是以義軍為基礎組建起來的隊伍。
他們無論是戰斗力還是戰斗意志，都有些弱。
所以眼看著攻不上去，死傷又這么多，那股子氣勢已經沒了，很多人開始打退堂鼓。
“不打了，再打都要死在這里！”
“他娘的，就算是獎賞豐厚，也要要命拿才是！”
“老子不打了！”
“......”
千人長周虎臣和譚老三雖然想阻止隊伍撤出戰場。
可是黑咕隆咚的，戰場上一片混亂，雖然他們砍了幾個擅自撤退的人，還是沒有能夠制止軍士們的自行撤退。
畢竟這一支軍隊是剛拉起來不久的隊伍，無論是軍規軍紀還是裝備，都不可和正規軍比。
他們打順風仗還行，稍微受挫，他們就不想打了。
周虎臣、譚老三他們攻城不利，還沒打到一個時辰，隊伍就已經紛紛地撤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在后邊督戰的聯軍副帥李陽的面色很難看。
他雖然知道攻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可這才打了一陣就擅自退下來，分明就是沒有將他的軍令放在眼里。
“廖忠！”
“楊肅！”
李陽冷聲大喊。
“在！”
兩名千人長應聲出列。
“去，將擅自退下來的兵馬都給我圍起來！”
“是！”
廖忠和楊肅一揮手，已經集結待命準備第二波進攻的兩個千人隊迅速圍了上去。
那些狼狽不堪退下來的軍士突然被圍住，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娘的，差一點就死在城下了。”
“還好老子跑得快。”
“這攻城簡直就是送死，我看城內的金銀財寶，我們還是別指望了。”
“......”
退下來的軍士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心有余悸。
他們無疑是幸運的，他們能活著跑到安全的地帶。
可他們無數的同伴，已經變成了復州城下的一具尸體。
千人長周虎臣和譚老三看著潰不成軍的隊伍，他們兩個人的面色也都有些不好看。
李陽冷冷地看了一眼周虎臣和譚老三，沒有和他們講話。
李陽走到了被圍住的隊伍跟前，凌厲的目光掃了他們幾眼。
“我說過，你們要攻一個時辰！”
李陽望著眾人道：“可是現在半個時辰都不到，你們就擅自撤退！”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
李陽殺氣騰騰地說：“擅自撤退，當斬！”
當李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上千人靜靜地矗立在原地，都沒吭聲。
他們撤下來的有上千人，你李陽有本事將他們都殺了！
李陽要是真的敢這么干的話，那他們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翻臉！
他們覺得，法不責眾，李陽也就說一說，嚇唬他們一下而已。
李陽轉頭對周虎臣和譚老三道：“讓他們列隊，站好！”
“是。”
周虎臣和譚老三攻城不利，現在心虛，所以不敢違逆李陽的軍令。
在他們的整隊下，很快方才潰敗下來的軍士就排得整整齊齊，站成了隊列。
他們望著李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李陽讓人去找了一把筷子，然后用小刀在其中一根上做了標記。
他將筷子放在了竹筒里，對第一排前邊軍士道：“你們十個人，向前兩步走！”
這些軍士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最終他們還是都上前了。
李陽板著臉說：“自己去竹筒內抽一根筷子，然后舉起來！”
這十名軍士忐忑地上前，每人從竹筒內抽了一根筷子。
“你，站到那邊去，其他人回隊列！”
李陽走到抽到筷子上有標記的軍士跟前，讓他單獨去一旁等候。
其他人都回到了隊伍中，他一個人站在一旁，心里有些發慌。
李陽沒有理會他，繼續喊道：“再上來十個人，繼續抽！”
眾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一一照辦。
片刻后，就有一百多名軍士抽中了有標記的筷子，他們單獨站在了一旁。
在抽簽完畢后，李陽這才看向了那一百名黑旗營軍士。
這些黑旗營軍士此刻已經沒了方才的從容淡定，他們預感到了一些不妙。
“擅自撤退，本來是要將你們全部拉下去斬殺的！”
李陽面色嚴肅地說：“不過我決定再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所以不會將他們全部殺了！”
“但是，你們擅自撤退，觸犯了軍法，所以我還是要殺人！”
“只不過不是全部斬殺，而是十抽一！”
“凡是抽中有標記的人，才會處死，以儆效尤！”
聽到李陽的話，眾人都是面色嚴肅，一聲不吭，很多人的面色都變得慘白。
他們想到自己與死亡擦肩而過，很多人都是汗毛倒豎，后怕不已。
李陽指了指那一百多名軍士說：“他們運氣不好，抽到了死字簽！”
“現在聽我號令，將他們拉下去，就地處斬！”
“副帥大人，副帥大人，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這一百多人頓時神情慌亂了起來，他們大聲告饒。
“給我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
“我們不敢再擅自撤退了......”
譚老三和周虎臣也站出來求情說：“懇請副帥大人網開一面，給他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面對眾人的求情，李陽卻是充耳不聞。
“此事沒得商量！”
李陽知道慈不掌兵，特別是這么一支大雜燴部隊。
要是不能豎立絕對的權威，那就是一盤散沙。
所以他決定以強硬的手段抽十殺一，以儆效尤！
“還愣著干什么，動手！”
千人長廖忠和楊肅得令后，雖然于心不忍，可知道軍令如山，要是人人都散懶不聽號令，那隊伍干脆解散算了。
他們雖然覺得李陽有些不近人情，可同時也覺得李陽如此手段強硬，方能讓他們這一隊隊伍變得更加強大。
此刻他們的內心是矛盾和復雜的。
他們揮揮手，當即就有大批的軍士涌上去，將那百余人給摁住了。
在這百余人的叫罵求饒聲和眾人震驚的目光中，行刑的軍士手起刀落，一百多顆腦袋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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