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羽沉默。
這小女孩，看樣子最多也就五歲。
后世五歲的小孩子能干嘛？
還在和父母撒嬌，大多數吃喝拉撒都是父母完成。
而在大唐。
在這亂世，卻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古語有云。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這亂世的孩子，也當是如此。
“那你呢，為什么不吃。”
秦文羽又看向另一個孩子。
那孩子高興道：“秦老爺，我拿回家里給奶奶吃，奶奶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我不想奶奶餓肚子。”
“你爹娘呢？”
小孩回道：“我爹前些年被突厥人的戰馬踩死了，我娘把我藏起來，然后被突厥人當成兩腳羊抓走了，他們嫌我奶奶老，不適合做兩腳羊，就讓奶奶回來了。”
秦文羽再次沉默。
史書記載，蠻族人打仗不帶糧食，走到哪搶到哪，搶不到吃的，就會抓漢人女子當口糧，他們給這些漢人女子取名，兩腳羊，兩只腳走路的羊。
剩下一個還沒吃的孩子，秦文羽也不問了，多半又是另一樁人生疾苦。
“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別讓你們爹娘擔心。”
沉默許久。
又揉了揉小女孩可愛的小腦袋，秦文羽這才開口。
“多謝秦老爺！”
那個小女孩率先說道。
以前她打水經過秦文羽家，發現秦文羽總是板著一張臉。
再加上阿林嫂給她講的故事，羅大爺都被罵，便十分害怕多看一眼也被訓斥。
但是今天，秦文羽卻沒有訓斥他們。
甚至還給他們粥吃。
這么一看，秦文羽似乎也沒這么可怕了。
這群小孩，拿了粥，便呼啦啦的走了。
小瑩看著她們頗為感嘆，上前忍不住道：“駙馬，都給粥了，何不助人助到底？咱們鍋里還有很多皮蛋可以煮，能讓這群傻孩子吃飽飯的。”
秦文羽搖搖頭，嘆息道：“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在沒有解決問題之前，幫再多也是枉然，幫太多甚至還會被貼上理所應當，所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走吧，回去，今天在外那么久，我媳婦怕是都累了。”
秦文羽再次背著小兕子回去。
在他身后，小瑩正認真注視著他。
今天的夜色來的有些早。
皎潔月光下。
能看到秦文羽高大的身體，映照的影子將背后公主殿下影子全部籠罩其中。
仿佛一把強大的保護傘，能擋住所有外來危險。
“或許…….殿下沒有嫁錯人。”
一向冷漠臉的小瑩，不由會心笑了一聲。
雖然秦文羽沒有顯赫世家背景，但在很多事情上，卻是格外靠譜。
不過倒是苦了自己。
比在皇宮都累。
笑著搖搖頭，小瑩推動木車跟上二人。
…….……..…….
回去后。
讓小瑩去煮飯。
秦文羽則是把又買來的十三個雞蛋，搭配粗鹽做成皮蛋晾曬。
回來買的雞蛋少。
主要是天色很晚，許多商鋪都關門了。
再加上雞蛋本來就是稀缺貨。
像他上次一次性買到兩百個雞蛋，是比較罕見。
“今天賣了53碗，路上包括收工吃了2碗，再加上送出去的5碗，總共消耗60個皮蛋。”
“119個皮蛋儲貨，只剩下了59個。”
秦文羽感覺皮蛋有點銜接不上了。
按他出售情況，賣兩天就能把手上皮蛋賣光。
之后怎么辦？
又得等半個月？
還得是想想新的生財之道啊。
正想著，門外卻是傳來敲門的聲音。
這不禁讓秦文羽有些詫異。
來朱雀街那么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敲門。
秦文羽走出去一看，是方才領到長生粥的其中一個孩子。
他手里捧著吃了半碗的長生粥，已經冷了，但還是時不時看一眼，吞一口口水。
身后則跟著他的家長。
秦文羽記得，這是隔壁的羅阿峰。
別人都叫他阿峰叔。
兩家也就幾十米距離，吃飯時小瑩提到過，所以記得清楚。
阿峰叔看到秦文遠，臉上有些不自在。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秦文羽說道：“秦老爺，你今天給我們家的小孩粥吃了？”
“這小皮孩子就是饞嘴，日后要是他們再敢來路上問你要粥吃，你直接把他們趕走就是了。”
秦文羽不以為意的笑道：“沒事，是我自愿給的。”
“今天出門做了趟賣粥的生意，還剩下很多，正巧給了他一碗，也不算什么。”
聽著秦文羽只是輕描淡寫的話，阿峰叔想起自己和自家的婆娘，前幾天還在吃飯時議論秦文羽一家，說什么奇奇怪怪，孤僻，朱雀街異類，還讓兒子別去那附近，一頓冷嘲熱諷的。
他不禁老臉一紅。
把手中拿著的一個小籃子，直接遞給了秦文羽。
阿峰叔憨厚的說道：“你粥里的蛋我都看到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蛋，但這些蛋都是金貴東西，還是留著給你們讀書人吃，補補身子吧。”
“這是叔家里自己種的一些青菜還有瓜果，你拿著回去吃。”
秦文羽擺擺手想要拒絕。
阿峰叔卻不管他的拒絕，直接把籃子塞給他。
嘴里嚷嚷道：“菜吃完了，把籃子掛在你家的籬笆門外，我得空過來拿回去就是了。”
一邊說，一邊然后拉著自己的小孩走了。
生怕秦文羽再次拒絕。
秦文羽看著這筐新鮮水靈的蔬菜。
“這一筐水靈靈的青菜，一看就很新鮮。”
秦文羽淡然一笑。
把籬笆門重新關上，正想帶著這一小筐的菜，回去廚房讓小瑩煮。
那邊又走過來一個婦人。
這婦人，身后跟著的孩子，也同樣是得了秦文羽長生粥的小孩。
嬸子也是一臉的不自在，說道：“秦老爺，今天謝謝你給我家的小孩粥吃了。”
說完，直接塞給秦文羽兩個油餅。
也不聽秦文羽的拒絕。
直接帶著小孩便走了。
后面還有一家人，也同樣不自在的送了一點青菜過來。
青菜瓜果這類東西，都是他們自己家種的。
也不值什么錢。
只是這三家人，心中都嘀咕著。
這秦文羽怎么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讀書人不是最嫌棄他們這些農家嗎？秦文羽脾氣還那么火爆，居然不嫌棄他們這些泥腿子的孩子了，還送他們粥吃。
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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