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大宋一把刀 > 第339章 漏洞
  一行人進了周家。

  進去之后,就發現周家的院子也很破敗,但是可以看得出最開始的繁榮——庭院的布局,不是普通百姓家里的那種布局,而是小花園樣子的,墻邊上的花壇里,種了石榴樹和玉蘭樹。

  這會兒的玉蘭花都開始起花苞了。

  而且,庭院地面上鋪的全是石頭磚!

  這些個磚,張司九是知道的,都不是按銅錢算!起步價就是幾錢的銀子!

  折合人民幣,那就是幾百塊!

  屬于奢侈品!

  只不過,這些石頭磚縫里全部都是雜草,一看就知道沒有精心打理。

  還有一些石磚已經裂開壞掉,也沒換新的。

  而那些房屋,更是依稀有曾經的精致和輝煌,而如今,只剩下了頹廢的氣息。

  周吉家的確是敗落了。

  這一點,齊先生還真沒說錯。

  而且敗落的反差估計還不小。

  周吉家還有一股藥味,濃濃的,聞起來讓人不太舒服——

  張司九看了一圈,就發現花壇里果然倒著一點藥渣。

  這家里的確是有人病著,而且是長年累月的病著,需要一直吃藥。

  周吉也沒有請他們進屋的意思,直接道:“家母生著病,剛吃過藥睡下,就不請楊縣令和諸位進去了。還請見諒則個。”

  楊縣令也沒打算計較,直接笑了笑:“無妨,也就是問幾句話,本也不必進屋。更不必驚動病人。”

  齊先生卻顯然有點尷尬,覺得周吉有些太沒有禮數——這可是縣令,這樣得罪了,可不是什么妥當的事情。

  不過顯然這里沒有齊先生說話的份,所以齊先生也很識趣的沒有插嘴。

  本來楊縣令都打算直接開口問傷的事情了,卻冷不丁聽見了屋里傳來的聲音:“誰啊?誰在外頭說話?大郎,家里來客人了?”

  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從屋子里出來的老婦人。

  老婦人干干瘦瘦,一雙眼睛也有點渾濁,但卻仍舊是溫和的長相,并不因為年邁和瘦,長了皺紋,就顯得皮包骨頭,變得陰沉刻薄。

  她看見這么多人,也有些吃驚,但很快就熱情招呼:“快進來說話,快進來說話,大郎,你去燒點水,給大家沖個糖水喝。客人來了,咋個能站在外頭說話?板凳你都不曉得拿兩個?”

  說到最后,老婦人是真有點不高興,也是真的埋怨兒子的不懂事沒禮數。

  她還跟楊縣令他們道歉:“不好意思,我這孩子,有些不懂事。”

  楊縣令笑呵呵道:“不怪他不怪他,是我們怕打擾了老大姐的休息。本來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沒必要麻煩。”

  老婦人連說:“不麻煩,不麻煩,燒個水有啥麻煩的。大郎快去!”

  楊縣令趕忙攔著。

  兩人客套了好半天,硬生生把查案的嚴肅氣氛搞成了串親戚的氣氛。

  不過,誰也沒有催促——

  最后楊縣令不得不讓周吉將老婦人攙進去后,才能開始問話。

  第一個,當然請周吉把袖子撩起來。

  根據仵作判斷,傷十有八九是在胳膊上。所以,第一個肯定看兩條胳膊。

  不過,這個請求,周吉卻半天沒有配合。

  他站在原地,似是在權衡自己如果不配合,會如何。

  燕老六上前一步,替楊縣令把不好說出口的話說了:“你可想明白了,我們如果動手,恐怕會驚動老人家。”

  張司九輕聲的開了口:“你身上的藥味,和老人家用的藥,也不是一個藥。”

  周吉一愣,目光如電,頓時看向了張司九。

  那灼灼的樣子,倒像是恨不得把張司九如何如何。

  楊元鼎上前一步,毫不猶豫的就把張司九攔在了身后,勇敢無懼的回瞪了回去,壓低聲音不客氣道:“看什么看?嚇唬小孩啊?我們可不怕!你有膽子你把袖子撩起來讓我們看看!我們要是搞錯了,我給你道歉賠罪!”

  張司九被楊元鼎擋得結結實實,看著他已經抽條了一點,但仍舊顯得很敦實的后背和肩膀,莫名就有了濃濃的安全感:嗯,不愧是一米八的壯漢呢!

  她探出頭去,準確的點出來不同之處:“那些藥渣里的藥,都是清肺止咳平喘的,你身上的藥味,是止血生肌的。所以你必定是受傷了。”

  說完之后,在周吉瞪過來之前,張司九又把腦袋縮回去——誒,你瞪不著!氣死你!

  周吉的確是氣得不輕。

  不過,楊縣令他們的目光,比他的還要鋒利幾分。

  燕老六嚴肅了神色:“周大郎,你是自己撩,還是我們動手?”

  這話就威脅意十足了。

  齊先生看到這里,也明白了。微微輕嘆一聲,雖然沒多說,但目光卻一直落在周吉身上。

  周吉最終還是選擇撩起袖子來。

  他的左邊胳膊上,的確是纏著紗布。

  一看那紗布打結的方式,張司九瞬間認出來:這不是齊大夫的打結方式嗎!所以,這個就是齊大夫說的那個,胳膊燙傷的年輕后生?!

  這叫什么?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張司九戳了戳楊元鼎后腰,低聲把自己看出來的信息說了。

  楊元鼎頓時目光就冷凝起來,死死地盯著周吉,恨不得直接來個讀心術,看看周吉到底是為什么!

  周吉這會兒已經緩緩開口:“我的確是受傷了,不過這是燙傷。我熬藥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炭盆,炭落在了胳膊上,就燙傷了。這一點,給我治傷的大夫可以作證。”

  楊元鼎冷笑一聲:“是嗎?你是想說齊大夫吧?不過,你治傷的時候,正好就是周先生一家被害的時候,可真是巧呢。而且,冬天隔著棉衣,你給我演示一下,就算打翻了炭盆,是怎么把胳膊燙那么厲害的!你是沒感覺嗎?還是瞎了看不見?”

  的確,這種時候,人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抖落燒紅的炭!隔著棉衣,就算是會有燒燙傷,但也不應該這么嚴重!

  周吉從容不迫:“我當時穿著單衣。一時不防備。所以就燙得厲害。而且我手中端著藥,不想打翻了藥,所以才忍著痛沒有動。”

  這個理由,聽起來竟然還有點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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