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當我與王爺同命相連后 > 081 賭氣
  東宮。

  房檐上,佇立著一只只有些缺角了的貔貅雕像,檐下掛著火紅的宮燈。

  自晉啟大戰后,晉國皇室開始以節儉為主。太子宮殿雖看上去雖并不金碧輝煌,但卻勝在低奢大氣。

  殿內,點著六盞明燈。

  蠟燭垂淚,小火苗撲閃撲閃的。

  “趙大人。”

  堂上,少年微微轉過身,似笑非笑的望著底下那位身著緋袍的,看上去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臣在。”趙尚書拱手。

  “你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林硯將手中的塘報摔在地上,臉上帶著淺笑,“賑災銀案,與趙良旭脫不了干凈吧?”

  “臣惶恐,不知殿下為何這樣說?”趙尚書連忙跪倒在地。

  “你兒子雇了死士,打算將齊王夫妻滅口。”林硯雙手背在身后,“若非心虛,何必多此一舉?”

  趙尚書心下一顫,隨即明白過來了什么。

  太子既然知道這件事,肯定掌握了證據。

  知道,卻沒聲張,只是單獨找他……

  “殿下是想讓臣怎么做?”趙尚書試探性的詢問道。

  林硯背著身,雙眸漆黑,下巴繃得很緊。

  他派人暗中跟著齊王夫妻,一方面想獲得一手消息,一方面想試探林珩的態度。

  林珩向來與世無爭,不喜與人打交道,這次為何就突然要摻和進來?他的目的是什么?

  還有程慕清,她前一陣打聽首輔與大理寺丞的往事又是為什么?即便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這也讓他心存芥蒂。

  他知道自己也許是多疑了,但他還是想弄清楚。如今朝中,已有似王的黨羽,若再出現個齊王黨,他會很頭疼。

  “把賑災銀補全。”林硯開口,“我可以保你趙家平安無事。”

  “殿下說笑,您有證據證明這賑災銀在我們趙家手中?”趙尚書突然笑了起來,“誰又能證明小兒與那群死士有來往?”

  林珩的護衛沒有當場人贓并獲,他就可以逆轉局勢。

  林硯蹙眉。

  “殿下,如今兵部尚書一換人,陛下對您的忌憚,我們都看在眼中。”趙尚書語氣不急不徐,“雖然當今圣上將您立為了太子,但他畢竟還是一日皇帝。您隨意換一個人頂上,任何帝王,都不會愿意。”

  見林硯表情似有松動,趙尚書繼續說道,“若我這個戶部倒臺,您打算推誰上任?左都御史陶大人?還是徐大人、王大人?我想,圣上是絕不允許您再安插自己人。畢竟,咱們陛下是什么樣,您身為人子,最是清楚。”

  早年征戰沙場,一統天下后,卻因年齡,選擇修道。朝中上下,只要官稍微大點,都知道他修道的原因——長生,永統天下。

  外界看,他是放權的。

  但實際上,他對朝中所有事都清楚明白。他修道就是為了活得久一些,當皇帝久一些,統領天下久一些。

  “當初上諫圣上立太子,也有微臣一份功勞。”趙尚書看著他,“太子殿下,我們趙家必是衷心于您的啊!”

  林硯將手搭在木桌上,一根手指不停的敲打著桌面。

  他臉色有些陰沉,趙尚書為官二十余載,不管怎么說,他的能力都不容小覷。而且,這么多年,他官場上的關系網密布。如果爆出他,說不定也會讓其他臣子心生變動……

  “你走吧。”林硯開口,“我不會拿你怎么樣。”

  但若被齊王調查出來,他也不會幫什么。

  他要走險棋,就讓他走,出了事,別怪自己沒給過他機會。

  趙尚書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只要林硯不開口跟他要銀子,都好說。

  ……

  走了一圈戶部,林珩身體便有些支撐不下去了。他捂著胸口的傷口,在馬車上休息了好一會兒。

  “王爺,回王府嗎?”崔護衛駕著馬車,開口問道。

  “不……去金鷹司。”林珩回。

  “可您的傷……”

  “無礙。”林珩從懷中掏出小瓷瓶,吃下一粒藥。

  崔護衛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依言駕車往金鷹司趕去。

  到達金鷹司,林珩沒有去內庭看曹達,而是找到蘇雅亦,讓對方帶自己去看從現場帶回來的證物。

  這些證物都被放在外廳一個房間中,這個房間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屋內卻有許多飛鷹使把守。

  林珩拿起散落在現場的銀子,仔細端倪。

  “齊王,這些銀子,我們查過了。”蘇雅亦見他關注假銀,連忙說道,“這些假銀都是由銅制成的,但來源,屬下還未查明……”其實不是他未查明,而是這幾日太子那邊常找,他抽不開身,沒時間查。而留下的金鷹衛,看林珩實力不濟,便也有所懈怠。

  林珩點頭,可能是一大早奔波的,他額上浮出了一片虛汗。

  “王爺。”阿風在一旁穩穩攙住他。

  林珩放下銀子,身子虛虛一晃,靠在他身上。

  “王爺,我去把賀千元叫來。”蘇雅亦連忙說道。

  “不用。”林珩聲音有些小,“有沒有其他假銀?”

  “只有這些……”蘇雅亦頓了頓,“王爺是說其他案子中,破獲的假銀?”

  “嗯。”

  ……

  齊王府。

  “王妃,王爺回來了。”

  程慕清聽著屏風后今夕的聲音,冷淡的“嗯”了一聲。

  “王爺沒吃早飯,你叫白露送些粥過去吧。”她道。

  “是。”

  今夕的腳步聲噠噠噠響起,隨后便是一道關門聲。

  程慕清穿著淺黃色褙子,外披白色毛邊大袖,頭發隨意挽成了個髻子。她靠著靠枕,坐在床榻上,手中拿著本書。

  她背后是窗柩,夕陽斜斜的照入房間,落在她細白的臉上。

  “王妃……”

  門外,是今夕去而復返。

  見屋內那人沒回話,今夕抿了抿唇,說道,“王爺回來了,說想見您。”

  “不見,讓他吃飯。”程慕清其實心中是有些氣林珩的。昨日林珩明明答應她,讓阿風去看人。結果今兒一大早,程慕清就聽說他出門查案去了。

  他身子本就孱弱,昨日還因為傷口發炎發了高熱,今兒就不吃早膳,早早出去查案……

  太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了!

  程慕清一時也沒發覺自己現在先想的是他身子,而不是自己與其生命相連。

  門外。

  “王爺,您先去用早膳吧。”今夕恭敬的對林珩說。

  “阿清吃了嗎?”

  “王妃已經吃過了。”今夕回。

  “藥喝了嗎?傷怎么樣了?”

  “回殿下,藥已喝了,傷沒什么大事。”今夕一一作答。

  “嗯。”林珩點點頭,他臉色有些白,“那她現在是在休息嗎?”

  “這……”今夕有些尷尬,她總不能說“王妃不想見你”吧?她干笑兩聲,“是在休息。”

  “那我就進去,看一眼她。”林珩走上臺階。

  “王爺。”今夕連忙擋住他,“王妃在休息,誰都不見。”

  “那我……等會兒來吧。”林珩懨懨的。

  待在房間中的程慕清煩躁的將書扔在桌子上,推開窗,“王爺還要去查案?”

  “阿清!”林珩雙眼一亮,“你沒休息嗎?”

  他雙眼閃閃發光,眼中皆是她。

  見他顛顛跑來,程慕清心中的氣焰也消散了許多,“慢點!你傷還沒好!”

  林珩放緩腳步,走到窗邊,笑吟吟的看著他。

  “你……”程慕清抿了抿唇,“快去吃飯。”

  “我……已經叫阿風把早膳帶這來了……”林珩靦腆一笑,撓了撓頭。

  程慕清:“……”

  “咳咳……”林珩壓不住的咳嗽了兩聲。

  “你病還沒好,出去干什么?”程慕清又想起了這茬,“你再這樣,身子就垮了!”

  “放心。”林珩溫柔一笑,“死前,我肯定會讓你我之間的共生羈絆解開的。”

  他是覺得我其實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程慕清先是一愣,隨后表情逐漸變得復雜。

  她言語面上對他的擔心,他難道覺得……這只是她擔心她自己的表現?

  “啊……”林珩雙手按著兩扇窗,“關上吧,別著涼了,我這就進屋。”

  “你不用進來了。”程慕清雙手用力將窗一關。

  “啊?”窗外,林珩一臉懵,他輕輕瞧了瞧窗,“阿清……”

  “我沒事。”

  “那你……”

  “睡覺。”

  “哦……好吧……那我先走了。你睡醒了,叫今夕來找我……”林珩戀戀不舍的轉過身,雖然剛吃過藥,但他還是覺得眼前有些花。

  他不能在這暈倒,不能讓阿清擔心。

  一旁的阿風識趣上前,攙著他離開。

  屋內暗香流轉,塌上小桌擺著的書靜靜的躺著。

  程慕清往后一靠,將耳朵貼在窗邊。

  “噠……噠……”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她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看見林珩已走到院門。

  這家伙!真走了啊!

  “啪——”

  她重重關上窗柩,感覺胸口那道傷口更疼了。

  院外,林珩似有所感,回身望去。

  院內一片安靜,今夕表情淡定的守在門口。

  是他的錯覺嗎?林珩呆愣一瞬,默默離去。

  ……

  吃過藥,用過早膳后,林珩再次來到溫瀾院。

  暖陽和煦,照在人身上,讓人覺得暖融融的。

  “王爺,王妃還在休息。”今夕再次將林珩攔在門口,她一臉汗顏,不敢看林珩。

  “還在休息嗎?”林珩悶悶的,神色落寞。

  “王爺。”今夕轉頭看了眼雕花雙扇門,嘆息,“王爺,估計王妃要休息一天。”

  “阿清怎么了?”林珩下意識上前兩步,想推門進屋,“是不是發高熱了?”

  今夕攔在門前,“王爺,回去吧。”

  “為什么?”林珩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么東西握緊了,讓他有一瞬間的窒息。

  “王妃……”今夕頓了頓,到底還是一鼓作氣,說道,“王妃應該不想看見您,她生氣了。”

  林珩小臉瞬間垮掉了,他皺著眉,一雙瞳孔亂顫,“為什么?”

  一股莫名的恐懼席卷他的內心。

  今夕沒說話。

  “為什么……”他喃喃,心臟一顫。

  “王爺……”

  “阿清。”林珩看向今夕身后的雙扇門,聲音急迫,“阿清,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屋內沒回他。

  林珩心慌的緊,他回想自己今日的行為,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氣?

  “阿清,你是怪我早上用膳沒給你帶份嗎?”林珩神色焦急,“阿清對不起……要不我現在就給你拿吃的……”

  屋內依舊沒回他。

  “阿清,對不起……阿清,你見見我……”林珩不顧今夕阻攔,跑到門口,門推不開,他就用手使勁敲打雙扇門。

  “砰砰砰——”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勁,總之現在,他心中只想看見程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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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國地理位置偏南,空氣潮濕,冬季冷的刺骨,卻又沒什么雪。

  林珩穿著單薄的水藍色衣裳,站在房門口。

  他面前,是一道敞開的門。

  他認識了個姐姐,那個姐姐個子高高的,眼睛圓圓的,笑起來如暖陽和煦。關鍵,那個姐姐對他也很好。

  會給他帶吃的,有時候是玉米,有時候是土豆,芋頭……

  他其實并不愛吃,但她給的卻有別煩滋味。

  天空一片清明,晨光還未破曉,空氣中還帶著涼氣,寒意侵骨。

  冷宮內栽種著一棵孤零零的梅花樹,梅花粉白,簇擁在一起,十分漂亮。

  風吹,吹得花瓣亂飛,飛得迷人眼。

  林珩抬手,正好接住了一朵梅花。

  他手指微曲,靜靜的看著它發呆。

  這朵梅花很完整,很干凈。她會不會喜歡?林珩目光一柔,唇角彎了彎。

  “唉!吃飯了!”

  門口,一太監嚷嚷道。

  林珩將頭靠在膝蓋上,不打理他。

  “一個質子裝什么清高?”太監陰陽怪氣道,見他依舊把自己當空氣,忍不住走到他身邊,“唉!傻子!跟你說話呢!”

  林珩小心翼翼的握住那朵梅花,低著頭,靠著膝蓋,用袖子遮住自己的頭。

  他的世界只剩一片黑暗。

  “嘶……”太監看他這樣,有些惱怒,“你這個縮頭烏龜,躲起來有什么用?去死多好啊~死了什么都沒了,也就沒人侮辱折磨你。”說著,他抬腳踢了踢他。

  林珩身子很瘦,根本抵不住他這一踹。

  他倒在地上。

  與年幼時不一樣,他沒爬起來。

  太監看著身下,蜷縮成一團的少年,面露無奈,“跟個煮熟的蝦似的,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哦不,也可能大晉被滅,你被困在這一輩子……哈哈~”他幸災樂禍起來。

  林珩對他所說充耳不聞。

  “呸!”太監見他這副死樣,吐了口唾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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