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大明元輔 > 第011章 靠山吃山(上)
  宴分里和外,席開二十面。

  一桌開在正堂,是主人席。高務實之母、高揀夫人張氏坐首席,高務實、高務觀、高務勤三兄弟與高云娉、高云婷兩姐妹作陪,年僅兩歲的四弟高務儉由乳母帶著,沒有上席。

  油潑河鯉、牡丹燕菜、白扒廣肚、炸紫酥肉、翡翠魚絲、清湯鮑魚、雞汁豆腐、蔥扒羊肉、芙蓉海參等著名豫菜無一缺席。

  另外十九桌全開在院外,幸好今日天公作美放了晴,又搭了棚子,在每桌席下生了火,要不然大冬天的在院子里吃飯,怕是凍得慌。

  院外這十九桌,除了一桌是高珗與高家幾個管事,其余十八桌都是為高務實帶回來的騎丁準備的,雖然不如主人席那般山珍海味俱全,但卻也都有酒有肉。

  張氏有過吩咐,這些人千里迢迢護送大少爺回家,家里不能小氣,酒肉放開供應。高務實也難得地給他們放松了紀律,表示今天這一頓,酒肉隨意,能吃多少吃多少,能喝多少喝多少。

  不過高珗卻在高務實離開之后單獨警告眾騎丁,吃肉可以隨意,喝酒卻要節制。新鄭高氏是中州名家,誰要是敢喝醉了耍酒瘋,他就要親自拿下,給丟到雙洎河里去清醒清醒。

  眾騎丁哄笑應諾。

  也有那話多的騎丁,知道高珗不是個端架子的,問他道:“我說團副,剛才莊外那家伙是誰呀,人模狗樣的,竟敢跟大少爺耍橫?”

  高珗面上笑容一僵,嘆了口氣:“是大房大少爺,你們不要失禮。”

  眾騎丁面面相窺,都自覺的不再多言。

  而此時此刻,正堂之中,張氏也正問起剛才莊外發生的沖突。高務實并不諱言,簡單地說給她聽。

  張氏聽罷,眉頭微蹙,道:“他那人是紈绔輕佻了些,不過你這么做也過分了,鬧起來大家都抹不開臉面。”

  高務實沉吟了一下,問道:“按理說,大伯對兒子有啟蒙之恩,兒子的確不該對大兄如此,只是我才剛回來,他就這么夾槍帶棒的,我若是忍氣吞聲,只怕接下來他還要得寸進尺,攪得咱們不得安寧。”

  張氏嘆了口氣,搖頭道:“此事……恐怕還是那京華香皂引起的。”

  高務實眼珠一轉,問道:“他想要娘親手里的京華香皂份額?”

  張氏點了點頭,把近幾個月來的形勢說了一說。原來高務實的京華香皂投產之后,一直有一部分產出送來新鄭,由張氏負責經營。

  最開始的時候,產能有限,張氏拿到的貨也不多,也就只在新鄭小范圍的贈送推廣,當時高務滋并沒有怎么關注,只是來找張氏求了一些回去自用和送人。

  后來京華香皂在京師大賣,南京那邊也打開了銷路,三慎園那邊一年三次擴產。按照高務實先前的設計,送往新鄭的貨是按生產比例來的,這下子貨物就太多了,于是張氏不得不開始轉贈送為售賣。

  既然要轉向售賣盈利,那就不能僅在新鄭一縣為之,張氏很快聯絡娘家蒲州張家要來幾個可用之人,開始在整個河南運作起來。

  蒲州張氏數代從商,富甲一方,夾帶里的商業人才當然少不了,加上京華香皂已經爆紅于南北二京,屬于暴利型壟斷產品,這生意對他們來講簡直太好做了。

  不到半年時間,京華香皂便在整個河南八府打開了局面,尤其是新鄭所屬的開封府,跟南北二京一樣動不動就賣到脫銷,有些官宦家族以及世家豪強紛紛走門路托關系,來新鄭找張氏攀交情,希望能單獨供貨或者提前預定。

  賣得如此火爆,張氏不僅賺取了大量利潤,而且更重要的是還和河南官場、商場許多上流人士拉近了關系,高務滋作為一個只會坐吃山空的紈绔子弟,頓時眼饞不已,想方設法想要在里頭摻和一手。

  可惜張氏知道他是個不成器的,又一直把這筆利潤看做是自己長子的產業,哪里有當娘的肯虧了自己兒子,當然一口拒絕了高務滋,說這是務實搞出來的買賣,你若是想要,自己去和務實說。

  高務滋自然不敢直接寫信給高務實,怕被三叔高拱發現,挨他訓斥,由是懷恨在心。這次高務實回鄉考試,他本來在縣城花天酒地,玩得不亦樂乎,不愿屈尊來接這個弟弟,正巧手頭的銀子花光,想著既然高務實回來了,沒準能找他詐點香皂生意的干股,那豈不就再也不擔心沒錢花了?

  在高務滋看來,即便南北二京自己夠不著,河南的生意這么火爆,你這個做弟弟的孝敬哥哥一兩成干股總不過分吧?好歹當初你開蒙,還是我爹教你讀書的呢!

  可惜這貨連求人的時候都不會說話,幾句不陰不陽的話說出來,火藥味就上來了,最后居然鬧成這副模樣,丟了臉面不說,干股更是提也別提。

  高務實聽完,就有些為難。其實按照他的思維,如果老早的時候高務滋要京華香皂河南部分的干股,他是愿意給的,就當是報答當初大伯的啟蒙之恩,反正香皂雖然現在看的確很賺錢,可是在高務實眼里并不算什么。

  對于高務實而言,香皂生意不過就是個積攢第一桶金的買賣,并不是他規劃中的核心產業,今后比香皂賺錢得多的產業還多著呢,沒什么大不了。更何況只是給區區河南一省的部分干股,那錢給高務滋固然是一筆巨款,對他高務實來說卻又算得了什么?

  給的早的話,沒準今天也就不會有這么一檔子事了。

  但高務實也不可能為此去怪張氏,畢竟在張氏看來,給自己兒子照顧好產業是理所當然的事,要是高務滋成器,分他一點倒也無妨,可他是個不成器的,那自然就不肯將就了。

  高務實想了想,道:“大伯于我有恩,不能不報,大兄是大伯唯一的血脈,我若是對他太苛刻,外人不知道的,只怕要說我忘恩負義,殊為不美。”

  張氏嘆了口氣:“理是這么個理,但你們今天發生了沖突,若是此時又給他干股,只怕也不是路。”

  高務實夾了一塊河鯉,抽出魚刺,美滋滋地吃下去,露出笑容來,道:“無妨,不給香皂干股,我也能送他另一場富貴。只不過,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要是再不知進退,就怪不得我了。”

  張氏詫異道:“什么富貴?”

  高務實笑了笑:“兒子手里正巧有一個買賣,這幾個月在京師已經開始做了,效果還不錯,叫做蜂窩煤……娘親,咱們河南的煤雖然不如山西那么多,卻也著實不少,平頂山就不說了,就算咱們新鄭,難道缺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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