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轟！轟！
晴天霹靂一般的炮火聲在南洋之上響起，南洋的一眾小國再一次看到了之前那雄壯威武的大明水師艦隊。
而這一次的艦隊規模，比上次的還要大，更加讓人敬畏。
在巴鄰旁被攻克，新軍登陸的第二天，艦隊就起航直奔巴達維亞而去。
巴達維亞是尼德蘭人在南洋的第一個據點，這里被他們修筑的非常堅固，別說爪哇島這些土著了，就是其他南洋小國來了，在這里也估計只能拿人命填。
但非常可惜的是，他們在這里遇到的不是其他南洋小國，而是他們的宗主，中原大地上的大明王朝，東方世界母庸置疑的上國。
“側翼臨敵，艦隊變陣！”
“實心彈三發，校射開始！”
巴達維亞的尼德蘭人們紛紛武裝起自己來，穿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的殘破鎖子甲，或者是讓人給自己套上一件半身胸甲，還有的穿上了全身板甲，他們握著火槍，拿著刀劍，一起站在城頭上，緊張的盯著海面上那龐大的讓他們絕望的艦隊，一個個緊緊握著自己的武器，生怕勇氣在這一刻熘走。
而明軍的艦隊還在緩緩向前推進，各式戰船緩緩就位，側翼應敵，一門門火炮推入炮位，船體兩側的擋板被打開，火炮那黑黝黝的炮口給漏了出來。
各式福船斗艦橫列開來，封鎖海域，一面面大明的旌旗在海風之中呼嘯著，搖曳著，帶著肅然的殺氣。
在巴達維亞的城墻上，一個當過許多年雇傭兵的老油子把手上的汗在自己的鏈甲上衣上蹭了蹭，隨后小心翼翼的拿著望遠鏡看著水面上的明軍戰船，嘴里還滴咕著：“一，二，三，四...”
一旁的一位流浪騎士被這個老雇傭兵弄得有些發懵：“你在干什么？”
老雇傭兵撇了撇嘴：“我在數對面有多少門炮。”
流浪騎士雖然感覺這件事很荒唐，但他也下意識跟著數了起來，這一數，就讓這個流浪騎士和周圍的年輕人有些臉色慘白了。
一個剛才被忽悠的熱血上頭，拿著桿火繩槍就沖上城頭的年輕人此刻臉色慘白如紙，身體顫栗著：“天啊，他們有那么多火炮，我們守不住的，我們要完了，要完了！”
另一個年輕人雖然還能保持一些理智，可看其模樣明顯也是被嚇到了：“不，不會的，我們有上帝保佑！明人不信上帝，他們都會下地獄的，我們可不會！”
“是的孩子，上帝在注視著我們，放心吧，仁慈的主會庇護他忠實虔誠的羔羊，而那些無信狂妄之人，會迎來主的懲戒！”一位神父上前寬慰著這些年輕的孩子。
這幾個年輕人也不知道是真信了神父的寬慰還是什么心理作用，他們漸漸平靜下來，一個個在胸前畫著十字。
也不僅僅是他們，整個城墻上，乃至城內的尼德蘭人都在虔誠的畫著十字，仿佛都是最忠實的羔羊那般。
起碼在這一刻，他們對他們主的信奉和虔誠已經達到了最高的時刻。
錢龍錫并不清楚這一點，看著全副武裝固守城池似乎要和自己決一死戰的尼德蘭人們，錢龍錫還是決定給他們一個機會。
“派艘船告訴他們，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督亦不忍殺生，他們如果愿意放下武器出城投降，那么他們就會迎來和平...”
“否則，王師一動，天崩地裂，萬炮齊發之下，他們將盡數化為齏粉。”
得到錢龍錫的命令，一艘小船慢悠悠的到了巴達維亞的港口。
城頭上的尼德蘭人們緊張的看著城下這個明人，他們是要來談判的嗎？
“城頭上的人，你們聽著！我大明此次出兵十萬，戰艦千艘，目的就是蕩平南洋！現在你們愿意放下武器投降，那么你們就可以迎來和平，就可以活下去，但如果你們負隅頑抗，那么你們就是下一個巴鄰旁！王師萬炮齊發之下，巴達維亞必定化為焦土！”
聽著樓下明人的喊話，不少懂漢話的尼德蘭人都騷動起來。
十萬人？！
一千艘船？！
這也太可怕了！
他們紛紛議論著，剛剛鼓起來的一點勇氣，被這么一說，就給嚇回去不少。
那些不知道城下明人說了什么的守軍開始四下詢問，很快，整個城頭上的尼德蘭守軍都知道，東方那個強大的大明派來了一千艘戰船，十萬人來攻打他們，巴鄰旁城已經被摧毀了，他們不投降，也是那個下場！
城頭上的守軍都知道了，那整個巴達維亞知道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
千艘戰船，十萬士兵，哪怕一半是假的，那也是五百艘戰船，五萬士兵啊，也不是尼德蘭能夠抵擋的。
別說巴達維亞了，就是巴達維亞，巴鄰旁，香料群島等地加上印度洋上的錫蘭，加起來也湊不出五萬士兵啊。
實際上，別說他們了，就是在泰西本土，尼德蘭想要拉出五萬職業士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對大明這個有著龐大體量和人口的王朝來說，五萬人真的不多。
尼德蘭人們畏懼了，他們恐慌了，他們更加虔誠的祈禱，希望能躲過這次災難。
而巴達維亞的總督此刻也是糾結無比，明人給了他們體面的投降機會，眼下投降和之后被打了再投降，那可不是一回事啊。
可哪怕巴達維亞城中已經是一片恐慌，那些議員紳士們還是爭論不休。
他們當然知道眼下投降是穩妥的，可他們還抱有一絲希望，還抱有一絲幻想。
萬一呢？
萬一他們能守住呢？
這樣是不是就不用投降了，他們的財富是不是就可以保住了？
如果眼下投降，那他們的財富還能保全嗎？
哪怕是到了如今這個時候，這些紳士們考慮的依舊是自己的財富，他們生怕自己的財富保不住，生怕自己一無所有。
而他們爭論不休，有的是人替他們做打算，很快就有幾個不知道是酒精上腦還是熱血上頭的家伙，也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膽量，也許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勇武，他們對著城下開始吐口水，表示明人有種就打過來。
“你們以為能攻克我們的城市嗎？我們可以守著這道城墻一直到老！”
“滾回去吧！在仁慈的主的注視下，我們會打敗你們的！”
“不信上帝的人，你們注定得不到救贖，注定迎來失敗！”
周圍的尼德蘭守軍驚恐茫然的看著這幾個上躥下跳的家伙，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們瘋了嗎？！
在其他尼德蘭守軍絕望的注視下，明軍的小船離開了，帶走了他們可以和平投降的期望。
“大人，信使回來了。”
“尼德蘭人怎么說？”
“尼德蘭人不投降，他們說上帝會保佑他們，我們會迎來失敗。”
錢龍錫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哈！”
“上帝保佑他們？上帝有多少戰船多少火炮，上帝有幾個鎮的兵馬？”
“既然他們不要本官給他們的和平，那就打吧，只可惜巴達維亞，也要和巴鄰旁一樣變成破爛了。”
“傳令全軍，開戰！”
隨著錢龍錫下達命令，一道道令旗揮舞，同時通訊小船開始在各船之間游弋：“督撫有令，開戰！”
“督撫有令，開戰！”
“督撫有令，開戰！”
號角聲響起，繼而是戰鼓被擂響，號角和戰鼓，代表著戰斗的到來。
隨著三艘戰船依次打出去幾枚實心炮彈校射之后，來自大明艦隊的火力再一次爆發了！
轟！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此起彼伏，站在巴達維亞的城頭看向海面，會發現此時海面之上就是一連串的火光迸射和閃光硝煙，那一連串密集的火光如此的耀眼炫目，直接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而在艦炮的轟鳴之后，一枚枚開花彈已經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炙熱的弧線，向著巴達維亞落去。
肉眼可見的天空之上出現一個個黑點，繼而黑點逐漸放大，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道白色痕跡，這些黑點翻滾著落下來，在于空氣的摩擦中變得發紅發燙。
隨著一發炮彈落在城頭上，頃刻間爆炸聲響起！
瞬間涌動的火焰吞噬了周圍的一切，那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將幾個來不及躲避的尼德蘭守軍給掀翻出去，而爆炸在城頭迸射的碎石此刻比炮彈和槍子還危險。
這些在開花彈爆炸下開裂迸濺的墻體碎石輕而易舉的就能在人腦袋上打個對穿的透明窟窿，若是擦到脖頸，胸口等位置，更是能直接帶走一條性命。
有幾個倒霉的守軍就在這樣的爆炸中被飛濺的碎石打斷了骨頭，一個個癱在地上疼的滿頭大汗凄厲的哀嚎。
而這樣的場景，正不斷出現在城墻之上。
密集的炮彈落下，大明水師用數不清的炮彈告訴了尼德蘭人，什么叫大國的實力。
你們有十門炮，我們可以拉出來一百門，一千門，你們舍不得用的炮彈，我們可以隨意開火，直接當壓制火力先發射他好幾輪乃至從頭打到尾不停下。
大明就是有這樣的實力，大明就是有這樣的底氣。
火炮也好，戰船也好，都是大國才玩得動的東西，也只有大國才有足夠的資源，人手去建設一支強大的全面的艦隊。
此時對巴達維亞的尼德蘭人來說，真的一切宛如地獄一般。
爆炸！
爆炸！
哪里都是爆炸！
城外是雷鳴一般從未停歇的炮響，抬頭就能看到滿天都是炮彈在向下落，這些炮彈落在城頭上，砸在城市內，那密集的炮火是尼德蘭人難以想象的。
他們真的不知道大明怎么會有這么恐怖的炮火，他們到底來了多少艘船？！
在密集的火力覆蓋之下，城頭上的尼德蘭人被打的根本抬不起頭，不需要什么騎士沖鋒也不需要什么敵我廝殺，僅僅炮火的覆蓋，就讓尼德蘭人已經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那些被蠱惑的年輕人此時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從城墻上往下跑，他們害怕，他們恐慌，他們終于明白戰爭不是他們想象的那么威風，那么浪漫，那么充滿英雄氣概的東西，起碼對他們來說不是。
周圍人被炮火所吞噬的凄厲哀嚎，那被炸斷了腿腳的凄慘模樣，那血肉模湖的倒在地上宛如一塊燒熟烤肉一樣的尸體，還有那滿地干涸的，未干涸的的血跡，在硝煙和炮火的炙烤下，血跡的味道，臟腑的味道，各種各樣奇怪的味道，讓他們這些滿懷著夢想和希望登上城墻準備守衛巴達維亞來成為英雄成為騎士的年輕人一個個忍不住嘔吐，癱軟。
而吐著吐著，他們也就清醒了，眼下是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巴達維亞的守軍開始潰逃，開始潰散。
至于那些老兵油子或者雇傭兵，早就見勢不對開始撤退了。
但即便如此，明軍的炮火依舊沒有停下來。
一輪，兩輪，三輪！
大明水師僅僅幾輪炮火就已經打崩了巴達維亞守軍，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密集的炮火不會因為敵人潰逃就停下來，因為大明要的是失去抵抗能力的巴達維亞。
巴達維亞總督站在自己那華麗府邸的露天陽臺上，呆呆的抬頭看著那滿天炮火降臨，摧毀著巴達維亞的房屋建筑，他府邸的草坪，林園也在這樣的炮火之下被燒焦，被焚毀，噴泉更是被直接砸爛。
府邸內的侍女侍者們驚恐的躲避著，他們哭天喊地，祈求著上帝的庇護，祈求著有人能拯救他們，那滿天的炮火，覆蓋天空的炮彈，也讓巴達維亞總督徹底癱了下來：“快，快派人去打白旗，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了！”
一小隊巴達維亞守軍急匆匆的頂著炮火沖向城頭，將白旗揮舞起來。
“督撫，他們投降了。”軍官前來向錢龍錫匯報戰況。
錢龍錫對此并不覺得意外，開玩笑，在南洋，在東方，都能與大明抗衡的存在嗎？
我大明，那可是天下無敵啊！
“再打兩輪炮火，然后讓大軍登陸吧。”錢龍錫砸了咂嘴。
大明陸師出動了，在水師炮火的掩護下，陸師開始登陸，如同巴鄰旁一樣的場景再一次上演，明軍將士進入城市開始控制各處要地，清理趁機燒殺搶掠的地痞流氓，然后收繳武器，區分人群。
當夜晚到來，巴達維亞城內的旗幟已經換成了大明的山河日月旗。
此時整個巴達維亞城變得殘破無比，到處都有被炮火襲擊的痕跡，錢龍錫漫步在這巴達維亞城內，左看看右看看：“這巴達維亞城也好，之前的巴鄰旁城也好，都不是說他們不漂亮，但是還差點意思，這次戰火之后，正好重建一番。”
“這些建筑樣式，都要換成我大明的！”
巴鄰旁被打下來了，巴達維亞也被打下來了。
而大明的水師艦隊還在繼續，香料群島，婆羅洲，明軍艦隊在南洋摧毀著一處處尼德蘭人的據點城市，同時派兵將其控制。
整個南洋都在大明這樣強大的武力之下戰戰兢兢，什么海寇海盜更是乖乖回去當農夫，當漁民了。
誰敢在這個時候的南洋耍橫，那就是純粹不長眼，大明水師絕不介意給你一發炮彈送你去海底見見這南洋的龍王。
以前南洋有沒有龍王不清楚，但大明來了，按照大明的規矩，南洋就得有龍王，還得是大明封的龍王。
明軍艦隊在南洋耀武揚威，用炮火宣告著大明君臨南洋，南洋這些小國番邦的國王酋長們都知道大明朝廷這次派到南洋的是一個大官，是專門來懲戒尼德蘭人的，他們心思一起來，就連忙備船去求見錢龍錫去了。
大明水師在南洋行動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十四天，但就是這十四天，大明已經全部清楚掉了南洋之地所有的尼德蘭人據點，將尼德蘭人的軍事力量摧毀的干干凈凈，同時，大明也借此將自己的力量扎根在了南洋。
不得不說尼德蘭人選得這些地方是真的好，不愧是百年海上馬車夫，選擇的港口，城市據點，都各有說道。
對此錢龍錫選擇毫不客氣的全部接收。
而對這些尼德蘭人怎么處置，殺大致是不能殺得，畢竟已經投降了，但南洋這些尼德蘭人加起來不少，而且老弱婦孺也很多，這就讓錢龍錫更難辦了，總不能讓這些老弱婦孺也去當苦工吧？
大明可以講禮儀道德的，他錢龍錫還是個讀書人，可不能干這種事。
還好，巴達維亞總督給了錢龍錫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你們的家族能出錢贖買你們？”錢龍錫此刻坐在巴達維亞的總督府內，看著這些尼德蘭的紳士貴族們。
巴達維亞總督連連點頭，這個有著一頭漂亮頭發和漂亮胡子的尼德蘭人說道：“是的，我們愿意出錢贖買我們的自由，我們都是貴族，有贖買自己的權利。”
錢龍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出錢贖買，倒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你們出錢贖買自己了，其他人呢？其他人你們也要一起買回去吧？”錢龍錫又問道。
巴達維亞總督尷尬了：“額...”
錢龍錫看著這些尼德蘭貴族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壓根只考慮到了自己，其他人如果都贖買出來，這筆錢他們可出不起。
但錢龍錫是誰啊，那可是大明讀書人，最體貼了。
于是錢龍錫好心提醒道：“你們沒錢，你們國會有錢啊，他們總不至于放棄你們這么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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