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大明抄書人 >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玉蟬子回京,程師兄結果
  馬車上路,回轉燕京城。

  一路上時不時有關卡哨站,查驗身份,戒備森嚴。

  問為什么查,得到一個入冬以后,防范北莽南下騷擾的答復。

  盡管人人皆知,寧王兵變謀逆之事,但畢竟是丑聞,宮中不愿大肆聲張。

  這也是得益于,寧王準備周全的雷霆一擊,被方休橫插一手,攪得虎頭蛇尾,草草收場。

  宮中輕易將局勢控制。

  才有余力遮掩天家臉面。

  “小桑,你以后就是我們方家的人,你放心,我們方家一定好好待你。”

  方屏將胡小桑摟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肩頭,接著道:“即便方休再娶妻,有姐姐在,也一定不會虧欠怠慢你。”

  胡小桑一直還擔憂著兩個姐姐,臉上神色不寧,又不能跟方屏說。

  落在方屏眼里,卻以為是受了方休欺負。

  是以好一番安慰。

  方屏淪陷在胡家七十二法之下,本就把胡小桑當作妹妹看待,又聽說狐妖過門都是做妾,不礙著男人娶妻生子,也就放下芥蒂,認下小狐貍這弟媳。

  倒是自己這弟弟。

  方屏不時朝方休瞪去一眼,殺氣騰騰。

  人家胡掌柜把孫女送到無厭觀來,是修善積德的,你做的這叫什么事?

  方休只當自己沒看見。

  馬車行進,路上關卡有方休的奉部文書跟都供府奉籍,自然一路通暢。

  待進入燕京城,臨近長安街時,馬車速度忽而放緩。

  掀開車簾一看,是路上行人漸多,一個個急急匆匆,叨叨喚喚。

  “國師!”

  “國師!”

  “國師回來了”

  ……

  “國師?”

  方休正奇怪,再行一段路,便被如潮人流徹底攔住去路。

  便見長安街上,舉袖為云,張袂成陰,一時挨山塞海,尋不到一根針的間隙,又有連天的喧嘩,仿佛將長街煮沸。

  眼看就有踐踏禍端將起,卻見幾個年輕和尚夾在其中,不時宣一句佛號,便將差點傾倒的人影穩住。

  “阿彌陀佛。”

  如此鼎沸的人聲,這佛號并不高昂,卻直接響在耳畔,輕輕緩緩,殊為神異。

  “國師代天巡狩回京!”

  有人高聲呼喚。

  “國師賜福。”

  “國師賜福。”

  更多人呼喝不停。

  方休舉目遠眺,便見人群中,一座六駕琉璃車輦。

  拖車的六匹神俊白馬,渾身雪白,無有一點雜色,頭頂龍角丈許高,似馬非馬,應是開辟龍竅的從龍一屬。

  又銜鐘掛鈴,行進間叮當作響,撥動心弦,叫人心緒安寧。

  若非這鐘鈴聲安撫,車駕旁的燕京百姓,早已經擁上車去。

  而琉璃軒車上,四角有沙彌扶著金經飛墨的素練幡幢,中間一棟如云華蓋,下面端坐一個英俊異常,身著珠玉白裟的年輕和尚。

  六龍寶乘。

  國師,玉蟬子!

  “他終于回京了?”

  方休收回目光,示意車夫繞路。

  玉蟬子這次代天巡狩,早在編書局修書之時就說要回來,竟一直拖到現在。

  不早不晚,恰在寧王出事之后。

  要說沒有什么小心思。

  鬼都不信。

  只是也不關方休的事。

  別看這滿街百姓追捧,實際上大明治下,人國中還是道門更加昌盛。

  只說這燕京城中的諸多叢林,也是道觀居多,唯有東興山有兩座佛門寺廟,便可見端倪。

  也正是因為佛門聲勢不振,四院才特意讓玉蟬子做大都供,尊稱國師。

  三都五府中,大都供要高過天師的右都供一頭。

  這般抬佛門,自然是為了壓道門。

  此刻若天師出現在街那頭,那六龍寶乘旁的燕京百姓,定然也會棄玉蟬子而去,轉而追隨天師座駕。

  不過天師還在閉關,也不知道是傷勢未愈,還是一心參悟赤帝火,總之連座下親傳寧采臣都沒工夫見一眼。

  更別說出街賜福。

  老虎不在,就由得猴子稱王。

  不多時,一行人回到無厭觀。

  方屏便攜著胡小桑去把米鋪開張。

  方休自然還是抄書,只是墨還未磨開,就有人登門。

  是東羅宮那位林師兄。

  也不知是碰上什么喜事,林師兄滿臉歡暢笑意,看見方休便是一個大禮,恭敬道:“方觀主,師祖請你去東羅宮一會。”

  “老山監請我,是今日講經?”

  方休倒是一愣。

  昨晚剛跟老山監撕破臉皮,今天就請他過去。

  難不成是秋后算賬?

  林師兄笑吟吟道:“方觀主一去便知。”

  看他這作態,方休心中一動,隱隱有所猜測,只是那設想有些匪夷所思,一時不敢置信。

  隨林師兄出門,他已備好車馬,一路上也不多說。

  到東羅宮外,方休卻察覺到里頭有三道熟悉氣息。

  邁進門,便見陳都講、李都講、徐都講。

  燕山大羅三脈傳承,焚天峰、青澤峰、云海峰,各自的授經都講。

  今日竟都在此。

  陳都講是老相識,李都講昨日才見過,方休身為晚輩,少不了一個禮。徐都講卻是以寧采臣的身份認識,等陳都講介紹過,方休才行禮示意。

  三位都講身旁,各自站著幾個東羅宮之人。

  看架勢,怎么好像他們三人的弟子?

  見方休疑惑,陳都講笑道:“這些弟子往日里聽我程師兄講經修行,打磨出來的悟性心性,皆是常人難及。這次我們來,便是要他們自己選,若愿意去焚天峰修行,便跟我走,若想去青澤一脈,便跟李都講一道。”

  “他們要進燕山大羅修行?”

  方休稍稍吃驚。

  東羅宮只是大羅派外傳,他們尚且與老山監隔著輩分,未得多少真傳。

  而一入燕山,便是真正大羅派門人。

  可謂是鯉魚躍龍門!

  這念頭才落下,方休便眉頭一皺,下意識道:“他們若去燕山,那老山監……”

  “我在呢!”

  一道底氣十足的沉穩聲音從殿中傳來。

  隨即,殿中邁出一個中年道人。

  他穿著老山監的道袍,但器宇軒昂,神采奕奕,與垂垂朽已的老山監截然不同。

  但仔細看面目,卻又跟老山監有幾分相似。

  “你……”

  方休兀然睜大雙眼,仿佛看見難以置信之事。

  中年道人長笑一聲,昂首闊步行來,玩笑道:“才說完要以師禮待我,不過一夜未見,就認不得我了?”

  “老山監!”

  方休詫異叫道。

  三位授經都講皆是開懷大笑,朝中年道人拱手行禮,喚道:

  “恭喜程師兄,凝結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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