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大明抄書人 > 第四十三章 花開六樹不同色
  也不知老山監有未聽見方休的解釋,反正東羅宮門緊閉,沒有半點反應。

  “……也罷,我明日再來聽經。”

  方休無奈,對著宮門恭敬行個禮,轉身離去。

  妖人之事,只怕是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弄個了然。

  老山監口中的前輩又是誰?

  嘶。

  一個問題沒干掉,貼進去一個老頭,還多一個問題出來。

  這買賣真是虧。

  回到無厭觀時,已是深夜。

  方休先去廚房查看大骨雞湯,料理一番后,回房調息打坐。

  直到子時前后,月黑風高,才從定中醒離。

  一招手,從古樸宮殿里取出六獄鼎。

  怕不是有一人高的六獄鼎,踩四足,頂兩耳,混圓肚,焰尖蓋,通體似乎古銅打造,閃著內斂暗沉的明晃晃金光。

  “好大的鼎!這是法寶,還禮樂用物?”

  方休打量一會兒六獄鼎,忽而催起搬運咒。

  便見六獄鼎輕輕一晃,隨即慢慢悠悠,憑空漂浮騰起來。

  “好重!”

  六獄鼎的重量通過搬運咒反震回來,繞是方休有所預料,還是覺著腦袋一晃。

  “這怕不是有兩萬斤重!”

  換作一個普通筑基期修行者,當場要被震得七竅流血。

  也就方休已經成就真人,才能維持搬運咒不崩散,穩穩吃住。

  “這個份量,肯定不是尋常銅,是件法寶無誤!”

  方休散去搬運咒,不著急以氣息占領,先湊近一步,仔細觀察鼎身。

  人族誕生之初,是帝勾離隨手捏造來賜給子嗣勾族的仆從奴隸。

  而鑄造六獄鼎的先古人祖,似乎深恨此仇,反過來捕殺勾族,拘束魂魄為奴,封鎮在六獄鼎內。

  鼎身上滿布蝕刻的符文,細致分辨,那紋路正是由一個個人身勾尾的勾族組成。

  其中最大的六個勾族,化身四足雙耳,圍繞鼎身。

  方休正端詳著,忽而透過鼎蓋的孔隙,瞅見些文字。

  他隨手將幾千斤重的鼎蓋翻開,立時發現六獄鼎的內壁上,密密麻麻鐫刻許多文字。

  上古文字,與如今大明流傳的有所不同,方休只依稀認出個題頭。

  “這是……葛祖丹經?”

  方休心中一動。

  之前獲得的元景玉胎,說是出自丹師葛之手,是否就是留下這篇丹經的葛祖?

  那具玉胎現在還在乾坤竅里靜靜躺著,沒有反應。

  不過丹師葛既然有本事仿帝勾離的造人之術,又以丹師為名,想來他的煉丹術也是神魔般的水準。

  這篇葛祖丹經,說不定價值還在六獄鼎之上!

  不過字都還認不全,這丹經自然是眼下無法學會的。

  方休不著急,先將滿篇丹經的文字,不管認不認得,一個一個筆畫形狀,都硬生生刻入自己識海。

  才放下鼎蓋,渡入氣息。

  便見六獄鼎上紅光一淌,勾族形象的符文仿佛活轉過來,隨著紅光在鼎身上游動。

  四足兩耳忽放光明,躍起六道紅光,落到地上,化作六個人身勾尾的女勾。

  “拜見陛下!”

  六勾伏身拜首。

  一時間,廂房中如春光忽至。

  便見著,明眸放星三四樣色,秀唇點絳五六種彩,五官如玉雕來,肌膚似脂凝就,身嬌體柔若水造,仿佛淌在地上,讓人見著便心生憐惜,想要趕緊扶起來。

  撇開那六條勾尾不談,分明是,花開六樹不同色,六樹花開一般艷。

  “妾身是林娘部的娘好,擅嗅香辯味,為陛下擇取煉丹之藥。”

  “妾身是山姜部的姜匆,擅望風斷水,為陛下選取安鼎之地,開爐之時。”

  “妾身是……”

  ……

  “妾身是離部的離嬋,妾身手巧,能為陛下揉肩捶背。”

  六勾一一道來,有會分辨靈株藥材的,有會趨吉避兇算煉丹風水的,有會開爐時扇火把溫的,有會煉丹時調理藥性的,有會丹成時開蓋結丹的,余下一個離嬋聽起來倒不像丹奴,只會伺候人。

  不對,這離嬋有大用!

  這從擇藥到結丹,煉丹的每個步驟都有勾負責。

  那主人家做什么?

  正是離嬋的用處,伺候主人等待丹成。

  好家伙,一鍵煉丹!

  “這丹師葛,是個會玩的。”

  方休看著六個姿色勾人的勾人,點點頭,揮手道:“我不是陛下,以后稱我觀主便是。”

  “是,觀主。”

  六勾恭敬應下,嬌聲柔媚,叫人聽得心中發癢。

  尤其這個離嬋,行完禮后嫣然一笑,擺動墨色長尾,游到方休身后。

  一雙柔荑落在方休肩上,輕輕拿捏,滲出一絲絲的涼意。

  “方觀主,這個力道不知行不行?”

  離嬋輕柔柔又靈動如落珠的聲音,春風一般吹在方休耳畔。

  她的勾尾還不安分,繞著方休卷一圈,尾尖翹起,在方休腿上磨蹭。

  好家伙,

  好家伙,

  好家伙!

  方休這英俊不凡的小伙,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如何能忍?

  立時勃然,大怒,正要解下腰帶,催動伏龍真經,將這膽敢撩撥主人的女勾鞭笞一頓。

  耳朵忽而一動。

  隱約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

  “誰?”

  無厭觀里雖無外人,方休的警覺心卻從未放下,神識一直遍布觀內觀外。

  此刻聞聽動靜,當即將手一揮,六勾化作紅光回到六獄鼎內。

  方休收起六獄鼎,將身一扭,便作淺淡月光,從窗戶縫隙漫出房間,又從院中稀疏樹影中淌過,一直到無厭觀外。

  便看見,一只灰毛狐貍,正在墻腳下潛伏。

  “狐貍?”

  狐貍都長一個樣,方休也分辨不出,是否就是白天公堂上那只小五。

  不管小五六七八,肯定是那老狐貍胡不歸的子孫。

  方休稍加思索,便明白老狐貍的動機。

  胡不歸如此懼怕無厭觀,定然對無厭觀的事情知之甚詳。

  他在燕京城里經營這么久,手眼通天,怎會不知妖人已死之事?

  今日公堂上的變故,只不過是咋聽無厭觀之名,往日驚懼涌上心頭,才一時失態。

  等回去后細細思量,老狐貍肯定會意識到,是自己反應過度。

  于是乎,派小狐貍夜探無厭觀。

  “我正愁沒人問話,姓胡的,你是自己撞上來了。”

  方休按兵不動,藏在月色中觀察。

  這只小狐貍十足膽小,繞著無厭觀一圈又一圈,才終于鼓足勇氣,越墻躍入院中。

  到院里又不敢動彈,縮墻角陰影中好半天,才悄悄邁開腿,湊到廂房門前。

  廂房里空無一人,自然是一點動靜都無。

  小狐貍正猶豫著,忽而鼻翼一動,嗅到一股香味。

  它順著香味摸到廚房外,大骨雞湯的味道更是噴香濃郁。

  忽而,小狐貍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中閃過驚慌。

  扭頭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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