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看見那珠子在滿是殺戮的戰場上泛著滾滾黑氣。那翻騰的黑氣，仿佛地獄的厲鬼。
至此，他算是完全相信了丘國師所說的話。
不過除了在戰場上，看著丘國師身上的珠串翻滾黑氣外，他并沒有在其他時候見珠子變動過。
別說慕御翀，就是丘卓凡自己，也沒有在戰場以外的地方見到身上的珠子變過。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更不清楚。
實際上師父臨終之前雖將珠串交給他，說是祖師爺傳下來的東西，說這東西如何如何不凡，但具體該如何用，他其實也不得而知。
只是現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大民的女帝確實是有神通。
他從八卦圖的中間站起來，朝著慕御翀行了一禮道：“恭喜陛下，那女帝身上的確有神通，剛才正是因為她的出現，引起了我身上仙器的反應。”
慕御翀激動得差點克制不住自己，他哈哈大笑了兩聲，又下意識地環視了四周一圈，“她在何處？”
丘國師垂眸看了身上的珠串一眼，道：“陛下，那女帝此刻應當已經離開了。具體……我還需要和她近距離接觸，才能明了。”
“那邊已經傳了消息過來，我們即刻便出發。”慕御翀激動地安排著手下人。
“爹爹！”慕婉凝委屈地看著父親，想說你不能不去嗎？可是看著父親臉上的激動，她卻沒能說出口。
看到女兒，慕御翀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太過激動，忘了安排女兒。
想著路途辛苦，此行又太過兇險，他很快做了決定。
“此行你就別去了，路上又苦又累。我聽說大民除了嶺南較為繁華外，別的地方都極為窮苦。你就留在此處玩耍吧，喜歡什么就買。”
慕婉凝眼眶都紅了，“你就那么嫌棄我？你這么嫌棄我，我以后不在你面前，礙你的眼好了。”
說著，她就要往外沖。
慕御翀一把將人拽了回來。
他完全不明白她在鬧什么脾氣。
對于這個女兒，他的確是很寵的。但他是心懷天下的帝王。
如今有大事要辦，女兒卻不識大體，再寵愛他心里也生出幾分不快。
他對著慕婉凝露出了少有的嚴肅神色，但看著女兒雙眼紅得像兔子，淚珠子像珠串一樣往下掉，他的心又驀地一軟，不自覺地放緩了神色。
“你胡說什么？爹爹怎么會不想見到你？我那是擔心你吃苦，擔心你去了覺得沒趣，才想把你留在此處玩耍。”
“我不覺得苦。這里有什么好玩的？一點都比不上我們大耀，我早就玩膩了。”慕婉凝委屈地把眼淚全都擦到了他胸前的衣襟上。
慕御翀發笑，“早玩膩了？昨天是誰鬧著我帶她出去買東西的？買那么多不說，還非要拉著我陪她一起玩，一玩就玩了半宿，這還叫沒興趣？”
慕婉凝委屈，“還不是你不陪我。”
慕御翀將她拉了站好，抬手給她擦眼淚，“小時候都沒這么愛哭，怎么越長大越愛哭？真是個愛哭包。”
他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念叨女兒長大了，他都老了。
慕婉凝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又開始發酸。她癟著嘴，倔強地道：“爹爹才不老。”
慕御翀嘆氣，“都開始有白頭發了，凝凝就莫安慰為父了。”
他擁有整個大耀，還有雄壯的大志向沒有實現，他當然是不愿意老的。
想著那密信的內容，以及國師的證實，他帶了幾分興奮與期盼，“等爹爹成了大事，就能永遠陪著我們凝凝了。”
慕御翀疼愛這個女兒，有什么事也不會避著她。他口中的大事，慕婉凝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輕咬了一下下唇，似有幾分猶豫，又有幾分害怕地道：“爹爹，你找她是因為想要求長生不老藥嗎？”
慕御翀似覺得女兒問了一個傻問題，又笑了一下，“不然還能是為什么？”
“可我聽說她生得極美，他們本地的老百姓都稱呼她為仙帝，說她長得跟仙女一樣。
我還聽說有好多大臣不滿她當政，想要推她夫君為帝。可她將她夫君迷得為了她帝王都不當了。”
其實除此之外，她還聽到了許多關于江棠棠的傳言。聽說曾有許多大臣給陸時晏送過美人，但那么多的美人，沒有一個能比上江棠棠的美貌。陸時晏連看也沒多看那些美人一眼。
她清楚地記得，那老者說完這樁歌頌女帝的趣事后，信誓旦旦地說男人只要見識過江棠棠的美，眼里便再容不下任何一個人。
原本就因為在銀樓，慕御翀表現出對江棠棠的興趣，讓她十分不安。
更何況還聽到這樣的傳言。
這些天，她幾乎坐立難安。時刻想著怎么吸引父皇的注意力。
她甚至心里矛盾的希望父皇能行事失敗，希望父皇不要見到那個傳說中的女人。
她們趕緊回大耀，這樣她就再也不用擔心父皇會被那什么女帝迷住了。
“凝凝，傳言不可輕信。”慕御翀只以為這是小女家嫉妒好強的心思，他安撫道：“誰也比不上我家凝凝美。”
“你會被她迷住嗎？”慕婉凝認真地看著他，但說話的語氣卻故意帶了幾分玩鬧，“萬一她真的生得很美，一下子將父皇迷住，父皇愛美人不愛江山了，將我們大耀拱手送人怎么辦？”
慕御翀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都敢調笑你父皇了。”
早在慕婉凝鬧脾氣的時候，隨從便識趣地退出了院子。但他們雖然退出了院子，但卻有隱衛在外邊守著，不會有人能接近院子。
慕御翀清楚身邊隱衛的能力，所以剛才女兒稱呼他為父皇的時候，他不但沒阻止，還順著女兒的話肯定了她的稱呼。
“父皇，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慕婉凝堅持要一個答案，“你萬一被那女帝迷住了怎么辦？”
慕御翀道：“你當父皇是昏君？”
雖是反問的語氣，但卻是回答了女兒的問題。慕婉凝卻并不因此就放松下來。
她認真道：“那父皇要是抓住了她，準備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