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臺城中,張越正心安理得的喝著茶。
他接連三次上書請求出塞擊胡,但都被皇帝否決了。
既然無法參戰,那就把精力轉到內政上來。
輪臺發展越來越快,內政管理確實也有些跟不上了。
隨著因巫蠱之禍而被發配到輪臺的罪人抵達。
輪臺地區的人口已然突破了二十萬大關。
西域漢軍直接控制的人口更是超過了四十萬。
這樣的人口規模,即使是放到內地也是一大郡了。
如果只算丁口,西域漢軍控制區已經相當于關東2-3個郡國的規模。
但漢軍在西域還是實行的屯墾和軍管制度。
這樣的制度雖然有利于戰爭動員,但對經濟民生的發展卻也有著極大的阻礙作用。
面對新情況,張越現在正在猶豫是否在西域也推行內郡的鄉亭制度。
“鄉亭”制度是我國周代“六鄉六遂”制度和漢代“三老嗇夫”地方制度的合稱,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古老的“鄉治”。
諸夏的“鄉治”源于三代之前,完備于周。
周代鄉遂制度最富盛名。周官大司徒在王城所屬的百里之內設立比、閭、族、黨、州、鄉區劃,稱之為“六鄉”。
同時還在王城所屬百里之外,設遂、縣、鄙、酂、里、鄰區劃,稱之為“六遂”。
鄉遂之官多由本地推舉,由周王任命。
漢代地方治理實行鄉亭之制,縣以下置鄉,鄉以下置亭,亭以下置里。
十亭為一鄉,鄉設立三老、嗇夫等職。
秦漢對地方控制非常嚴密,動員能力也很強。
皇權不下縣對秦漢、唐這樣的古典軍國主義國家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秦漢雖然人口遠不如明清,但表現出來的國力卻強的多。
這也是秦漢與隋唐帝國能夠稱霸世界的根本。
輪臺改為內地的鄉亭里制度后,實際并不會削弱軍事動員能力。
不過在其它方面,尤其是在財政方面會增加一些壓力。
因為要設置大量的亭長、鄉薔夫等官吏,所以會導致行政開支的加大。
不過因為絲路貿易的繁榮,實際上西域最不缺的就是錢。
真正的難點在于輪臺的人口非常年輕,有學識之人不多,嚴重缺乏三老的人選。
雖然皇帝的詔命中張越在西域有自專之權,但他又豈敢自行設置新的地方制度。
別看張越在西域如同太上皇一樣,但皇帝其實只要一紙詔書就可以把他打落塵埃。
后世有句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張越在反復衡量之后,決定召集西域六百石以上官員來一次集議。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或許能有更好的辦法。
而且就算是以后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法不責眾,有人可以共擔風險。
張越在與左右之人商議之后,下達了集議的命令。….很快西域各地六百石以上官員皆收到了前往輪臺的命令。
“君侯這是要干大事啊!”
收到命令后,對張越比較了解的軍官們立即猜到了張越的想法。
“云陽侯行事頗有古君子之風也……”
其他官吏,尤其是新近來到西域的官吏們,也感覺興奮,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君侯難道想出兵擊胡?”
一些軍官暗自猜測。
不過不管眾人如何想,大家皆不敢怠慢,把工作交待給自己的副手之后,立即往輪臺趕去……
……
輪臺城準備為未來的發展展開集議之時,北方草原上,漢匈兩國的大戰也進行的如火如荼。
“近日得到密報,漢軍將大舉出塞……諸位可有好對策?”
孤鹿姑單于在得到密報之后第一時間召集了單于庭諸貴族議事。
李陵此時建議道,“大單于,如今漢強而吾弱,不可與漢軍正面交鋒……不若堅壁清野……”
衛律也支持道,“當先把人口牛羊全部轉移至郅居水以北,再相機而動……”
孤鹿姑單于聞言道,“善!”
這時右大都尉起身道,“大單于……我已經與長安貴人達成協議……當可逼迫李廣利……與吾決戰……”
左大都尉卻道,“吾等豈可與女子共謀……”
左賢王這時道,“只要能擊敗漢人與誰共謀又何須在意……”
李陵此時卻是若有所思,“區區一女子如何能逼迫李廣利?”
衛律聞言卻是哈哈一笑,“右校王乃是君子也,豈能知道女子之威……那漢太子不就死在女子之謀下……”
李陵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
不過心中不禁開始思量自己當年被圍之事。
良久他不禁搖頭嘆息一聲。
這時經過一番爭論鹿姑單于也已做出了決斷。
“傳我命令,諸部務必于……前,轉移至郅居水北岸,有拖延不行者“斬”!”
隨著孤鹿姑單于的命令下達,匈奴各部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在諸部小王、貴族組織,匈奴人快速將部民、牛羊馬匹各種輜重通通轉運至郅居水北岸。
匈奴各路大軍也開始行動起來,只等長安內亂,即可圍殲李廣利所部。
按照計劃左賢王帶領帳下部眾渡過余吾水,奔襲六七百里,暫住兜銜山,準備伺機側擊李廣利部。
孤鹿姑單于則親自率領精兵與左安侯一起在姑且水南岸等候李廣利大軍,吸引漢軍主力的注意力。
另外李陵也受命率三萬騎兵,準備迂回包抄李廣利部。
匈奴人的意圖是想要以單于親率領的精銳吸引漢軍注意力。
然后由左賢王和李陵兩部從左右兩翼伏擊圍攻李廣利部的漢軍主力。
匈奴人的計劃是想要借此一舉擊潰漢軍主力騎兵。….如果匈奴人的計劃成功,那么李廣利部漢軍可謂兇多吉少。
但戰爭中意外因數實在太多,這一次上天似乎也沒有站在匈奴人一邊。
匈奴人的三支騎兵中卻是李陵部出現了意外。
商丘成在西河出塞之后,一直行軍至追邪徑,始終未能發現匈奴。
此時其部糧草已經不足以支持其繼續深入草原。
因此只得無奈的選擇退兵,結果在退兵的途中竟然失道。
不過這次失道卻是挽救了李廣利。
失道的商丘成所部,竟然剛好遇到了準備迂回包抄李廣利的李陵所部。
竟然是李陵這叛賊,商丘成也不多話,立即下令進攻李陵所部。
雙方一交戰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雙方在浚稽山鏖戰九日,最終商丘成部成功擊退李陵所領匈奴騎兵,并追擊李陵部至蒲奴水后才因糧草補給問題南撤。
歷史上莽通所部的進攻方向是天山一帶。
但因張越在年前已經擊潰了天山一帶的匈奴部落,因此這一次莽通部也改變了進攻方向。
莽通部在出塞之后卻是往涿邪山方向前進。
西域漢軍雖未大舉出動,卻也為莽通所部提供了充足的糧草補給。
尤其是西域提高了大量的由宿麥制作的馕,讓莽通有了十足的底氣。
在涿邪山莽通部與匈奴大將偃渠與左右呼知王率領兩萬騎兵偶遇。
匈奴人看到莽通勢眾,未戰而撤。
原本歷史上到此時莽通部因補給不足,因此早早的退回了出發地。
最后只剩下李廣利一支孤軍在草原上與匈奴人鏖戰。
但現在卻是不同了,莽通在逼退偃渠與左右呼知王率領兩萬騎兵后,非但沒有撤退反而繼續向北進軍直逼燕然山。
到此時歷史已然全然發生了改變。
與歷史上相比,漢軍多出了莽通的四萬騎兵。
匈奴人卻是少了右賢王所部的參戰。
形勢明顯變的更有利于漢軍。
而作為此次出征核心的李廣利大軍,這一次也比以往好了許多。
李廣利出塞后,先是在夫羊句山遭遇匈奴右大都尉與衛律統領的五千騎兵。
李廣利大喜過望,立即派前鋒兩千騎兵出戰。
衛律等避之不及被迫應戰,雙方在夫羊句山陽展開大戰。
此戰漢軍大勝,匈奴全軍崩潰,右大都尉被漢軍陣斬,衛律帶著殘兵敗將潰逃。
“二三子,追擊!”
獲勝的漢軍一路追擊,直到范夫人城才停了下來。
沿途遇到的匈奴各部,見衛律慘敗,沒有一支軍隊敢迎戰漢軍。
……
李廣利部抵達范夫人城時,長安城也再起波瀾。
金日磾和霍光在經過兩個月的調查后,終于向皇帝上奏調查報告。
“都查清了?”
皇帝斜靠在榻上,向兩人詢問道。
金日磾上前道,“陛下,皆以查明,黃門蘇文、常融、王弼、郭穰等昔日皆是中黃門趙之下吏……”….說道這里,金日磾卻是閉口不言。
皇帝道,“為何不言,說下去!”
金日磾不敢遲疑,繼續道,“陛下遇鉤弋夫人之事,正是黃門蘇文與河間王……”
皇帝聞言怒急反笑道,“朕與朝中眾大臣,竟被一婦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真乃呂后再生也……”
金日磾和霍光兩人聞言皆不敢言,周圍侍者也是嚇的一個個跪倒再地。
……
鉤弋宮中,鉤弋夫人正在與親信黃門商議。
“夫人可使內待郭穰密告丞相劉屈氂夫人詛咒皇帝。”
鉤弋夫人聞言道,“此人可靠呼?”
左右道,“昔年郭穰犯罪將死,乃是趙黃門救下他的性命……”
鉤弋夫人聞言面露笑容道,“如此甚好,只是密告丞相夫人一人恐難以成事,當加上李廣利才好……”
左右皆稱善道,“夫人高明,陛下正因那劉據之死懊惱,此時舉報,必引陛下大怒……”
“劉屈氂與李廣利二人必死,兩人一死還有何人能阻殿下登上太子之位……”
鉤弋夫人聞言臉上已是笑媚如花!
鉤弋夫人與左右商議已畢,立即派人與那內侍郭穰聯系。
郭穰果然欣然應許。
翌日正好輪到那郭穰服侍皇帝。
郭穰尋了個機會普通一聲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故作驚訝的詢問,“爾跪在地上做甚?”
那郭穰高呼一聲,“陛下,仆寐死以告……”
皇帝道,“爾要告誰?”
郭穰拜道,“陛下,那丞相之妻,竟然私下詛咒陛下……還請陛下查之……”
皇帝面無表情的道,“丞相之妻詛咒于朕,爾又從何而之?”
郭穰聞言道,“仆償與丞相夫人侍從交……”
皇帝冷笑一聲,“來人,給朕拿下,交廷尉處置……”
郭穰正想要繼續舉報李廣利,未成想皇帝竟然直接命侍衛把自己給拿下,竟是一下子慌了神,撲倒在地。
“來人,拖下去!”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任憑那郭穰如何慘叫呼喊,侍衛們皆是充耳不聞。
鉤弋夫人安排在甘泉宮等待消息的小黃門見那郭穰竟然被侍衛拖了出來,不禁大驚。
他立即快步往宮外走去,想要盡快趕回鉤弋宮報信。
誰知才剛剛走的宮們處,已然被門侯命人拿下。
“爾可知某是何人,爾一小小門侯竟然敢拿某……”
那小黃門被拿住后仍然叫囂不已。
門侯聽得卻是不耐煩了,直接用劍鞘抽打在他的嘴上。
“噗”
那黃門挨了這一下,卻是被打的牙齒和著鮮血一起從嘴里噴了出來。
此時那黃門如何還不明白,這門侯定是奉了皇帝之名。
與此同時,羽林軍此時也在霍光金日磾兩人的帶領下封鎖了鉤弋宮。
“霍光、金日磾爾二人想要做什么?”
鉤弋夫人大聲質問著,臉上卻難掩恐懼之色。
“陛下有命……趙婕妤霍亂宮廷……離間皇家…發云陽宮……”
“陛下!”
那鉤弋夫人趙氏慘呼一聲,竟然癱軟在地。
霍光此時皺了皺眉頭,對左右道,“還不請弗陵皇子至陛下處……”
左右人等趕緊抱著劉弗陵前往皇帝寢宮。
待劉弗陵被帶走后,霍光這才與金日磾一道把那鉤弋夫人押送至了云陽宮。
三日后,鉤弋夫人被賜白綾死于云陽宮。
鉤弋夫人雖死,但皇帝對太子之死仍然耿耿于懷。
不久之后尋了個借口還是把劉屈氂下獄。
隨后以巫蠱之罪把劉屈氂等人腰斬于市。
不過此次皇帝卻沒有牽扯到李廣利身上。
這一次沒有了后顧之憂的李廣利沒有再冒險渡過郅居水。
而是在與北進的莽通取得聯絡后,選擇了西進。
西進的漢軍正好遇到北撤的李陵部,雙方交戰一日,皆是死傷慘重。
孤鹿姑單于聞李廣利西進親率五萬騎兵追擊,雙方再次大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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