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音瞇了瞇眼睛。
季柏城眼神游移，面上滿是心虛無措和愧疚，葉知落一臉悲傷，卻強忍著露出一個笑，“北音。”
季老夫人面容猙獰，“慕北音，今天若不是你鬧事，這件事我還可以替蘇星綾隱瞞下去！但現在我忍不下去了，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順便替知落討回公道！”
葉知落故作勸阻，“媽，算了……”
“不要再說了！”季老夫人怒吼，“慕北音，你不是質問我們，為什么蘇星綾的設計圖，要寫上知落的名字嗎？因為這本就是知落的東西，是你媽那個賤人二十多年前不要臉，剽竊了知落的圖紙！”
“二十年前知落沒有計較，甚至為了保全你媽的名聲，一直委曲求全，怎么，你以為你媽偷走了二十多年，就真的成了自己的東西嗎？我今天就要全部討回來！”
慕北音心臟一沉，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她見過顛倒黑白的，卻沒見過季老夫人這么不要臉的顛倒黑白！是欺負她媽媽已經去世，沒辦法出來證明了嗎？
剽竊葉知落？明明是葉知落偷了媽媽的人生，她一個小偷站在這里哭的梨花帶雨，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而真正的受害者死不瞑目，死后還要被人一寸寸指責鞭尸！
葉知落溫柔開口，嗓音帶著哭腔，又仿佛釋然了一般，“算了，我知道北音不會相信的，媽，您不要對北音這么嚴厲……”
“哼，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就可以鬧的季家雞犬不寧嗎，她不相信就可以不顧大局毀掉這次合作嗎！”
季老夫人帶著季氏的股東，憤怒地瞪著慕北音，“你要是不相信，不如問問柏城！慕北音，不是我說，我兒子對蘇星綾有多癡情，全世界都知道，就算我誣蔑蘇星綾，他也不會！”
季柏城低垂著頭，對上慕北音的眼睛，眼里閃過愧疚和無措，但他更像是一個不敢承擔責任，只知道躲在季老夫人背后的媽寶男，聲音又小又怯懦：
“是……是星綾做錯了，北音，我、我沒有怪你媽媽，她當時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但現在既然發現了，我們就要把這份榮耀還給知落，你說對不對？”
其他人都懵了。
季柏城為了蘇星綾，二十年沒有再娶，從前提起季夫人，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星綾。
季柏城這么‘深情’，總不會為了利益就誣蔑原配妻子吧。
所以……所以蘇星綾才是剽竊的那個人？！這真相也太顛覆了！
季老夫人高高在上地冷哼，“現在你知道真相了，還鬧不鬧了？正好，你替蘇星綾給知落道個歉吧，這件事我就當沒有發生！”
季柏城懦懦小聲道：“是、是該道歉……北音，爸爸不會害你的，你媽媽都……”
——你媽媽都死了，只要我愛她就夠了，這些名聲不用在乎的。
——你媽媽都死了，就算被誣蔑被嘲諷，她也不知道了。
——你媽媽都死了，她的設計圖，讓季家用一用又怎么樣？
季氏的幾個股東見狀立馬說，“夫人，您受委屈了，誰也不知道真相竟然是這樣，若不是慕北音這次鬧開，也不知道您還要委屈多久。”
“慕小姐也是好心辦壞事啊！”
“慕小姐口口聲聲說葉女士是小偷，結果蘇星綾才是小偷，要我說，就別嘴硬了，趕緊道歉吧。“
季柏城倍感愧疚，在季老夫人的注視下，只想盡快結束這場鬧劇，“是啊北音，快道歉吧，你……你也太沖動了……”
慕北音輕輕笑了。
道歉？
她一分鐘沒說話，兩分鐘沒說話，季家人臉色越來越難看。
就在季老夫人忍不住，即將破口大罵的時候，慕北音忽然抬眸。
“那就要讓諸位失望了，我不會替媽媽認下罪名，更加不會道歉！”
這句話就仿佛石子砸進水面，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季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尖聲驚叫，“你說什么？！”
“如果季老夫人年紀大了沒有聽清，我可以再重復一遍，我說——”
慕北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孤身一人對上季氏，卻絲毫不顯怯懦：
“我說，我、不、道、歉！”
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季老夫人臉色難看無比，“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沒有錯，又為什么要認錯！季老夫人，你以為誰是誰非是你能用強權決定的嗎？季家否認，我會繼續上訴！”
“慕北音！”季老夫人怒吼，仿佛慕北音不是她的孫女，而是仇人，“好，好！不道歉那你就滾，從這里滾出去！”
周圍嘩然。
這位季家千金，可真是不受歡迎啊。
慕北音冷笑，“好，季老夫人，季董，我堅持這些設計圖出自我母親之手，但既然季家讓我滾，我可以離開。”
季老夫人滿意了，剛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就聽見慕北音下一句話響起。
“但是，我離開這個門，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算季老夫人和季董親自求我，我也不會再踏足，祝你們好運。”
季柏城愣了兩秒，季老夫人隨即謾罵起來，“她什么意思，這個賤人什么意思？威脅我？慕北音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威脅我！滾，給我滾！永遠別回來！”
沒想到慕北音還真就頭也不回，半分鐘不到，便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所有人都愣住了，有人搖搖頭，“慕小姐還是太年輕，和季家鬧翻有什么好處……”
“哎，年輕氣盛，現在季家能與顧氏合作，慕北音這一離開，到時候怕是連繼承權都沒了。”
“這本來也不是她的錯，但知道真相后還得理不饒人，實在不應該。”
“她也太好笑了，說什么離開了這里，就算季老夫人親自求她，她也不會回來，可季老夫人根本沒必要求她，她以為她這么重要？”
“年輕人，看不清自己的定位！”
……
慕北音走出門，迎面撞上霍時卿。
她驚訝，“怎么又回來了？好巧哦，我剛剛鬧完一場。”
霍時卿忍不住低笑，“不巧，霍太太。”
男人眸光溫柔，“我一直在等你。”
慕北音正想問你等我干什么，霍時卿便又開了口。
“雖然知道等一會兒季家會求著你回去，但此時此刻，你還是受委屈了。”
慕北音心臟劇烈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