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隔著重重迷霧，和那深海中浮出的統治者對視，他的武道天眼也看不穿這無盡的霧氣，只能依稀分辨出那尊虛影的形體。
只是想要去直視那尊身影，他就感覺到了強烈的精神污染，如果不是噬神者戒指中“不羈”效果的存在，即便是他也會在戰力上受到不小的影響。
他目光掃視海岸線的情況，幸好這些天來他一直奮斗在最前線，讓守夜人們都撤出了百里，否則這種污染能力在近海處是最強的，就連特級守夜人也未必撐得住。
“葉前輩，帶大家撤退，這不是人多能解決的東西。”
陸晨聲音沉重，但十分嘹亮，幾乎是通報向了整片海岸。
葉乘風以手勢指揮讓守夜人向后撤離，看向陸晨，“那你呢！？”
作為一名為教會作戰近五十年的老牌守夜人，如今的帝國之劍，葉乘風對那迷霧后的存在是什么，心里再清楚不過。
他內心絕望，盡管閱歷豐富，此時也難免慌亂，那可是……一位舊神啊！
若那位舊神真的想要登陸，就意味著祂要終結這一紀元，無人能擋，無人能攔，不可逆轉，不可挽回。。
別說在這邊的只有一位黎明騎士，以及陸晨這樣的神使級強者，即便是彼得教宗坐鎮，也根本擋不住末日的狂潮。
此時北海岸邊，勉強還能維持清醒的特級守夜人們帶著那些后輩們開始撤退，一個個臉上表情扭曲，眼神中透著惶恐和絕望。
原來無論他們平日里在黑夜如何奮斗，怎樣保護民眾的安危，在真正的天災來臨時, 他們都是那么的無力, 比凡人強不到哪去。
有一位特級守夜人在撤退途中回首望去, 看到那尊仍傲立在海天交接處的英偉男子，心情復雜。
他們敬佩帝國之刃強大的戰力，敬佩帝國之刃保護守夜人們的格局。
這個只有二十一歲的年輕人, 在這段時間內，已經完全征服了守夜人們的心, 那是戰神一般的存在, 又有著騎士高貴的品格。
如今面對舊神的降臨, 仍守在他的戰線上，不退分毫。
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有敬佩陸晨的守夜人想要出聲呼喊, 讓帝國之刃一同撤退，但他忽然又有些彷徨，撤退, 撤到哪去？
當舊神登陸, 那就是紀元終結的開端, 沒有任何人可以幸存。
葉乘風此時在海岸線上奔波, 幫助那些高危級守夜人向后撤，同時指揮守夜人隊伍, 盡量有序的向內地撤離。
陸地似乎是神奇的存在，只要遠離海邊，就像是有一層無形的屏障, 將舊神的低語聲削弱許多，否則單是這位舊神的現身, 整片大陸的民眾就要陷入瘋狂。
葉乘風指揮著撤退，卻沒等來陸晨的回應聲, 他再次看向海邊，只看到那沖霄的赤色氣血。
男人屹立長空, 身體內發出雷鳴般的響聲，漆黑的風衣鼓動，一層猩紅的光輝籠罩在他的身上，高熱和赤光一同噴發，他像是黑夜中升起的大日。
那沸騰的戰意縱橫天地，宛若一尊鐵壁，將古神的意志格擋在虛無之海內。
葉乘風瞬間懂了, 原來那無形的屏障并非是陸地的神奇，而是這個男人自舊神現身時就全面的爆發了自己的力量，為身后的眾人抵擋那股瘋狂的意志。
否則根本沒有守夜人能保持清醒，就連特級也夠嗆, 大陸后方的民眾也不會只是聽到令人驚悚的瘋狂低語聲，而是徹底癲狂。
葉乘風后面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原來陸晨真的不能撤，如果少了他這尊鐵壁，那就是帝國的淪陷，蒼生的淪陷。
“葉前輩，你們快撤。”
陸晨再次發話，回首見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笑的很是陽光，“放心，打不過我會跑的。”
此時此刻，各大空間內的世界公頻已經炸開了鍋。
探索者們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這個世界會發生這樣的異變，舊神降臨？
開什么玩笑！？
他們來這個世界才多久，半年不到的時間，難道就要遭遇滅世的危機？
很多人的主線任務鏈都還沒完成，根本就沒有回歸資格，難道在這里等死嗎？
在神棄之地中，這次的確被投入了不少七階探索者，但最強的七階探索者，也就是這個世界神使級的強度，不會超過晨擁教會的教宗。
如果那位舊神真的有意終結這一紀元，那他們該怎么玩？
一時間，開始討論退路者有之，討論破局方案者有之，也有不少怒罵蒸汽與機械之國的。
認為蒸汽與機械之國是純腦癱，都是人類，現在世界都快要滅亡了，居然這會兒還有心思攻打西斯汀帝國？
草，你們貌似聯手都活不下來吧！？
卡卡縮在守夜人隊伍中，如果不是她這段世界剛剛突破了屬性極值，勉強達到了七階探索者的程度，恐怕這會兒已經失了智。
盡管如此，因為她提升過快，還不是很適應自己的新實力，在舊神降臨時也出現了精神恍惚期。
如果不是冷月小姐拉了她一把，這會兒還在那發呆呢。
“我、我、我可真是日……不，不能爆粗口，但這走向不對啊！”
卡卡欲哭無淚，她才剛享受了一兩個月首席銷售的滋潤生活，難道就要在這個世界憋屈的嗝屁了？
她又回頭偷瞄了眼陸晨，心說大佬你是很猛不假，但也犯不著跟舊神去單挑吧？會死的誒。
你死了，豈不是沒人罩我了？
冷月拉著卡卡，看了眼后方的陸晨沒有說話，她發現自己有點懂這位大佬了，他有些話不止是說說而已。
這是個戰斗狂，為戰斗而生，為戰斗而死，但他的戰斗生涯，始終是為了某種原則而戰。
陸大佬，別死啊。
世界公頻內如何爆炸，陸晨沒有心情去查看，只是跟繪梨衣回了條訊息，“準備拉我。”
他可沒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莽，敢留下來，自然是有幾分底氣的。
首先他有著退路，盡管不太穩定，因為他不敢肯定，在舊神這種級別層次的干擾下，繪梨衣的拉人技能是否能成功。
但他目前的實力也不差，在近兩個月的時間內，他將在黑鐵神殿內獲得的那份怪異本源吞噬殆盡，武帝經成功提升至了圣人王的第二個小臺階上，而且經過錘煉，肉身極其穩定。
如今他的屬性再攀高峰，和剛進入這個世界時有著明顯的差距。
【先驅者009號，您的個人屬性詳情如下（含稱號）】
體質：183點
力量：182點
敏捷：182點
精神：182點
魅力：-3點
原本陸晨在佩戴噬神者戒指后，魅力是剛好為零點的，但在他不斷吸收怪異本源，并保留了一些負面特制后，魅力這一不爭氣的屬性似乎又掉了。
不，陸晨如今堅信，這是在成長！
嗯，起碼他的恐懼光環效果應該比以前更強了，這一定是正面增益效果，沒錯的！
嗯，沒錯的！
他體內武帝經全面運轉，血煞戰魂開啟，一身神之秘血像是在燃燒，這種戰力全面解放，毫不掩飾的感覺令人陶醉。
而那陰沉的濃霧后，如海潮般的壓力更是令他渾身的細胞興奮，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這種滋味了。
不同于上次和莫娜交手，這位舊神帶給他的壓力要更純粹，讓他天生好戰的血液奔騰不息。
如果只會虐殺弱者，那他永遠也無法進步，他必須不斷的挑戰高峰，才能走出自己真正的路。
“哈隡斯……哈魯卡瑪斯……希希咕噥米爾魯……”
低沉震耳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迷霧中那兩輪猩紅的血月凝視著這片大地，目光掃過那站在海邊長空上的男人。
如果沒有陸晨的抵擋，這聲音將會傳遍整片大陸，離得近一些的那些守夜人，就算是特級也會陷入瘋狂。
滔天的巨浪終于抵達了，那是這位舊神起身時帶起的第一輪潮汐，拍在那無形的赤色屏障上撞的粉碎，爆出的水花在驕陽赤光的照耀下，如同燃燒的花火。
可在男人背后的視角看來，那并非是美麗的絢爛，而像是巖漿在噴灑升騰，帶著末日的絕望。
“陸兄，別沖動，來蒸汽與機械之國，我們還有退路。”
楚子航在團隊公頻內提醒，他太懂陸晨了，這家伙可是敢在龍族的尼伯龍根內，面對各種不利，也要迎頭而上的莽夫。
面對這個世界的終極之一，他敢肯定陸晨會心動，但陸晨此時的實力他也清楚，若說他打遍天下人類無敵手，楚子航或許會信，但陸晨此時絕不是一位舊神的對手。
“楚兄懂我，事情也未必如大家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不認為各大空間會派探索者來送死。”
陸晨也不是真笨，空間既然敢投入探索者，又沒有投入臨近這個世界極值強度的探索者，就意味著他們不怕自家探索者無意義的團滅。
所以他認為這次舊神的降臨，并非是奔著終結紀元來的，而對方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目光，讓他有點莫名的心虛。
自己這段時間好像也沒做什么吧？也就是對方的高等眷屬啥的比較多，亦或者是，自己在休息時間偷偷潛入海底又宰了幾只深海眷族，用于制作融合本源？
盡管陸晨推測這一紀元的終結時間點還未至，但他也不能直接撤走，因為舊神降臨，顯然不是睡覺翻個身的。
就算祂沒準備毀滅神棄之地整片大陸，多半耍起“小脾氣”來也會讓北半國生靈涂炭，而那些敬業的守夜人們也會死在這場本紀元前所未有的天災中。
最重要的是，他身后可是還有不少客戶呢，客戶們死了，他的尾款去哪收？
一陣陣海潮撲擊在陸晨靈力構建的屏障前，濃密的霧氣在莫名的力量下緩緩散開，浮于深海上的那尊通天徹地的身影終于暴露在陸晨眼前。
那是一尊外形和深海眷族相似的龐然大物，祂看似柔軟的頭部生有無數的觸須，兩側各有一只眸子，如猩紅的暗月，只是與其對視，就感到強烈的精神污染，大腦想要陷入瘋狂和混沌。
祂身體肥胖并覆著鱗片，四肢生有巨大的利爪，背后有一對破破爛爛、似乎沒有長成形的翅膀，高不知幾何，海面下的軀體深不知幾許。
【深海舊神.克利拉普斯】
詳情：代表瘋狂的舊神，但那只是祂的代表“之一”。
體質：？？？
力量：？？？
敏捷：？？？
精神：？？？
魅力：-10點
【提示：先驅者精神力和目標差距過大，無法查看技能特性詳情】
居然真的是一位舊神，而且并非是代表寂滅的舊神尼德霍爾塔，是代表瘋狂的舊神克利拉普斯。
陸晨開始反思，難道是自己跑到虛無之海下獵殺深海眷族，引起了對方的憤怒？
古神們，也會有憤怒這種情緒嗎？
看不清對方的屬性，陸晨感覺是正常的，但根據楚子航的分析，或者說是簡單的推理，他大致能判斷出對方屬性的區間。
這個世界的難度上限是，七階的屬性范圍是150點到210點，從這方面來看，四位舊神們的實力應當在190點左右，和目前常態的自己相差七八點。
單從屬性上來看，換做一般的探索者，或許自己這個屬性來上十個都不夠克利拉普斯殺，但他可不是一般探索者。
盡管肯定還是打不過，但對方想秒殺自己應該是有難度的。
那巨大的身影在深海中前行，看似笨重，實則行進速度極快，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如同天崩。
陸晨戰血沸騰，一雙眸子同樣赤紅如鬼，緊緊盯著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對手之一。
殺戮公爵狂獵技能開啟，體質、力量、敏捷屬性加1點，魅力減3點。
恐懼光環效果開啟，噬神者戒指主動技能開啟，全屬性加2點，魅力減10點。
此時陸晨最高的主屬性，體質已經高達186點，強盛的氣血呼嘯天地，如一尊戰神降世。
而那猩紅的血煞之意，更是令遠方那些守夜人都感到顫栗。
令陸晨自豪的是，他在某一項領域壓制了這位古神，他的魅力屬性達到了負1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