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臟傳來劇烈的跳動，難以置信地追問：“你說什么……我殺了他？”
薄寒舟不忍的說道：“你親手打散了軒轅君澤的魂魄……”
聽到這話，姜慈整個人都懵了。
胸腔那顆心劇烈跳動，她一張嘴霎時就嗆出一口極其猩紅的鮮血。
“姜姜！”
“姜老登！”
薄寒舟和君宴大驚失色，急忙去扶她。
姜慈雙手撐著棺材板，勉強才站住身體，每呼吸一下，就跟有刀子似的在凌遲她的喉嚨。
君宴示意薄寒舟不要再說下去了。
姜慈卻固執道：“你，你繼續說，我還做了什么？”
薄寒舟擔心她的狀況，搖頭：“姜姜，你不要胡思亂想，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再說，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不是過去的事，是從來就沒有過去過！”姜慈心痛得目眥欲裂。
驚恐，慌張，恐懼彌漫在她的心頭，讓她心痛到無助。
難怪冥王說她喝過孟婆湯，原來這些年根本不是她沒有找到小太子，而是她早就找到過了，并且親手殺了他……
姜慈痛苦的閉上眼，滿腦子都是血尸的慘狀。
“薄寒舟，你繼續說，一點錯漏都不要放過，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君宴搖頭，悄悄掐了一把薄寒舟，讓他閉嘴。
“說啊！”姜慈吼道。
薄寒舟只好說道：“我看到他的記憶中，你找到他，說對他很失望，他說他對你不僅僅是失望，是徹骨的絕望。”
“你看到他滿身罪惡，讓他停手，愿意用所有功德幫他彌補錯誤，并送他去輪回贖罪……軒轅君澤沒有接受，他說你為了后世毀掉軒轅國，毀掉他的人生，他就要摧毀你用血肉筑起的后代盛世，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姜慈心痛到難以呼吸，窒息牢牢扼住她的喉嚨。
她嘶啞著嗓子說道：“所以，我就殺了他？”
薄寒舟點頭：“是軒轅君澤先對你發起攻擊的，他最終不敵你，死在你的劍下，魂魄幾乎被打散……”
“那之后……”
“是那個神秘人救了他，又讓他一遍遍的經歷血海煉化。”
聽到這，姜慈已經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六千年前，她一力斬斷軒轅國運，導致軒轅君澤國破家亡，她以為他失蹤之時其實是被神秘人帶走，人魂分離，承受了難以想象的絕望。
軒轅國滅，新的朝代取而代之，在那個時候，軒轅君澤殺了回來。
他以慈心為名，屠滅數個朝代，血洗天下。
那時候身在冥界的她得知真相后還陽找到他，殺了他……
她難以承受這樣的痛苦，只好喝下孟婆湯忘記這段記憶，結果，并沒有遺忘軒轅君澤這個人，只是遺忘了她曾經殺過他的事實。
事到如今，姜慈也明白過來了。
壓根就不是冥王偷偷給她喝了孟婆湯，而是她自己喝下的吧，想強行忘掉這段痛苦的記憶。
軒轅君澤死后，支離破碎的魂魄和肉身又被神秘人帶走。
神秘人修復他的魂魄，之后他又繼續以慈心為名的妖道游走在世間。
但凡是她還陽后幫助過的人，他全都等她回到冥界后，再痛下殺手。
姜慈身形一晃，心如刀絞。
原來一切罪惡的源頭不是軒轅君澤，而是她！
是她造成他的人生沉入深淵，是她一次次的摧毀了他所有的希望。
數千年來的尋找，她愚不可及的堅持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一念之差，多少人直接或間接的因她而死。
姜慈第一次心生悔恨了。
沒錯，她后悔了。
后悔為了后世，毀掉軒轅國，毀掉軒轅君澤……
如果當初她沒有執意斬斷國運，后面這些事根本就不會發生。
她自私的以為只要斬斷國運就好了。
可還是死了那么多人。
姜慈臉色慘白，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薄寒舟手足無措地安撫她，“姜姜，其實軒轅君澤是在逼你殺了他，他是做錯了很多事，你不必太過自責……”
“那你呢？”姜慈問他，“你是因為我才自殘的吧。”
薄寒舟低下頭，沉默片刻，解釋道：“也算是我欠他的吧。”
“作為他的肉身，也擁有他的一縷魂力，我才是應該充滿仇恨的那個人，可我沒有。”
“這些年來，我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生活，不知道他一直在我的心里看著。”
“軒轅君澤就像是我的心魔一樣，所以才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薄寒舟忽然想到什么，“姜姜，你還記得我手上的那串伽藍手串嗎？”
姜慈點頭。
“我看到了，是你埋葬軒轅君澤的時候，親手放在他手上的。”
“應該是神秘人后來送到我身邊，我戴著它的時候整個人會平靜許多。”
薄寒舟說道。
姜慈嘶啞著扇子問：“那現在他還在你的身體里嗎？”
薄寒舟搖頭：“不在了，他說只要我像他一樣承受剝皮之痛，再把靈魂交給他，他就不會再為難你。”
姜慈沉默。
難怪軒轅君澤把薄寒舟的魂魄留下后就走了。
他，去哪了？
姜慈一抬頭就看到兩人滿臉的擔憂，她強撐起笑容說道：“薄寒舟，你的肉身被我送去南海治療了，我送你回去，你只要回到肉身里還和以前一樣的。”
“這是我和軒轅君澤的恩怨，以后你不要插手進來了。”
薄寒舟苦笑：“姜姜，他是我，我也是他，我們之間的羈絆是逃不過的。”
他以前一直覺得姜姜神秘莫測，直到最后一次在夢中見到血尸。
血尸給他看了當年的記憶。
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姜姜是六千年前的軒轅國師，肩負著守護軒轅子民的職責。
結果她卻斬斷國運，害得百姓死傷無數，流離失所。
為此，數千年來她一直在贖罪。
薄寒舟心疼她，哪怕按照軒轅君澤說的體驗了一遍剝皮之痛，他仍舊只有心疼她，根本提不起一絲對她的恨意。
他知道這樣是背叛了軒轅君澤，可他顧不上這么多了。
不過現在軒轅君澤竟然放他回來了。
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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