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時安不理解：“那為什么不在百年盛世之后再斬斷國運？”
姜慈說道：“時機。”
“啊？”
“盛世之后必然走向衰亡，只有在盛世之前斷絕國運才行。”
孟時安恍然：“那斬斷國運之后呢？”
姜慈目光平靜地看向落日的余暉，“古國破滅之后，自然是新舊交替。”
孟時安皺眉，“我有個疑問，就算是新舊交替，有新的國度代替了那個古國，但新的就不會有戰爭嗎？據我對歷史的了解，每個朝代都有戰爭吧？”
姜慈：“是，后來出現了很多朝代，大大小小的戰爭都發生過。”
“所以為什么那個護國天師還要斬斷古國的國運呢？”
“她推演出古國的未來惡鬼遍地，萬鬼食人，活著的人會越來越少，直到徹底滅絕。”
孟時安臉色一變，“原來如此，那我能理解這位天師了。”
“保一時繁華還是人類的未來，她選擇的是未來。”
“然后呢，然后這位天師怎么樣了？”
姜慈繼續說道：“古國破滅，她害得本該成為一代明君的小太子國破家亡，下落不明……因為斬斷國運而惹得天怒人怨，最后她死在天劫之下，被雷霆劈得尸骨無存。”
她頓了頓，嘀咕了聲，“也不算尸骨無存吧，她當時的弟子給她撿回了幾根骨頭。”
孟時安聽得眉頭直皺，“被雷劈死的，那應該是灰飛煙滅了吧。”
“并沒有，她睜開眼就在陰間了，因為罪孽深重被打入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姜慈說到這格外的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孟時安倒吸一口涼氣，“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聽起來就很慘啊。”
姜慈笑了，“身處地獄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數千年來，她無數次的往返陰陽兩界，收集功德修補大運。”
孟時安臉色驟變，難以置信地望她，“額……這，這個被打入地獄的護國天師是您嗎？”
姜慈點了點頭。
孟時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真的是您？”
“您活了數千年啊？！”
“不算吧。”姜慈平淡道：“我死后每次回到陽間都只能借尸還魂。”
“難怪我就說你這么年輕，怎么可能比我爺爺年紀還大，原本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孟時安有些局促，“姜大師，您把您的秘密告訴我不要緊吧？”
“告訴你是因為我信任你呀。”姜慈笑著沖他眨眨眼。
孟時安被她眼底的光閃得心緒一震，耳尖有些微微泛紅，“咳咳，姜大師放心，我不會把你的秘密吐露出去的，連我爺爺都不會說！”
“小安啊，你看我都把自己的來歷說了，你是不是也？”姜慈挑眉一笑。
孟時安反應倒是快，“姜大師想知道什么，我說。”
姜慈微微勾唇，笑得宛若一只狡黠的狐貍，“你繼承了望潮的力量，總有一天會回到仙土吧。”
孟時安表情頓時凝滯，“仙土？”
“我、我沒有想過，如果真要回到仙土，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我要放棄凡界的一切？”
“是啊。”姜慈點頭，“而且仙土一天，凡界一年。”
孟時安神情變得難看，“我不走行嗎？”
姜慈望向他的身后，“似乎不行。”
孟時安有所察覺的回頭一看，只見清風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的身后。
他嚇得一激靈，一屁股從石凳子上彈起來。
“清風大神，你什么時候來的？”
清風笑容和煦：“剛到，怎么，你不想有朝一日飛升仙土？”
孟時安搖頭如搗蒜，“不想，一點都不想。”
姜慈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輕叩著桌子，“所以當時我就勸過你，你這不省心的孩子就是不肯聽我的。”
“無論修道還是成仙，但凡你能力過大，你的責任就越大，而且你的親朋好友都是凡胎肉體，而你已經繼承妖仙之力，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逐漸的老去，死去。”
“仙人的壽數是很長的，在以后的無盡歲月里，你只會是孤身一人。”
孟時安臉色煞白得難看。
他當時根本顧不上想這些后果，只想按照父親交代的任務繼承妖仙之力，打開囚仙地，再把姜大師安然無恙的送出去。
至于以后。
他甚至只是天真的想了一下，大不了自己只是多了一點超能力的普通人而已，沒什么區別。
但剛剛姜大師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讓他瞬間心跳如鼓，一陣后怕。
“修道成仙，不是那么容易的。”姜慈淡淡道。
孟時安已經僵在那，說不出話來了。
他似乎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姜慈看了眼清風，“不是去解開其他囚仙地么，來這里干嘛？”
清風笑道：“找你倆啊。”
孟時安回過神來，一臉警惕，“我已經完成任務了，還找我干什么？”
清風眼神冷了兩分，“你身懷望潮的妖丹，大計沒有完成之前，怎么敢落跑的？”
孟時安噌地來到他面前，拍著自個兒的胸脯說道：“你拿走吧，什么妖丹仙力的我壓根不稀罕，你統統拿走！我不要了！”
清風勾唇，“拿走可以啊，但你也會死，你確定么？”
“啊？會死啊……”孟時安后退兩步，默默地坐到姜慈的面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風嘴角微微一抽，“這么慫，比起望潮來說你真是差遠了。”
“你不懂，我有在乎的人，我不想死。”孟時安底氣不足的說道。
“望潮也有家人啊，但他面對死亡很坦然。不過既然你不想死，那就跟我走吧。”清風又看向姜慈，“還有你，說不定帶上你會更好。”
姜慈拒絕：“不去，滾。”
“別那么無情嘛，你是救了我們的貴人，你身上有好運，我喜歡。”清風笑道：“條件隨便你開，只要你肯答應同行就行。”
“而且，不需要你付出任何力量，你只需要像個吉祥物一樣待在我身邊就好。”
姜慈微微瞇眼，“啥玩意兒？”
“吉祥物？”
清風點頭，理所應當語氣說道：“對啊，你雖然是修道的玄師，但比起仙人來說還是差了很多，當個吉祥物很不錯了，算是高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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